轟隆隆,滾滾鐵騎,卷起漫天煙塵.
阿大,阿二和阿三三兄弟策馬于西去大軍之中,志得意滿.
他們奉命帶軍前望西域接手蒙古大軍的防務.為了拓展另一條直達羅斯地區(qū)的通道.
當然,這一切都是郭進的安排.
此時的蒙古汗帳已是一片混亂,誰也沒空去理會這些.一些野心家們還巴不得郭進他們也早早離開,他們好去占據(jù)黑龍江這片富饒的土地.
于是,趁此機會,郭進就把這三兄弟派了出去.名義上是為父親者別守護攻打下來的土地,實際上也是如此,只不過加了些夾帶而已.
也是郭進不想惹人注意,悶聲發(fā)大財.畢竟兩大勢力的合流,還是很引人注意的.
與此同時,黑龍江遷移的規(guī)模也進一步擴大.郭進有所感覺,近段時間,蒙古將會很不太平.他可不想將自己陷進去.大家各干各的,誰也礙不著誰.
“閉上你的烏鴉嘴,你囂張什么?”察合臺吼道。
“這不是二王爺嗎?”朵豁勒忽抬頭見是察合臺,正色道:“這樣晚了,二爺雖貴為王爺,也不該進入到中軍斡兒朵禁地。王爺,這是奉了誰的旨意,坐在這里?”
你小小的千戶,管到本王頭上了!”
“本千戶奉監(jiān)國之命,負責對怯薛軍中軍監(jiān)查,怕就怕諸王干預宿衛(wèi)軍制造叛亂。”
“那本王就代表三王爺撤銷監(jiān)國對你的任命,你現(xiàn)在什么也不是了。”
“二王爺,你沒有權(quán)力,你背著監(jiān)國這樣做,就是搞兵變!”
“多豁勒忽你太猖獗了!”阿里黑說。
“阿里黑,你怕失去萬戶的地位,想隨二王爺搞###,不要命了?!”多豁勒忽臉色漲得通紅,他因聽人稟報,二王爺察合臺帶人進了大營,忙命人去稟報四王爺,沒想到人被扣,無奈只好自己站出來,他見阿里黑明顯倒在察合臺一邊。一時著急,一邊拔出劍來,大聲喊道。
阿里黑吼道:“多豁勒忽,誰給你的權(quán)力,在我中軍大帳大吵大喊,舞刀弄劍?”
“是天,是監(jiān)國,讓我監(jiān)視你。”多豁勒忽并不肯輕易被嚇倒。
塔思湊近多豁勒忽,厲聲說:“老千戶,還是放下你的武器吧,你睜大眼睛看看,站在你面前的這位主子是誰!”
多豁勒忽這才望見燭光下,站在阿里黑身邊侍衛(wèi)打扮的闊端,吃驚地道:“闊端二王子怎么在這里!”
“是多豁勒忽諾顏,久違了。”闊端驀地斂了笑容,說:“監(jiān)國拖雷私下派兵襲擊我父汗的陰謀已經(jīng)破產(chǎn)了,你兄者臺已經(jīng)自殺,監(jiān)國拖雷的美夢就要破產(chǎn),兩天后我父汗就要入主汗廷,本王希望你老實一點,對你有好處。你雖是者臺之弟,但也是開國功臣,如果你不想去陪葬,還想活著,作蒙古汗國的忠臣,請你馬上丟下武器。”
聽到哥哥已死,多豁勒忽如五雷轟頂一般,他知道這下壞了,哥哥如果真的死了,說明襲擊失敗,如果那樣的話,四王爺也就完了,可他依然有些不信,吼道:“你們胡說,三爺和監(jiān)國同體,監(jiān)國王爺怎么會派兵襲擊三王爺,你們背著四王爺這樣干,這樣污蔑他,是在背后搞陰謀,明天四爺當上大汗,誰反叛他都要受到懲罰!”
“老四當不上大汗了,他作惡多端,明天天下人都會知道他的惡行,他是否能活著,怕也不取決于他了!”察合臺沖著朵豁勒忽大吼道。
多豁勒忽臉色煞白,腿肚子發(fā)抖,仍不肯示弱,說:“你胡說,一定是你們因選舉失敗在編造謊言,要不為什么三更半夜鬼鬼祟祟來中軍斡兒朵,而不直接去汗廷金帳,你們怕什么?定是心中有鬼,假托三爺亡靈謀亂!”
“狗日的多豁勒忽!”阿里黑最恨多豁勒忽一直上竄下跳,目中不把他放在眼中,過去他有拖雷為靠山,奈何他不得,今日見他當著兩位王爺?shù)拿嬉廊昏铗埐获Z,不禁瞪著眼睛,大吼道:“來人,將多豁勒忽諾顏綁了,與那個奴才一起關了!”
塔思早藏在多豁勒忽身后,就等這句話,一個不防抱住,侍衛(wèi)上前按倒綁了,多豁勒忽如狼嗥般大喊:“阿里黑,你這是中了二王爺?shù)募橛嫧D―”
“將他剁了算了!”察合臺吼道。
“不可!”闊端對侍衛(wèi)吩咐說:“押下去,看管起來!”
多豁勒忽不愿被帶走,掙扎大喊:“阿里黑,你這么干,四王爺饒不了你!”
阿里黑沒有回答,望著闊端說:“闊端殿下,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塔思見過了,我還想馬上與其他三位怯薛長見面,共同商討一下,我父汗來后的安全保衛(wèi)工作。”
“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真得周密安排一下。”阿里黑思忖了一會,說:“闊端殿下就住在中軍大帳,叫塔思去找人,眼下范圍不能擴大,牽扯的人越多就越容易出事。”
闊端點頭說:“時間緊迫,來前我父汗說,今天只見這四個人,明天分批見過所有大千戶,讓大家知道他活著,讓大家一起同心協(xié)力保證老營不出差錯!”
“那就先見過四大怯薛長吧,夜也長,大家一起嘮一嘮。”
塔思躬身說:“好,末將就去傳令!”
“天色不早了,”察合臺也起身告辭,眼睛中閃著炯炯的光,對闊端說:“賢侄,你就留在阿里黑處吧,他這里安全,本王就不見怯薛長了,我回去瞇上一陣子,養(yǎng)足精神參加明日大會吧,明天你父汗要回老營的消息一傳開,將會是一場針鋒相對的硬仗呀!”
睡了一宿好覺,這日就是正式選汗的日子,拖雷自覺勝券在握,心中自然高興。早早起來,穿一身大紅繡龍金錦長袍,頭戴大紅金鳳笠,在鏡前照了,覺得非常滿意。他自忖時間還早,就坐下等待東方諸王,原來這些日子鐵木格、拔都都是與他一道去汗帳,可等了一會,拔都與幾個弟弟來了,被拖雷內(nèi)定的大國師兀圖仁也來了,鐵木格與東方諸王卻一個不見,拔都詫怪說:“叔父,剛才我見鐵木格與按赤臺一道去了會場,看來他不會來了。”
“你們見到他了,說話了嗎?”
“離得挺遠,沒說上話。”拔都道。
“也許他聽到什么風聲,想隨風轉(zhuǎn)舵!”別兒哥氣呼呼地猜測道:
拔都看出拖雷有些擔心,笑道:“也許是咱們多疑了,都水到渠成了,他能變卦到哪去。”
幼弟昔班也點頭道:“也許是多疑了,三叔已死,貴由是個呆貨,老王爺鬼奸鬼靈,不會燒冷灶的,也許是路上碰到了,就直接去了大帳。”
拖雷還是有些擔心地說:“畫人畫虎難畫骨,也許是半夜撞到鬼了,白日好好的是人,晚上就變形成鬼了。”
兀圖仁一邊笑道:“王爺們多慮了。”
拖雷道:“怎么回事?”
“昨晚三福晉讓人去我家,找人去給三王爺牽金靈馬,兀圖阿一直上竄下跳,我極看不上他,就讓他去了,昨天他鬧了半宿意見不想去,后來見我動怒,才被迫去了。”
“你是說,三福晉不參加朝會走了?”
“他不走,要人牽金靈馬干啥?奴才估計她想保存全家,趁現(xiàn)在四爺未主朝政,留條后路。”
“如果真像你說得那樣,我們真的是多慮了……”
辰牌,高大的金撒帳內(nèi),人比往日還要多,氣氛也比往日還熱烈,諸王、公主、駙馬、諾顏見監(jiān)國拖雷與拔都、別兒哥、昔班一起過來,都喜笑顏開地同拖雷寒暄著,并同他們一起進了大帳。拖雷朝鐵木格投了一眼,見鐵木格正與別勒古臺及野苦、移相哥、按赤臺坐在一起閑談;察合臺、不里、也速蒙哥都面無表情,再往他們身邊一看,貴由、脫列哥娜、闊出的座位果然空著,拖雷提到嗓子眼的不快才稍微平復下來,心中道,看來我的擔心過了,脫列哥娜沒來,說明她自動放棄爭奪汗位,鐵木格看來真是病了……
郭進并不在這里,他也是一個有脾氣的人.他早早的就離開了這里,只是留下了阿刺海別吉和華箏兩位公主在此.別人也不在意,誰不知道黑龍江那地方,忙啊!
套腦上射進的陽光很足,拖雷精神煥發(fā)地站起身,由于脫列哥娜不在,不用擔心有人挑三挑四,心情自然也格外舒服,他看了看眾人,大聲說:“今日選汗,大家又醞釀了兩天,汗位不管推舉誰,但請諸位莫忘一條,要以國事為重,處以公心,那就先請王叔鐵木格說說章程!”他把目光投向鐵木格,鐵木格順從地站起身來,向四下看了看,微微一笑,平靜地說:
“諸位王爺、諾顏,今天本是選汗的日子,但我收到了一封令人震驚的書信,我想先念過信,然后再請諸位議一議。”
帳中靜極了,這是一封什么信,能在選新汗的會議上拿出,拖雷腦袋嗡地一聲,狠狠地盯著鐵木格,因為這完全是突然襲擊,鐵木格根本就沒與自己打招呼,他心里氣地狠罵了一句:“這老狐貍耍什么花樣,搞什么樣陰謀。”
帳內(nèi)眾王、諾顏心頭都像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都把目光緊張地投向鐵木格。
鐵木格端坐在胡床上,直著腰板,臉色紅潤,瞇縫著眼睛,高聲念著:
本王從本月初攜蒙哥從霍博出發(fā),在杭愛山遭到襲擊,五百余親兵落難,蒙哥中箭,我亦受傷。本王逃出了包圍圈,就近逃往棲霞觀中,但是第二天破曉時分,追兵趕到并縱火焚觀,本王多虧李道長引路躲入山洞。我?guī)颂拥桨⑹[忽突嶺后,追擊之人必欲殺之而后快,帶兵攻山,多虧闊端領援兵到,殺敗追殺我的人。此時方知,追殺我的人,原來是者臺諾顏,而指揮他追殺本王的人,不用本王說了,大家自然會明白是誰。同為一母所生,如此絕情,令我萬分不解……
鐵木格念的正是窩闊臺寄給他的信,信中敘述了整個杭愛山發(fā)生的事,當說到者臺是追殺的元兇時……眾人無不大驚,一起驚訝地把頭轉(zhuǎn)向監(jiān)國拖雷,許多人仿佛看妖怪般地望著拖雷。
拖雷被鐵木格暗中打了一悶棍,一顆心如泥塑的金剛掉進河中般涼了半截,再抬頭,見眾人看西洋景般看他,不禁怒沖沖地說:“王叔,今天是選新汗的日子,你卻偷偷摸摸掏出這封信來,者臺那廝長了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追殺三哥,笑話開得大了吧,哪里揀來的這封信?”
鐵木格抬起頭,將信遞給拖雷,冷冷地嘆了口氣說:“老四,這封信是你三哥的親筆信……如此大的事情,老叔豈敢做兒戲觀!老三沒有死,那具尸體是被者臺燒死的一個道人,木哥也未死,她已將成吉思汗的遺詔交給了老三,而你三哥已帶著人馬,正在來曲雕阿蘭老營的路上。據(jù)亦魯格大人講,監(jiān)國的長子蒙哥今天就要到家了……”
“亦魯格已來老營了?”
“是的,他同耶律楚材昨晚到了曲雕阿蘭。”
一席話,說得拖雷如五雷轟頂一般,說得全場諸王、公主、諾顏個個發(fā)暈,兀圖仁也一下變了臉色。人們才明白選汗已是水中月,霧中花了,大汗御座已經(jīng)有了主人,三王爺這位成吉思汗親封的大汗,就要來了,會場上如啞了般沒有聲響。
沉寂中,拖雷接過信來一看,果是窩闊臺的親筆信,他臉色一下變得土灰,恨不得撕了這信,可又不能撕,心中暗自罵道:者臺,你死不打緊,可誤了我的大事,這該讓本王如何收場,眼前一黑,雙膝一軟癱跌坐在虎皮椅上。
足足有半個時辰,議論聲重起,整個會場亂成一鍋粥,人人都在議論者臺追殺窩闊臺的事,聯(lián)系到也遂皇太后的死,人人心驚,個個害怕,想來想去都是監(jiān)國拖雷犯下的罪惡,他卻一直瞞著眾人,哄得大家要奉他為大汗。這下真神來了,正演得火熱的戲沒法再演下去了,燒得火熱這下涼到底。按赤臺見會場已無人主持,向鐵木格喊道:“王叔,既然三哥沒有死,成吉思汗的繼承人就要到了,今天是選不成大汗了,那大家還在這兒做什么,散會吧,準備迎接大汗!”
“對,散會!”人們都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對于按赤臺和眾人的喊話,鐵木格沒有吱聲,他抬頭望了拖雷一眼。拖雷呆愣愣地不吭聲,他興沖沖而來,哪曾想弄出這個結(jié)局,惱又惱不得,怨又怨不得,雖人群中不乏他的人,可這樣的時候,大家都無話說,誰也幫不上忙……正焦急之時,巴剌湊到他耳邊說:“王爺,蒙哥少主子回來了,福晉請你馬上回府!”
拖雷已然神情恍惚,直愣愣的有些不信似地望著巴剌說:“誰回來了?”
“蒙哥受三爺之命剛到家。”
“既然三哥沒死,還開什么會?散會!”拖雷腦袋亂糟糟的,急于聽兒子說些什么,站起身望著眾人,無力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