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郭進可就坐不住了,恨不得背生雙翼飛回嘉興去,教授黎生降龍十八掌的事也情只能先且放下,不過郭進承諾嘉興的事情處理完了,會繼續(xù)教完剩下的。
至于程瑤迦,倒不能丟下不管,郭進一番權(quán)衡下,只好一并帶回嘉興,說是介紹給幾位師傅,程瑤迦雖然害羞,卻也沒有拒絕。
程家是大戶,借兩匹好馬自然是簡單的很,盡管有寶馬代步,但連續(xù)不眠不歇地趕路,武功底子薄弱的程瑤迦也大感吃受不消,卻是咬牙堅持著,努力的裝作無事,不讓郭進發(fā)現(xiàn),郭進暗自怪責(zé)自己一時心急,沒有照顧好程瑤迦,看來事后一定要找機會幫程瑤迦好好的提升一下武功了。
但為今之際,卻也不能放緩速度,郭進也只好唐突地抱護過程瑤迦,兩人共乘一騎,待前馬累了再換后馬。一路飄過的冷言閑語全當(dāng)無視。直趕了兩天兩夜才在黎明時分到達了嘉興醉仙樓。
幾年未回,幾位師傅將醉仙樓的產(chǎn)業(yè)擴展兼并了整片街區(qū),重新整改增建的樓院,墻圍相連,只留四門,正門朝向直對南北咸通驛道,接引道路以青石鋪就,寬三丈,可容四車并行,長二十來丈,沿路兩側(cè)隔丈掛起大紅燈籠,高大氣派的迎客牌坊駐守路頭,“醉仙娛樂城”五個金色大字鑲鐫其上。
走馬到盡頭,拔地而起五層高樓,橫跨南北三、四十丈,廊臺欄道兩柱中間懸掛一燈,就正對一面統(tǒng)算起來不下百盞,燈火輝煌映襯之下,宛若不夜城。透過推開的窗戶,依稀可見不少通宵達旦的酒客。
門口接待的小二有六個之多,著裝統(tǒng)一,對襟布衣褂、黑色燈籠褲、輕快納布鞋,都是些生面孔,年紀都在十四、五歲左右,卻是非常機靈,還隔了好幾丈,就跑上前來迎客,笑容滿面,熱情洋溢,聲音嘹亮,先是遞上溫?zé)岬臐衩恚泻舻溃骸皟晌豢凸俾猛緞陬D,您先擦把臉!”
而后才問道:“兩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先不管哪種選擇,都是要入店消費,另兩個接待小二已經(jīng)客氣地接過馬匹的韁繩,連聲保證定用上好精草料侍候好寶馬。
對于這幾個小二的表現(xiàn),郭進看在眼里頗為贊賞,微笑間正要報出身份,為首的小二借著燈光看清了他的面容之后,先是呆愣了一下,而后呼吸就驟然急促了起來,不由分說就倒跪在地,激動的叫道:“徒兒趙平見過師父!”隨即“呯!呯!呯!”地重磕了三個響頭。
“奇怪,我什么時候收了徒弟了,怎么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郭進忙扶起了磕完頭的趙平,疑惑的說道。
“師父您貴人事忙多忘事。不知道師父您對四年前臨安城西小屋,烹肉賜眾乞兒之事是否還有印像,徒兒正是其中一員,那一夜徒兒嘗過今生最好吃的美味,聽過今生最有趣的故事!”自稱是郭進徒弟的趙平揖手必恭必敬的解釋到。
“哦!原來是這么回事。”當(dāng)年郭進準(zhǔn)備赴黑風(fēng)雙煞之約前,請了幾位師傅幫忙啟起曲三盜寶,再通由地下渠道換成現(xiàn)錢,所得銀兩正好可以完成郭進在臨安許的一個承諾:它日我有能力的話,定會救濟逢緣相識一場的眾小乞兒。
“不過,你怎么會叫我?guī)煾的兀俊本葷鷼w救濟,可郭進也沒有說過要收徒弟啊。
“穆師叔、曲師叔將我們帶回嘉興,又教了我們武功,從兩位師叔的口中,我們才知道諸般都是師父您的主意。師父的大恩大德,眾位兄弟姐妹,就算是粉身碎骨,亦是沒齒難忘,只盼能拜在師父門下,鞍前馬后,略盡孝心了。”趙平誠懇萬分的說道。
“既然如此,我便承了這師父身份了,不過我可不需要你們粉身碎骨的,只希望你們能快快樂樂的生活,健健康康的成長,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就行。”郭進說這話倒不是虛情假意,雖然以后因為自己的私心難免會派用到徒弟,但他也會盡可能的看他們的稟性安排任務(wù)。
他也不會強求性情善良無爭的人去殺人放火什么的。
趙平這廂剛停,旁邊的幾位小二就從趙平與郭進的對話中,得知了郭進的真實身份,亦是齊來磕頭認師。
郭進也坦然受了大禮,才扶起眾人,而后相問起幾位師父何在。不想趙平突然拍著腦袋,怪責(zé)自己一時激動,忘了告訴郭進一件緊急之事:一個自稱是白駝山少主,名叫歐陽克的家伙正在后院賭場與大師公對臺。
“那你兩位師叔怎么樣了!”郭進問到了最關(guān)心的事。
“兩位師叔安好如常啊。”趙平有點奇怪郭進怎么突然問起了這個。
“不過徒兒聽在賭場侍候的小齊說,那歐陽克忒為囂張,揚言勝了之后,若是師公付不起賭資,可以攜手穆師叔同游三日為條件抵消債務(wù)。”趙平氣憤的說道。
不過畢竟還是個小孩子,氣的是歐陽克的囂張,不太了解關(guān)鍵的信息是歐陽克對穆念慈的調(diào)戲。只是聽在郭進的耳里,完全就是另一番感受了。
“平兒你來帶路,為師倒是要好好的會一會這個歐陽克!”郭進壓抑住了心中的殺氣說道。
說完一手勾著趙平,一手扶著程瑤迦,聽著趙平的指路,展開身法,穿廳過院,不多時就進了北院的賭廳。
郭進放下了被這飛快的速度搞得有點頭暈眼花的趙平,提扶著程瑤迦平躍而起,飛跨而過圍得水瀉不通的人群,不歇一口氣,便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十丈開外的中間賭桌之間。
“歐陽克!我們又見面了!”郭進居高臨下地倪視著驚詫莫名的歐陽克,冷笑道。
“郭大哥!”“郭進哥哥!”“靖兒!”不同的嗓音、稱呼,卻是異口同聲的響起。
“大家晚上好!”郭進轉(zhuǎn)向了江南七俠,笑道:“念慈、阿芷你們怎么也在啊,難道忘記了我說過的,‘女人午夜不睡覺,包準(zhǔn)多次不復(fù)少’”
“還有,不是我說你們,七位師傅都是有家小的人了,還這么有空閑雅致,三更半夜陪‘大淫賊’歐陽克在這里玩游戲。”郭進打趣道。
“沒辦法!我們開店做生意的,進門是客,歐陽公子依著規(guī)矩來,卻是不能拒之門外。要替武林鏟妖除魔,也得出了門再說。”朱聰使眼色飄向柯鎮(zhèn)惡,搖頭苦笑道。
郭進就知道這又是柯鎮(zhèn)惡原則性的臭毛病犯了。要不然,原著中沒有練過九陰真經(jīng)的江南六俠都打得過歐陽克,更不用說現(xiàn)在了。
以江南七俠嫉惡如仇的性格,以前三流的武功就敢跟宗師級的高手喊打喊殺的,更不會管突然冒出來的江湖敗類有誰在后面撐腰了,打不過江南七怪只有算你倒霉了,先殺了再說,武力決定一切。
就這一點,江南七怪就要比洪七公要豪氣得多了。不過換一個角度來看,卻也是沖動不理智的表現(xiàn)。
“郭兄要述家常里短的話,還請稍待在下與柯先生了結(jié)了這局再說!”歐陽克這時候不咸不淡的出言打斷到。
“哦!還沒有分出勝負來嗎?”郭進就輕輕的帶著瑤迦跳下桌面,站在朱聰身邊,詢問著說道。
“歐陽克很難纏,大哥也沒有什么把握!”朱聰擰眉在郭進的耳邊輕聲道。
在這個時代,賭具花樣已是不少,流行的有牌九、骰子、轉(zhuǎn)盤、斗雞、斗蟋蟀。江南七俠開設(shè)的賭場,要想打出名頭,脫穎而出,除了地緣優(yōu)勢、賭場環(huán)境之外,還必須拿出別有特色的新玩法來。
做為出謀劃策的幕后大老板,郭進就選擇了骰子入手,論及中國古代最為重要,最有影響的博戲形式,那就非得是擲骰子不可了。
南宋時玩骰子的花樣還只有猜單雙、定大小、押點數(shù)三種,郭進就結(jié)合了后世的一些理念,他又在骰子上開發(fā)了十種新玩法:吹牛(喝酒必備)、規(guī)則大小(莊家定規(guī)則如最小、最大、次之等等,也可以算尾數(shù))、五骰梭哈(類似于撲克牌,勝負規(guī)則為豹子>順子>炸彈>葫蘆>三條>兩對>對子>散牌)、拔毛(數(shù)字清零)、二十一點、激暴骰子樂(詳情見綜藝節(jié)目《小氣大財神》)、七八九(搖骰尾數(shù)相加得七輸一份、得八輸兩份、得九輸四份)、牛牛、三公、伍拾壹佰。
其實要想開發(fā)特色,不在骰子上費那么多功夫也是可以的,拿出撲克牌、麻將來可能會更好,不過這個創(chuàng)意雖好,在自身實力不夠的條件下,很容易被人盜版,反成了為她人做嫁衣裳了。
此時歐陽克與柯鎮(zhèn)惡對賭的正是最有難度的激暴骰子樂。其中難不在技巧上,而在心智、毅力的較量上,歐陽克是莊家,搖完三個骰子的點數(shù)多少只有他知道,歐陽克先說出了一個基本點數(shù),雙方每次可以累加一到三點,誰最先加到搖定的點數(shù),視若踩暴地雷判為輸家,做為閑家,柯鎮(zhèn)惡手上有一張“回轉(zhuǎn)”令牌,關(guān)鍵時刻可以命令對方替自己加點一次。
以柯鎮(zhèn)惡的賭技來說,早可以隨意控制點數(shù)的多少,若是比大小,歐陽克根本就沒有什么優(yōu)勢,只有避開技藝,選擇精神智力的較量,獲勝的機率方可大增。
激暴骰子樂如果只有兩人對決的話,要盡可能公平,必須連勝兩局方才算數(shù),在郭進趕到之前,歐陽在已經(jīng)成功的施展了激將法,讓柯鎮(zhèn)惡同意一局定勝負,并做為主人禮讓出了略占優(yōu)勢的莊家之位。
歐陽克與柯鎮(zhèn)惡的功力相若,搖骰時用內(nèi)力混淆視聽,就算是柯鎮(zhèn)惡的耳力一流,亦聽不清骰子最終的點數(shù)。
最小三點,最大十八點,可能偏大,可能偏小,也可能不大不小。閑家要推斷真實點數(shù),唯靠兩個字訣,一“聽”一“看”,聽莊家的心跳,分辨莊家語氣的變化;看莊家的神情,觀察莊家呈現(xiàn)內(nèi)心變化的小動作。
論聽力,柯鎮(zhèn)惡天賦異稟,論看,柯鎮(zhèn)惡是個瞎子,那只能依靠身旁的幾位兄弟了。這對瞬間即逝的時機把握儼然是個不小的挑戰(zhàn)。
“不如由在下陪歐陽公子賭完這一局好了!”了解了情況之后,征得了柯鎮(zhèn)惡的同意,郭進就在柯鎮(zhèn)惡讓出的位置上坐下,自信滿滿地向著對臺的歐陽克說到。
“不過就憑《蛇形刁手》、《毒蛇尋穴手》、《神駝雪山掌》、《金蟾棍法》、《蝎尾驅(qū)毒功》、《瞬息千里》、《靈蛇拳》這七本入門級的白駝山武學(xué),外加一份《化尸粉》的配方,歐陽克公子就想抵用五千兩黃金,未免太將五絕名頭當(dāng)回事了吧。”
一眼掃過了歐陽克攤擺在臺桌上的賭資,郭進頗有些不屑的說道。
“是嘛,可惜在下這次來中原游玩,零用錢帶得不多,只有兩千多兩的黃金而已,就算是添上了從貴場子賺到的三千兩也不過五千之?dāng)?shù),以江南七俠的身家,要湊出五千兩多半是難不倒的,這樣我不就沒有機會與念慈妹妹把臂同游了?”歐陽克搖頭晃腦,故作惋惜的說道。
“要不我們問問在座的江湖豪杰,白駝山武學(xué)到底能換多少錢,能換一點是一點嘛。”歐陽克一把抖開了折扇,輕搖扇風(fēng),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樣說道。
說來這把折扇卻是頗有幾分來頭,扇骨是烏鋼打造,內(nèi)置機關(guān)彈簧,可揮射暗器,亦可彈豎鋒利的刀片,出其不意殺傷對方,扇面則是用了天蛛絲織成,刀槍不入,堅韌無比。
歐陽克又在扇面上畫上了美人彩像,改了個雅稱:美人扇。此時扇面晃動之間,依稀可辨一幅美人畫像,勁裝革履,懸劍跨馬,明眸皓齒,粉面桃花,身形婀娜,秀美中還透著一股英氣,光采照人,當(dāng)真是麗若春梅綻雪,神如秋蕙披霜。
眼神顧盼生姿,卻不知為何,郭進越看就越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很像穆念慈,不過身材曲線玲瓏,杏眼盈波柔媚,這點與青澀的穆念慈徑相異同。
郭進為了確定心中更多的判斷,不由轉(zhuǎn)頭看向了靜立一旁的穆念慈,三年多不見,她真的長大了。怪不得郭進一時認不出來。
一直定睛睛地盯著郭進瞧的穆念慈,從他來回比較的目光中,查覺到了歐陽克那登徒子真的將她描繪在扇面上,心中不由大急,怕郭進誤會了些什么,不由惡狠狠地瞪了歐陽克一眼,通紅的臉頰之上宛若桃花爛漫,秋水般的眸子光映怒火燃燒,美人動怒,自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反倒是惹出了歐陽克一陣神魂顛倒的陶醉之態(tài)。
竟敢當(dāng)著小爺我的面調(diào)戲穆念慈,這歐陽克真的是色令智昏了,
郭進冷哼了一聲,就將歐陽克驚醒,郭進語氣驟然冰冷了幾分說道:“在《降龍十八掌》面前,歐陽克公子擺上臺面的幾門功法與門外攤販的蘿卜青菜何異!”
雖然郭進拿丐幫絕學(xué)來下賭,被洪七公知道了多半少不了一番教訓(xùn),但總比拿《九陰真經(jīng)》或是少林七十二絕技所引起的麻煩好處理得多,至于《九陽神功》、《獨孤九劍》價值夠高,但卻名不見經(jīng)傳,恐怕歐陽克還不認識。
“郭兄身為洪幫主的得意高徒,卻拿《降龍十八掌》出來作賭,不怕傳到丐幫眾人的耳中,引起諸般麻煩嗎?”歐陽克陰陽怪氣的回道。
“是嗎?那也得你先贏了我再說。”郭進氣定神閑的說道。
知道了郭進不太在意丐幫的懲罰,歐陽克一時間就陷入了掙扎苦思當(dāng)中,要是不能拿出份量相若的賭本出來,恐怕贏了郭進也沒辦法立時令江南七俠因還不起賭債,束手無策之下,以歐陽克對穆念慈心性的了解,外表善良、內(nèi)心堅強的穆念慈必定會犧牲自己,答應(yīng)作陪抵債。
到時候在施展一些手段,那還不是大有機會掠獲芳心。可是白駝山莊里能與《降龍十八掌》等肩的武學(xué),算來算去也只有《蛤蟆功》一項了。
若是被外人得了,那可是會動搖歐陽家族雄霸西域一方的根基。
舉足輕重之下,實在不宜輕易拿將出來。而且就算是自己有心要拿,也得知道才行啊。
當(dāng)初因為覺得蛤蟆功,趴伏在地,粗陋難看,有損自己玉樹臨風(fēng)、風(fēng)流倜儻、英俊瀟灑、才高八斗的翩翩公子形象,他根本就沒有認真的修習(xí)過。
為今之計,他也只有先贏了眼前之人再說,到時候奪來了《降龍十八掌》作押,再賭斗一場,若是又勝了,看那江南七怪怎么償還賭債,到時候念慈小姐還不是得自投羅網(wǎng)啊。
“既然郭兄這么急不可奈的要將《降龍十八掌》送于在下。那我就不作偽客氣了!”歐陽克神氣一收,決然的說道。
“一二三!”歐陽克連喊了三個數(shù)字,要是搖骰的點數(shù)偏小的話,一不小心郭進就有可能就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