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說要帶我們去他們家,可是這廝賣個關子多我們三人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有什么事,你盡管說,我們不是惡人,不會對你不利。”我安撫那男人道。
“小的知道你們不是壞人,所以才請你們到我家中留宿,但是我家娘子和我是新婚,兩位爺到了我家的時候請多一些小心。”
“哦,這不用多慮,小甜甜布蘭妮給我我也不一定要她,別說你娘子了。”胖子信誓旦旦說道。
胖子表了態,我也說道:“這個你放心,我們都是正經人,不比那柳下惠差。”
“這我就放心了,但是……”男人面露難色,又有新的問題出現。
“還有什么問題?你信不過我們。”
“不是,當然不是這個。那個各位爺是做大買賣的,手上都不缺錢,來往都是吃香的喝辣的,但是我們是小莊稼人,吃飯都吃不飽,更別說給各位爺做頓好的了。這去外面買酒肉啥的都得銀子,而且剛才爺您不是說了嗎?要住店,這打掃屋子都得分外用心。”
這家伙說了半天不就是說錢的事嗎? 還繞了這么大一個大彎子。
我拿出一錠小銀,對男人說道:“我們是去做生意的,但是中途碰上了劫山的,大部分財物都被劫了去,只剩下這么點銀子,不知去你家住還夠嗎?”(劫山就是土匪的意思,因為他們占據山頭為非作歹,所以老百姓都喊他們做“劫山的”,就是如果碰到山頭,就要小心。)
那那男人見到銀子,就好比見到了真主一般的手舞足蹈,手上晃悠悠地要接,嘴上忙不迭道:“夠了夠了,住上一年都夠了。”
我把手縮回來,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做張滿財。”
又是一個窮怕了的人,取名字都直奔錢財去了。胖子的媽媽給他取的名字是趙金柱,而這人的名字里的錢財更是深不見底,只不過名字還是名字,生活還是生活,什么都改變不了。
“那好,張滿財,如果你對我們好,這錢遲早是你的。現在就帶我們去你家吧。”
張滿財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心上好不失望,但我和他有話在先,只要他做的好,這錢就是他的,他倒也沒什么不樂意。
當下我們三人跟著張滿財去他們家。在這個村鎮里,張滿財家算是偏僻的,而且和別的人家的房子沒有連在一起,從他們家這里就斷了開了,這也許就是施行了宵禁,他還敢跑出去的緣故吧。
張滿財家門前有一口池塘,里面水波連連,蛙聲片片,甚是美麗。他家門前還有一顆大樹,還沒走到下面就感到陣陣涼快。
張滿財家還有一條狗,土狗,兩只耳朵耷拉著,看起來一點精神都沒有。不過這狗十分靈光,見到它的主人回來了,就上來迎接。它的主人和他介紹了我們,它就沖我們搖尾巴,十分歡迎的意思。
一路上都是走小路來的,張滿財說那大路不敢走。我說你家住的這么偏,不可能巡邏到這里來的,難道他們回來這里幫你看院子。
我是瞎說的,但我是有依據的。我就是依據人的本性來說的,但凡吃公家飯的,有幾個是要盡責的?混生活而已。
張滿財說:“他們一般是不來這里巡邏,可是你知道嗎,他們的軍隊里面,當官的有肉吃,當兵的沒有呀。于是這些當兵的就偷偷跑出來抓雞吃。他們來了小本月了,村里面的雞都快讓他們抓光了。他們不是來護院的,是來偷雞的。咱們還是小心點好,別讓他們給抓了,否則不定得多少錢才能救人。”
胖子問道:“那當官的有沒有女人?”
“有啊。”張滿財不容置疑地回答。
“那些當兵的會不會跑出來偷女人?”胖子又問道。
胖子此語一出,張滿財就走了神,腳下一個不留心,趴到了泥水里。
我拉起張滿財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那胖子在胡說,你別往那想。”
“啊呀,這個,我得趕緊回去看看。”
張滿財一抹臉上的泥水,就加步向家走。張滿財三步并作兩步進了院門,壓低嗓子喊了聲娘子,不見動靜,張滿財臉上深情更加焦急,又喊了幾聲,才見一個衣衫不整的婦人從屋里走出來。
“怎么了怎么了,我這不是來了嗎?”
張滿財看到了他娘子,方才舒了口氣,這才想起我們還在后面走著。張滿財帶我們走的小路很不好走。就是那種田間小攏,單腳放上去都站不穩,更別說還要牽著馬,還黑天半夜的,一段路走下來,我們腳上全濕了。漂亮的大馬身上也泥斑點點,真不忍心。
張滿財回來幫我們幫我們拉馬,走出了那泥水路,到了他家園門前。張滿財去接我們的時候,他的娘子就站在院門口,從遠處看,這女人大概有二十四五的樣子,十分普通,但走近了,看清楚了,卻見這女人杏眼桃花,十分勾人。有這樣嫵媚的娘子在家里,難怪張滿財這么擔心。
張滿財給她的娘子介紹道:“這是三位客官,要在咱么家里留宿,你去燒一些熱水來給他們用。”
那娘子輕飄飄地去了,胖子的眼睛也跟著去了。
張滿財說那軍隊駐扎的地方就在街中心,各個主要出口都有他們的兵把守。村里的買賣場所也在那里,村民們如果想買東西,都得進過那里。張滿財家離得比較遠,所以安靜些,我們的到來也相對安全些。
張滿財給我們打掃了兩間屋子,我和胖子住一間,魯思一住一間。他的漂亮娘子燒了些熱水來給我們洗漱。這么多天的行走,能用熱水洗一洗,真是享受無比。不一會,她的娘子又給我們做了一些飯菜,全都是農家味的,里面沒有油,也沒有肉,但是吃著分外清爽可口。
吃飽喝足,身上的困勁也來了,胖子和魯思一都去睡了。為了能睡個好覺,魯思一把張滿財叫在跟前,把一截木棍捏個稀爛,并告誡張滿財,我們住在你家一定不會虧待你,但是如果你有什么歹意,你就會根這根木棍一眼被捏爛。張滿財嚇得連連點頭,不敢不敢。
這些天來,魯思一天天都做著護衛的活。我和胖子睡了,魯思一就半睡半醒地放哨,今天到了這里,到了這個我們自認為還算老實的人家里,總算可以安心睡個覺了。
他們兩個都去睡了,我卻失眠了。一直以來,我的睡眠都是不錯了,可是到了這里反而睡不著了。
我有些掛念柳迎枝。這個傻傻的姑娘現在在哪里?我們走了這么多天,本以為我們騎著馬,四條腿走路,不多久就會追上她,可是走了這么多天了,還是沒有她的蹤影。
輾轉反側實在是睡不著,又想起那個景色優美的荷塘,我就想下去看看。那個荷塘讓我想起朱自清先生的散文:《荷塘月色》。
“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這一片葉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霧浮起在荷塘里。葉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過一眼;又象籠著輕紗的夢。雖然是滿月,天上卻又一層淡淡的云,所以能朗照;但我以為這恰是到了好處。”
真是優美。
我借故要解手,從房里出來。和張滿財打個招呼說我去院前頭坐坐,走到院子里的時候,卻看到張滿財摘的那十個西紅柿還端端正正地放在盤里里。
他娘子想吃西紅柿,他冒了性命去摘,摘回來了卻沒有人吃?難道是要等我們都睡了以后他們再吃?
我到了院子門口的時候,張滿財跟了出來。他怕我出什么問題,所以就來保護我。我睡不著覺,樂的有人陪我說說話,聊聊天。于是我們就在他家的池塘邊上聊天。
我們張滿財在這里的軍隊是做什么的,有什么目的,來了以后都做些什么。但他知道的非常少,說那些軍人的人守衛非常嚴,根本不讓人看到他們在做什么。不過聽人說,自從他么來了以后,老是往老君山里面鉆。
“老君山是什么地方?”
“我們這里的一座山。和別的沒有什么不一樣。只不過相對要高大些。”
我仔細揣摩著這村的名字和山的名字:處女村,老君山。我心里想,口上不禁念了出來。不料那張滿財聽到我這么念就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