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迎枝去投奔她的鄰居,不料世事無常,命運作弄人,薛勛早已不再人世,而她的女兒成了青樓里賣笑的女子。我這樣我更加擔心柳迎枝的安危。
我問張滿財:“照你這么說,薛勛不是一個怎么大的官,那為何你對他家的事情了解的這么清楚?”
“還不是因為她女兒!”
張滿財搖頭晃腦地說,他的眼睛里閃爍著小星星,務必陶醉的樣。他一直都是給人一種唯唯諾諾的感覺,從來沒有見他這么能夠顯露本性的樣子。
“他女兒怎么了,不就是一個出了點名的青樓女子?”
“那可不一樣,薛濤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名人。你是不知道她有多美,她就像那天上的仙女下凡,她就像那鳳凰變幻,只要是個男人,見過她之后就再也忘不了她。”
張滿財的“猥瑣”樣比剛才更甚,似乎那青樓女子薛濤就站在他的面前為他服務。
“滿財啊,你家里有這么漂亮的老婆,你這么樣可就不對了。你這個樣子被你的老婆發現了,會家庭不和睦。”
“我當你是朋友才會這么說,要換做別人,我壓根都不提。你也知道,那家中的女人和外面的是不一樣的,不是一個味道。雖然我沒有嘗試過,可是我知道那定是美艷不可收。”
“我沒見過那薛濤,我也沒有象仙女一樣的女人會是什么樣子,但是你怎么就因為薛濤而把我當朋友了?”
“你有所不知,那薛濤的大名是長安城里人人盡知,每個人都想把她占位己有,只不過不是每個人都有那樣的本領。既然不能占有,那就想了解她的身世,想了解她的故事。專有那些好事的,守在薛濤的住所周圍,只要薛濤有什么動靜了,就記錄下來,然后第二天抄寫若干份,高價賣掉。”
張滿財講的不就是狗仔隊干的事么!難道真有人干這事?
“能賣掉?有人買?”
“當然有人買了,當天的條子賣十個銅板,隔日的賣兩個銅板,供不應求!”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我嘆道,難怪那司馬光要寫一本《資治通鑒》,要鑒于往事,有資于治道,原來凡是都是古今相通。
“那是當然,長安方圓百里的男人都想知道薛濤昨天干嘛了,今天有去干什么了,所以她的身世我才能了解那么清楚,也就是她的父親只是一個小官,卻為這么多人知道了。你一開始詢問薛勛,我還以為你也是其道中人,故而稱你為兄弟,以后有機會我一定帶你去見見薛濤。你是做大買賣的,不缺那點錢,如果見到她了,也好讓兄弟開開眼。”
“要找我也去找小甜甜布蘭妮,我才不會找什么薛濤。你知道嗎,你這是意淫,俗稱YY。對你的健康不利,以后多加些控制。”
“什么甜,什么妮?什么Y?”
“這些你不會知道的,跟你說了你也不知道。”
聊到這里,突然有了困意,回屋睡覺不提。
原先定好第二天一早吃過飯之后就繼續出發。哪想天快亮的時候天上下了一場雨,那雨下得時間不長,卻極為暴躁,把張滿財家放在門口的柴禾全部沖走了。
張滿財家住在村里地勢最低的地方,全村的水都會匯集到這里,這樣的情況應該發送了不止一次。張滿才滿不在乎地說去山上再打點柴回來就可以了。
我仍放心不下柳迎枝的事,可是這就急不得,也不能跟別人說,于是那胸中多有積氣,看到張滿財說要去打柴,我便和他一起去。
這里的風景怎是一個好字了得,我把我能想起來的詩都背了一遍。
《觀刈麥》
田家少閑月,五月人倍忙。
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
婦姑荷簞食,童稚攜壺漿。
相隨餉田去,丁壯在南岡。
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
力盡不知熱,但惜夏日長。
復有貧婦人,抱子在背傍。
右手秉遺穗,左臂懸敝筐。
聽其相顧言,聞者為悲傷。
田家輸稅盡,拾此充饑腸。
今我何功德,曾不事農桑。
吏祿三百石,歲晏有余糧。
念此私自愧,盡日不能忘。
《渭川田家》
斜光照墟落,窮巷牛羊歸。
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荊扉。
雉[句隹]麥苗秀,蠶眠桑葉稀。
田夫荷鋤至,相見語依依。
即此羨閑逸,悵然吟式微
這兩首詩是我小的時候背的,其他都忘了,就這兩首記得特別的清楚。
看到我吟詩,那張滿財也吟了一首。
其一:
馴擾朱門四五年,毛香足凈主人憐;
無端咬著親情客,不得紅絲毯上眠。
其二:
越管宣毫始稱情,紅箋紙上撒花瓊;
都緣用久鋒頭盡,不得羲之手里擎。
其三:
雪耳紅毛淺碧蹄,追風曾到日東西;
為驚玉貌郎君墜,不得華軒更一嘶。
其四:
隴西獨處一孤身,飛去飛來上錦裀;
都緣出語無方便,不得籠中更換人。
其五:
出入朱門未忍拋,主人常愛語交交;
銜泥穢汗珊湖枕,不得梁間更壘巢。
其六:
皎潔圓明內外通,清光似照水晶宮;
都緣一點暇相污,不得終宵在掌中。
其七:
戲躍蓮池四五秋,常搖朱尾弄綸鉤;
無端折斷芙蓉朵,不得清波更一游。
其八:
爪利如鋒眼似鈴,平原捉兔稱高情;
無端竄向青云外,不得君王臂上擎。
其九:
蓊郁新栽四五行,常將貞節負秋霜;
為緣春筍鉆墻破,不得垂蔭覆玉堂。
其十:
鑄瀉黃金鏡始開,初生三五月徘徊;
為遭無限塵蒙蔽,不得華堂上玉臺。
我說張滿財你太牛了,這么長的詩都能記得下來。這首詩叫什么名字?是
誰寫的?
張滿財道:“薛濤寫的,名字叫做《十離詩》”
這詩里既有詩情畫意,又有寓事哲理,真不知那薛濤是一個怎么樣的女子,會寫出這樣絕妙的詩句來,聽了張滿財背誦的這詩,我都有點想見到她了。
張滿財矮小瘦弱,干起活來是一點都不含糊,我剛折個樹枝看看風景的間隙,他就弄好了一捆柴,于是我們就往回走。
張滿財是一個愛說話的人,不論干活還是走路,他都喜歡說話,他也不在乎別人是不是在聽他說話,方正他就是在說。可能因為昨天晚上的聊天,他已經把我當成了他的“朋友”,無論多什么事都要和我說,無論多私密的事他都能和我說出來。
快到他家的時候,我們路過一條兩邊都是樹的地方,樹高草雜,看到不草后面。
張滿財指著那草后面對我道:“這里就是我以前和我娘子親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