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瞬不瞬的看著我的眼睛,問:“你認真的?”
“是,無比認真。”我迎著他的雙眸,不躲不閃。
一陣沉默之后,他問:“孩子怎么辦?你帶不走小煥,他最終只能回到家族中,摩西族絕不會讓未來的繼承者流落在外。”
我全身輕顫著:“我想,能和孩子在一起多久,就在一起多久。”
封紹欽不解:“你為什么要這么固執?”
我說:“這不是固執,我只是不想將我下半輩子也賭進去。就算我答應和你在一起,難道就真的會被所有的人,被你的族人接受么?
我已經不天真了,這混水我不想淌,我更不想像游雅那樣,曾經和你愛過,逃過,轟轟烈烈過,卻最終成為陌路。”
“你跟她根本不一樣,沒有可比性!”
“沒有哪里不一樣,封少。我太了解你了,都一樣……”我輕嘆了口氣:“你天性浪漫,愛一個人能轟轟烈烈,當熱度隨著時間褪去,你會重新起程,你不是那種會安定生活的男人。而我,想要的是安定渡日。”
他無力的垂下了頭,最終放開了我:“好,那就讓時間證明,我究竟是不是這樣的男人。”
“沒意義了,我不會等你,遇到合適的,我會選擇結婚。”
他眸光深邃,問我:“你愛過我嗎?”
我失笑,收回了視線:“這重要么?”
“當然重要!”
“愛過一段時間,現在死心了,面對你的時候,沒有了那種心動的感覺。”
封紹欽不可思議的笑了:“什么叫愛過一段時間?愛情就這么脆弱么?被現實擊潰,愛過,現在不愛。難道殘忍的不是你?”
“那就當我殘忍吧,時間不早了,封安,晚安。”我推開他,起身離開了十一層。
直到走進電梯,我只覺滿身疲憊,深吸了幾口氣才漸漸放松了下來。
回到出租房時,蘇潔的房間亮著燈,我想了想走上前敲了敲她的房門:“蘇姐。”
沒多久,蘇潔上前開了門:“吃晚飯了嗎?”
她看著精神不錯,我笑了笑說:“都這么晚了,吃過了,你也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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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我轉身準備回房間,她突然叫住了我:“圣愛。”
“嗯?”我回頭微笑看著她。
蘇潔嚅了嚅唇,扯著一抹淺笑:“沒什么,最近這邊有點不太平,晚上記得關好窗。”
我心頭一顫,輕應了聲,回了房間。睡在床上輾轉難眠,我總覺得事情還沒有完,像是一截一截斷了線,總是銜接不上去。
睡到半夜,我聽到了門外有響動,但是并沒有起身預防,直到門被人輕輕推開,聽腳步聲,是蘇潔。
我假裝睡著了,她站在我床前久久,我只覺手臂被針扎得生疼,意識漸漸遠去。
待醒來的時候,外邊天已經大亮,我的四肢被她用繩子嚴實綁了起來。
“你醒了?”她就坐在不遠處,一瞬不瞬的觀察著我,房間很昏暗,拉著窗簾也未開燈。
我冷靜的看著她,問:“為什么?”
她身體輕輕顫抖著:“只想與警方做個交易,不知道你夠不夠份量?”
我輕輕的笑了笑:“你是想救阿爾曼?”
“你猜到了?”她有些訝然,隨后又問:“你不害怕嗎?”
“害怕有用嗎?而且在沒有達到你的目的之前,你不會害我性命。”我用著無比肯定的語氣說道。
“你很聰明,也很冷靜。”蘇潔起身緩緩走到我的跟前。
我說:“謝謝夸獎。”
“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想要回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蘇潔眼中含著淚光,在昏暗的燈線下格外刺止。
“你們為了躲避警方的追捕,不惜臥底警方來犯罪,可真是深謀遠慮。可你知不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誰也逃不到法律的制裁與判決!”
“呵……你到底還是太天真。”蘇潔嘲諷一笑:“法律?法律只是制裁失敗者或者弱者的東西,對于真正站在金字塔上的強者,說這些都他媽是個笑話!”
“就算如此,你們殺了這么多人,難道就會心安嗎?做為一個母親,我很能理解,為了自己的孩子連性命都愿意豁出,可是因為孩子而殺了這么多人,你們不是在救孩子,而是讓她一步一步沉淪在罪惡的沼澤。”
“沒有輪到你的身上,你自然會這么說!!”蘇潔失控的怒吼著:“至少,我不能看著自己的孩子在我眼前死去,那太痛苦了!”
看著她情緒失控,我的心也如刀扎般難過:“蘇姐,你有沒有想過孩子的感受?她現在已經懂事了,她知道自己命,是拿別人的命在續的。
她送我的那個錄音娃娃,說希望你們不要再為了她繼續殺人了,她想去天堂。放手吧,難道這對孩子不是一種解脫嗎?”
“她真的……是那樣說的?”蘇潔捂著臉痛苦的哽咽出聲。
“蘇姐,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有時候,人真的爭不過命。現在阿爾曼殺了太多的人,是不可能再回到你的身邊。中國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不!!”蘇潔執拗的嘶喊著:“不!!!我不能失去阿爾曼,他是我最愛的人,我必須救他出來。”
我看著蘇潔,心如刀扎,這是一種怎樣的愛情?為何到了這種地步,她都不肯放手?我真的懂得愛情嗎?對封紹欽,是愛嗎?
如果不是愛,為何曾經那么痛苦。如果是愛,為何這么輕易的放手?
或許,我只是愛得不夠深而己……
“蘇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蘇潔吸了口氣,擦掉了眼里的淚水:“什么?”
“在嫁給阿爾曼之前,你知道他們家族有這樣的遺傳病嗎?”
蘇潔漸漸恢復了平靜,點了點頭:“我當然知道,很小的時候我隨母親來到美國,生活在華爾街,那時候阿爾曼是我們的鄰居,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
他曾告訴過我,他的祖母就是因為這個病而死的。是執意要嫁給他,后來有了麗莎,他不同意生下來,害怕我們的孩子也會得這種病。
是我固執要把麗莎生下來,我還保證我們的孩子一定是健康的,為此阿爾曼開始行善積德,向上帝祈禱,希望我們的孩子能健康。
可是上帝并沒有成全我們,他讓麗莎在八歲的時候開始出現了器臟衰竭,麗莎那么可愛,我祈求著阿爾曼救救我們的女兒,所以阿爾曼才會犯下這種罪的!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只要能讓阿爾曼平安無事,我愿意替他接受一切懲罰與罪責!!”
“你明知道阿爾曼有家族遺傳疾病,卻還是想給他生一個孩子……我不明白。”
當初生下封紹欽的孩子,我更多的也只是為自己考慮,即然得不到這個男人,只想留點念想在身邊,以后漫長歲月,還有個孩子陪伴左右。
“當你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會明白的。”蘇潔話音剛落,我的電話便響了起來。
她看了我一眼,走上前拿過了我的電話:“封少?”
我輕嘆了口氣:“就是抓走阿爾曼的那個人。你拿我跟他談條件試一試,或許可能成功。”
“你……”蘇潔不敢相信的看著我:“為什么你要幫我?”
我低垂著眉眼,沉默了一會兒說:“至少,你們對我不壞,也從未想害我過和孩子。”
“只要能救出阿爾曼,我以后會好好報答你。”
“不用了,如果真的能救出阿爾曼,你就和他遠走高飛吧,希望我們再無相見之日,我并不覺得我們有一天重逢會是一件好事。”
她接過了封紹欽的電話,打開了揚聲器。
“今天怎么沒有來學院上課?你不用這么躲著我吧?我不會那么不識趣的纏著你。”
蘇潔沉聲說:“她來不了了。”
“你是誰?”
“我是拿她跟你談條件的人。”
封紹欽很快便猜到了她的目的:“為了麗莎?”
“也為了阿爾曼。”蘇潔補充道。
“可以,前提是不要動她一根汗毛,否則,我會讓你們一家子都去見上帝。”
蘇潔開了車過去,選擇了寂靜的郊外,這里的道路四通八達,無疑是最好跑路的地兒。
她拿著槍挾持著我下了車,我知道如果封紹欽有心要抓他們,根本逃不掉。
“蘇姐,麗莎現在情況很不穩定,脫離醫療設備,她有可能會死。”
蘇潔根本不相信:“不要騙我,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
我輕嘆了口氣:“我沒想讓你放過我,不然我也不會跟你來到這里。”
想逃,我路上有足夠的機會逃跑。不,從昨天晚上我就有機會!
我們等了二十多分鐘,從遠處開來一量皮卡車,封紹欽與雷諾走在前面,而封紹欽懷里,抱著麗莎!
后面五個人押著阿爾曼朝我們這邊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阿爾曼戴著頭罩,不太確定究竟是不是他,直到封紹欽命人將頭套拿下來。
蘇潔激動的哭喊著阿爾曼的名字:“阿爾曼!!”
“潔兒……你為什么要做傻事?所有的罪我一個人承受就好,你不應該這么做。”阿爾曼痛苦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