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織晴走後沒多久,進來兩個男人,他們手中有傢伙,我不敢反抗。
他們拿黑色的布條矇住了我的眼睛,將我的雙手嚴實綁著,帶出了房間,最後上了車。
車子開始顛簸搖晃,不知要駛向何處,車上沒有人說話,但聽著呼吸聲,至少在三個人以上。
他們將我帶下了車,風很大,往前走了大概幾分鐘,我聽到了海浪的聲音,還有空氣中的鹹味兒。
我聽到有人喊了聲:“他們來了!”
頓時,我的心被繃得緊緊的,暗自抽了口氣。
快艇機動聲越來越近,不一會兒,一陣紛亂的腳步聲跳下,走了過來。開始有人用略顯生澀的中文交流。
“我們要先看貨!”
“沒問題,阿琛,給他們看貨!”
叫阿琛的應了聲,折回到了車內。他們看完貨,似乎很滿意:“夥計們,收貨!!”
話音剛落,一道驚恐的聲音叫道:“有警察!!”
第一聲槍響,我的手臂猛的被人用力一拉,隨後蒙著我的黑布扯下,我瞇了瞇著好不容易適應了光線,看清楚了眼前的這人。
“封少?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手中持著銀質手槍,扭頭瞥了我一眼說:“藏在這裡,不要出來。”
眼前的槍戰十分激烈,一不小心隨時喪命,我下意識的拉過了他:“小心……”
他冷哼,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我撫著胸口,藏在巨礁之後,瞪大著雙眸看著眼前的這場惡戰,歹匪都是一羣亡命之徒,很快乾掉了好幾個警察。
之後歹徒從快艇裡拿出機關槍掃射,警方一面與他們惡戰,一面等待著支援。
此時歹徒佔了上風,提著一旁無暇顧及的貨物就跑,兵分兩路,一邊有人提貨,一邊有人拿槍掃射斷後。
本以爲他們必能得逞,誰知在海面駛來六架快艇,將欲逃跑的歹徒攔截下。歹徒快艇被連連擊中,引發了爆炸。
歹徒抱著貨跳海,那麪粉灑了水面一層的白,很快跟著混水一起攪沉。
“投降吧!你們被包圍了!!”快艇靠岸,只見姜天毅帶著十幾名海陸警員跳下,持著鐳射機關槍,將這些歹匪團團圍住。
結束了麼?我看到收押匪徒的那些人中,有道熟悉的身影走出,安瑞東的出現,證實了莫織晴的猜測。
原來,他是臥底。
“別動!”一道低喝聲在我耳邊響起,冰冷的硬物抵在了我的太陽穴上,纖瘦卻十分有力道的手臂扼住了我的脖子,帶著我從礁石後緩緩走出。
“莫織晴,你收手吧,現在你根本就逃不掉的。”我勸說著她,心底有一絲不忍,不想看她再做這些無畏的掙扎,而枉送了性命。
她冷笑:“叫我收手?他們又何曾會放過我?被抓回去也不過一死!”
安瑞東率先發現了我們這邊的異樣,他想上前,卻被莫織晴喝住:“別過來!都退後!!不然我就殺了她。”
“莫織晴,你不要衝動!!”安瑞東怒喊了聲:“你不要再錯上加錯!”
莫織晴悲傷欲絕的放聲大笑:“我對你這麼好,你卻只想讓我死?”
他臉上有絲動容,卻堅定無比道:“我是警察!”
“好,很好!你是警察,我是匪徒,從一開始你就如此清楚自己的職責所在。那我現在讓你選擇,這個女人,還是你的職責重要!”
“莫姐,如果我不是警察,你也不是匪徒,我想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
一顆淚水濺開在我的頸窩,帶著絲絲涼意。
她是黑道的大姐又如何?可終究也是一個女人,一個需要被照顧,被關愛的女人。
她哽咽著:“這個世界真是不公平,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卻如噩夢般跟隨,甩也甩不掉。在遇到你之前,我從來都不知道什麼是愛情。
我二十歲的時候,被父親當作貨品般賣給了一個比我大四十歲的男人。忍辱偷生了過了三年,他死了……你們以爲他死了我就會好過了?
不!我必須要武裝起來戰鬥,他們都想讓我死,我死了他們就有更大的希望坐在大哥的位置.!我費盡心機,爬上今天的位置,早已骯髒不堪了!
我只是想賭一次,想知道我唯一心動的那個男人,是不是也真心對我。不過看來……終究是妄想!”
安瑞東的雙眸緋紅,狠抽了口氣:“織晴,我……”
還未等他說完,一顆子彈準確無勿的從後面穿過她的眉心,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我只能瞪大著眼睛,渾身不自覺的顫抖著。
死亡,離我太近。能有如此準確的槍法,就算不用回頭,我也能猜出會是誰。
安瑞東悲傷的飛奔過來,在她面前緩緩靠近,顫抖著手,輕撫過她的長髮,閉上眼掩去雙眸中的悲憤。
“就算她有罪,也輪不到你來處置!!”安瑞東透著恨意的雙眸直射向我身後那人。
我的手臂一緊,被他一把拉置身後,冷聲說:“我只做自己職責所在的事情!安警官太感情用事了。”
“她不是真的要殺聖愛,她本想將槍放下。”
“是嗎?我不是心理學家,不負責犯人的心理活動。”
我扭頭看著封紹欽,此時此刻,他冷血的像個怪物。他攤了攤手,一臉不解:“瞪著我做什麼?皆大歡喜!順便說一句,跟你們這些警察合作,真是糟糕透了!”
姜天毅上前,輕聲說了句:“封少,你……”
“閉嘴,回去吧!”他將槍在手中轉了兩圈,與姜天毅一同折身離開了。這裡交給了警方處理善後。
我被女警同志帶走,在安撫聲中,做了筆錄。
走出警局的時候,已是深夜,我一身狼狽,迷茫極了,心想著先回酒店裡,洗個澡好好睡上一覺,以後再做打算。
一量黑色奔馳停在了馬路對面,車窗放下,安瑞東朝我這邊招了下手,我頓了頓,朝他走了過去,打開副駕駛座鑽進了車裡。
“去哪裡?”他問。
“回酒店。”我輕飄飄的嘴雙脣擠出這三個字。
他問:“你一直住酒店?”
我輕應了聲:“除了酒店,我似乎沒有地方可去。”
一陣沉默,安瑞東發動了引擎,朝酒店駛去。沒多久,車子在酒店樓下停了下來,我轉頭問:“要上去聊一聊嗎?”
“方便嗎?”他問。
我笑了笑:“沒有什麼不方便的。上來吧……”
酒店都快成了我的家了,住了一段時間,裡面生活必需品,一應俱全。我燒了壺開水,給他泡了杯綠茶。
“喝茶,不介意吧?”
他看著桌上的綠茶,捲成一團的茶葉被緩緩泡開,笑了笑:“你一直都有這個習慣。”
我坐在他的對面,雙手捧著杯茶,微微失神的說:“小時候,媽媽在屋前種了很多茶樹,一到春天來了,茶樹就發出了嫩綠的新芽,她趕著那幾天,摘下新芽,做成了茶葉。
用山泉水沖泡,十分甘甜。只可惜,再也喝不到那麼好的茶了。”
他端過杯子,吹開面上的茶葉,輕輕淺啜了口,說:“知道嗎?我只喝過你泡的茶。”
落地窗前的夜色很迷人,時光荏苒,許多回憶在我腦海裡像放映機般,一一閃過。
“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只是我不能說。”
我轉頭視線落定在他身上,微微笑了笑:“我並不介意,只是我很好奇,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去做警察的?爲什麼會想要去警察?”
他笑了笑:“當時,我瞞著家裡人,去報考了警校,在選試中,我被他們選中培養成臥底的身份。所以我像普通人一樣繼續上大學繼承家業,一面也是爲了掩蓋身份。
那裡的舊部下是我叔叔曾經帶過的人。我叔叔也是個警察,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被槍擊中了心臟,去逝了。
叔叔在我小的時候,對我的影響很大,覺得他特別神氣,所以很嚮往將來長大了能像他一樣,做一個警察。
當時,封氏走私案件,我們盯上的封紹欽,我承認……我利用了你,去盜取有利的證據。不過最終的結果讓人很意外,封紹欽是聯邦調查局的人。”
我猛然擡頭看向他,怔忡的片刻,他似乎發現了我的不對勁,問:“怎麼了?”
“我……一些事情記得不是太清楚。”
安瑞東蹙眉:“你真的不記得了?”
“嗯……我拼命的去想,卻總覺得隔著一層膜的距離。”
安瑞東低垂著雙眸,想了想,問:“有沒有想過,即然已經將他忘記,重新開始?”
“開始什麼?”我嚅了嚅脣,問。
“重新開始一段感情,我不明白,爲什麼即然已經忘記,你還會與他糾纏在一起。”
我心裡有些慌亂,搖了搖頭:“我沒有和他糾纏在一起,是他……”
突然,我電話響了,看了眼來電,沒有存,但我一眼看出來是姜天毅的電話號碼。
下意識看向安瑞東,說:“我接個電話。”
“嗯,你去吧。”安瑞東徑自坐在桌前喝著茶,我拿著手機來到了陽臺上。
“宋小姐,你現在能方便過來一趟嗎?”
我有些煩悶問:“你們究竟想怎樣?不要因爲職務之便,就可以隨便亂查別人的手機號碼!!”
“呃……報歉,情節之下……方便嗎?如果可以的話,我現在過去接你?”
姜天毅的聲音似乎透著一絲無奈,而且好聲好氣的,我還真不好對他發作。
我深吸了口氣,冷靜了下來問:“發生什麼事了,你現在非得讓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