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緩緩踏進的腳步聲似一個個蒼茫激越的鼓點,極具壓迫的韻律彷彿落在了衆人心底,暗暗應和著心臟跳動頻率,讓胸腔生出一種臌脹沉悶之感,猶如下一刻就要從內而外,整個爆裂開來!
迷濛的紅霧中隱隱勾勒出五具體型異常龐大的黑線輪廓,那較常人高出三四個頭的高大身軀光是看了就倍感壓抑。它們一步步的走來,鬆軟的土地竟被震的頻頻顫動。忽然,五具小山般龐大的身影停了下來,沉重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嗚嗚嗚……”
一個個糉子仰天嘶嚎,荒誕萬分的調子裡彷彿還帶著一股奇異的情緒,像是一段恭迎王者時的禮樂,又像是殺戮之前最後的哀歌。
“吼……”
有如洪荒猛獸的吼叫,捲起層層音浪,襲向四野!那沉沉濃霧第一次被吹散開來,五隻人形兇獸的面貌終於清晰的毫無保留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一張張慘變的面容之下,是見到了最恐怖的鬼物而變成的呆滯模樣,他們下意識的欲圖後退,但剛提起腳才豁然發現 兩條腿早已綿軟無力。只是盞茶功夫,一個個漢子紛紛跌倒,黑壓壓的倒了一大片。他們滿心已被恐懼佔據,就像已無力逃跑一樣,根本提不起任何心思去抵抗。
如果說一開始出現的糉子僅僅是樣子恐怖一些的話,那此刻的這五隻怪物,不光生了一副最猙獰的臉,在它們身上還有一股與之完全不同的威勢!
李清一死死的把陌上音掩在身後,手上不自覺的用力,陌上音吃痛的叫了一聲,李清一沉聲喝道,“不要出聲,躲在我後面,不要去看!”
陌上音一把扯出了被攥的發疼的小手,揉搓了兩下。
“不要我看,我偏要看看。”她嘀咕一聲,眼睛已越過了李清一的肩膀。
這五隻怪物罩著一張殘破的夜叉黑鐵面具,面具之上遍佈著條條紅色紋路,也不知是經年累積的鏽跡還是久遠時光之前染下的血跡。透過兩個燈籠般大小的眼窟窿,依稀可見兩顆血淋淋的眼珠子正咕嚕嚕的轉動。那張血盆大口也甚是駭人,從一片乾枯碎裂的嘴脣縫隙間,延伸出了兩根尖銳狹長似山羊角般的利齒,直直的斜插入黑如墨汁般的耳朵邊上。
在它們壯如小山般的軀體上,蓋著一副溝壑縱橫的魚鱗甲,一些甲片之上分明還能瞧見刀劍斧鉞鑿砍下的印痕。那雙堪比黑熊巨掌的腳上,亦是穿著一雙編絲鎖釦靴。最叫人目瞪口呆的,是那怪物手上的兵器,一把丈許長,兇煞之氣凜然的斬馬大刀。
這怪物從上到下覆蓋了滿滿一層甲冑,完全就是個人間兇器,光那模樣就能嚇軟人的腿肚子。而且,谷地裡每個人都知道 ,那盔甲裡面的絕對不是人,十有**仍是個糉子,否則又怎會引的這般變故?
如果是人,他們這些漢子尚能拼上一拼,但一想到站在面前的是個小山般大小的糉子,心底裡最後一絲勇氣瞬間給抽了個乾淨,再也提不起半分力去抵抗,連槍都有些握不住了。
陌上音幾時見過這般的怪物?心緒激盪之間,不自覺的後退一步,卻訝然發現 有什麼東西正握住她的腳踝,低頭一看,那東西赫然是之前將林不惑拖入地下的白骨手掌!
“呀!”
這聲突兀的尖叫劃破凝滯的空氣,李清一心頭一跳,豁然回頭,入目所見竟是陌上音的半個身子,另外半個已深陷入地下!
那美麗的面容已被恐懼扭曲,那雙睜大的眸子寫滿茫然與無奈,深深的望向李清一。
“嗡。”
一道若雷鳴般的的嗡嗡聲驟然自李清一心頭炸響,在其目中赫然隱現一抹異樣的血紅!
時間彷彿凝固,世間所有的光彩褪變成了灰白!在旁人眼中,李清一如閃電般滑向仍不斷下沉的陌上音,向她伸出了一隻手。
陌上音死寂的目中一瞬間又有了光彩,那隻伸向他的手一定能把她救下來,可是,然後呢……
那隻手已觸及了她的衣衫,抓住了她的肩膀,只需稍稍一用力,就能把少女整個提上來。然而,那肩膀像是故意 不讓他觸碰,輕輕的一抖,那隻手猛地錯了開去……
這無比短暫的剎那,李清一驚訝的望見了少女眼中的釋然,那最後的一眼裡似乎還有一道不明意味的笑容。
有時候的錯過便是永恆,少女在李清一的面前完全沒入了泥土,那兒唯有無盡的黑暗與孤寂在等待著她,而自己只能無可奈何的目送她越走越遠。
“爲什麼?”李清一呆呆的凝望向手中土屑。不該是這樣子的,他本能救下陌上音,爲何少女在最後關頭會選擇避開那隻手,選擇死亡呢?
他無法相信如此一個古靈精怪的少女永久的離開了世間,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就像是做夢一樣。他想起了沈無心,那位雙眼失明的大叔,若是自己告訴 他少女已死的消息,大叔會怎麼樣?
李清一不願去想象那種時刻,更不願面對大叔難過欲絕的樣子。胸中的空蕩頓時衍生出一股無名之火,他一把拽向謝問生的衣襟,怒喝道,“謝問生,上音明明就在你邊上,你爲何不去救她。”
謝問生任由李清一攥著他的領子,輕笑一聲,“我不是神仙,手自然沒有這麼長。”
對著那雙怒意盎然的眼睛,謝問生漸漸不笑了,眼越來越冷,他失望於李清一的表現。爲了一個人竟然泄憤於隊伍裡的其他人。難道他不知道 ,目前這個小團體都是依他而存在 的嗎?如果領頭的人失去了理智,那要如何把這個團體繼*u 維持下去?這樣的一個人,還能對他寄予希望嗎?
而在兩人互相對視的時候,周圍早已亂成了一鍋粥。
遠處時不時的傳來驚呼,每一聲驚叫過後,都會消失一個人。四幫之人已被嚇的臉色刷白了,谷地外圍有五個怪獸正虎視眈眈,谷地裡頭有神出鬼沒的白骨手掌在伺機收割生命。這處墳場再也沒有哪裡是安全的了,留下來的每一秒鐘都有死亡的威脅籠罩!
“跑跑跑!跑出去啊!”
這一回的暴動遠不是之前的可以比擬,他們已親眼目睹過了死亡,已深深明白了自己的弱小,抵抗的勇氣一點點的被磨盡,剩下的只是本能的求生**。
對於這一點,無眉他們知道 的也很清楚,因此沒有白費力氣 去安撫那些已近瘋狂的人心,而是冷眼的望著他們一個個的跑向了濃霧深處。
不過多時,臨死前的哀嚎,絕望的慘呼交織成了一張大網,在墳地上空飄來蕩去。
無眉環視一圈,一部分幫衆已經清醒過來,他們似乎知道 了像無頭蒼蠅般跑出去的話,根本活不下來。而且那五隻怪物自始至終都沒有動,本身就是一種**裸的威脅。
要憑藉這幫蝦兵蟹將逃出去根本難如登天,如今之計唯有藉助這些年輕人,或許還能一舉進入地下也未可知。
這般想著,無眉便望向了旁邊的李清一,誰能想到自己最輕視的一個人居然搖身一變,成爲了這些人當中最爲關鍵的一個,而他本人還得依靠這個年親人,纔能有活著走下去的機會。
然而無眉卻沒有注意到環境的變化,周圍的光線一點一點的變得暗淡,紅霧似愈來愈濃。這種略微香甜的味道里,隱藏著蠱惑人形的力量,就連他本人也沒有發現 自己開始躁動起來。
李清一對周遭變故熟若無睹,被怒火佔據的眼睛裡有一道瘋狂緩緩爬起。
這雙眼睛裡已不全是怒火,謝問生本能的察覺到一絲絲微妙的殺意正在周身瀰漫,他驚訝的看見李清一黑色的瞳孔詭異的染上了淡紅色。他必須得說話了。
“李清一,殺死身邊的同伴,這就是你解決事情的辦法嗎?”
“同伴?”李清一冷冷一笑,“你謝問生幾時成我同伴了?”
謝問生無奈嘆息,他知道 李清一已失去了理智,任何言語都不會奏效。他突然哈哈大笑,一把抖開了李清一的手掌,一道銀鐮躍然於掌心之上。
李清一還以爲他要與自己死鬥,剛要主動進攻之際,卻發現 那銀鐮的目標並非是他,而是謝問生自己的一隻手臂。
“撕拉!”
袖袍一撕而裂,裡面的皮肉登時露了出來。那是泛著紫黑色線條的手臂,向蜈蚣般扭曲著爬向心髒位置。
謝問生笑道,“我知道 你肯定有所疑問,我既然有這般功夫爲何當時在上海的時候不顯露出來。不過,看到這個的時候,你應該明白了吧。”
李清一怔怔不動,皺眉望著那些密集的紫黑線條。
謝問生接著道,“這是詛咒,註定糾纏我一生的詛咒,我每一次運功,詛咒便會深上一分。而運功完後則是一段虛弱期,那個時候,就算是三歲孩子都能打敗我。你說,我還有能力去救下陌上音嗎?”
李清一默然良久,一句話也不說。
“咳咳。”無眉兀自咳嗽一聲,“李堂主可否聽我說一句。”
李清一望了過來。
無眉指著陌上音消失的土地道,“依老夫所見,陌姑娘未必真的死了。”
李清一皺眉問道,“什麼意思?”
無眉接著道,“當時林堂主深陷地下,是老夫第一個救他上來,看到的東西也比你們多。就老夫觀察,陌姑娘沉入的那片泥土並沒有血跡,李堂主不妨看看這邊。”
他指著林不惑死亡的地點,原本灰黃的泥土已是暗紅色澤。又點了點陌上音的那處,仍是泥土的本來顏色。
李清一神情爲之一亮。
無眉又道,“我們所站的地方乃是古墓之上的地表,而陌姑娘顯然已入古墓之中。我們唯有進入古墓,才能尋得陌姑娘的蹤跡。”
李清一沉聲問道,“該當如何進入?”
無眉眼神一凝,斷然喝道,“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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