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笑得最好看的人
看著笑得像兩朵狗尾巴花一樣的兩人,賴大和茅二也很開心地笑起來了。
這才對嘛!
你個小公子和堂堂的首相,和我們非親非故的,忽然說要送一份天大的禮給我們,我們也不敢相信啊!
現在,我們負責組織人手和干臟活累活,你們負責在明面上扛住壓力,爭取更多更大的好處。
這樣的組合才是正常的,才是讓人相信的,各取所需才是長期合作的基礎。
賴大和茅二嘰嘰咕咕了幾句,果斷決定由其他連個臉都沒機會露一下的小龍套帶著茅二回去請示鳳姐,賴大繼續留在這里“伺候”趙大錘。
本以為一來一回怎么著也需要大半天的時間,沒想到茅二像重見光明了一樣,飛速地出去,飛速地回來。
什么人也沒看見,就說鳳姐已經知道了,等官家的旨意下來,她就會現身。
事關重大,白時中也跑得飛快,官家的旨意也是第一時間就擬好用印,報備政事堂,一應流程下來,也不比茅二用的時間長了多少。
匆匆而來,沖沖而去的白時中跑得氣喘吁吁,還不忘安慰趙大錘一下。
怕言多語失,白時中很聰明地學起了趙大錘曾經用過的手勢,拇指、食指彎曲成環,其余三根手指頭伸出,在衣襟下擺處輕輕搖晃了一下。
趙大錘點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老趙家的信譽積分很高,在大宋境內基本上屬于可以任意兌換的硬通貨。也就趙佶這兩年有點不爭氣,信譽度略有下降,但總體來說還是可信的。
再說了,一個皇帝、一個首相,至于為了住在下水道里的一幫賤民而耍賴嗎?
特別是當吏部的官員,穿戴齊整、煞有介事地宣讀圣旨的時候,鳳姐等一干草寇們是真心感動了。
官家仁慈啊!
今后,咱們都要好好地挖石炭,讓汴梁的老百姓能夠用上更多更好的石炭,讓白相爺能夠得到更多的實惠。
新任礦監鳳姐、監工賴大等一干管理層,三拜九叩感謝了趙佶之后,各自領了公服,就準備走馬上任,被趙大錘阻止住了。
“你們準備自己下礦洞挖石炭嗎?”
即便是在后世科技昌明的時代,挖煤都是個辛苦活兒。以宋朝的科技水平,最多也就是刨個大坑,采一點淺表地層的露天煤。
就算這樣,在這個全靠人力牽引、拖拽的時代,傷亡也是時有發生。
這么辛苦、危險的活兒,自然不是已經有了官身鳳姐等人愿意去干的。那么,解決問題的辦法只有一個,讓其他人干。
“礦上不是有勞工嗎?”剛穿上官服的鳳姐,說話都有點不一樣了。
“別人的人,憑什么給你干活?”
聽趙大錘這么一說,鳳姐也笑了。
咱們搶了人家的飯碗,還想借助人家的人手給咱們掙錢,好像是不太可能啊!
但眼睜睜地看著吃到嘴邊的肉就這么溜走了,鳳姐又實在不甘心。
“不就是人嘛?咱們洞里不是多得很嘛!”賴大及時拍起了馬屁,“不分男女老少,只要能上礦的,一律都出來干活掙口飯吃,這也是老大莫大的功德啊!”
鳳姐也想做這個功德,很開心地拍板了:“成!那就回去組織人手,爭取明天就都開拔到西山。”
人過一萬,無邊無沿。
盡管鳳姐很想盡快地投入到為大宋建設添磚加瓦的工作中去,但讓那些老弱病殘們連夜收拾好家里的瓶瓶罐罐,再奔襲百十里路到西山煤礦,著實不太可能。
但鳳姐也是有招的人,每家每戶必須出一個青壯先到西山,準備迎接新崗位。他們的家人,可以慢慢地收拾行李。
能掙錢養家糊口的人走了,剩下的老弱病殘自然不愁你不跟著去了。
次日下午的西山,一改往日的熱火朝天的勞動場面,靜悄悄的,顯得那么的詭異。
匆匆趕來的兩三千號青壯,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里,等待著他們往日的大姐大、現在的礦監大人訓話。
“礦上的人呢?怎么一個人都沒看見?”
多年的職業素養,讓鳳姐感動后背一陣發涼,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陰謀詭計啊?
“都搬走了啊!有皇……皇帝的命令,誰敢不從?”白時中差一點說漏了嘴,及時剎車,“本相曾經聽一位高人說過,一個好的領導隊伍,可以讓工作更順利。礦監大人可有得用的人選?”
夠資格得到官家旨意親封的人員畢竟是少數,還有許多為鳳姐的江山鞍前馬后、出生入死的弟兄們,沒有得到封賞。
聽白時中的話意,大概是想送個順水人情,讓鳳姐自己再安排些小的職務,好方便今后的合作。
首相給的臉面,咱當然得接著了。
對于這樣的善意,鳳姐向來是從善如流、全盤接受,當下蹭蹭蹭就點了上百個嘍啰的名字做為中層。
有實在記不起來的,就讓那些親信提示一下。
“不夠,不夠!”白時中微微一笑,“這有許多的工人需要管理,只有百十個哪里顧得過來?再添。”
大嘍啰提拔小嘍啰,小嘍啰再提拔跟自己走的比較近的,一口氣提拔了二三百人。直到再也沒有比較優秀的員工可以提拔了,白時中才很不甘心地嘆了口氣。
“那邊有個小山谷,非常僻靜,正適合咱們和這些親信談些密事,礦監大人可愿前往一敘?”
鳳姐暗自一笑:這些人嘴上說得好聽,還不是要和手下們商定怎么克扣工人的飯錢,出了事怎么善后,所得錢財應該怎么分配。
跟我們有什么分別?
裝什么好人呢?我呸!
剛走沒兩步,白時中又說話了:“我和叔祖畢竟是外人,礦監大人是不是先和他們進去,等商議出個大概的章程,咱們再好生敘談呢?”
這些人的心眼兒真多,是得好好商量一下,免得被他們給賣了還幫他們數錢。
鳳姐哈哈大笑,一副很豪邁的樣子,領著自己的親信走進了山谷。
劇變驟生!
周圍迅速響起弓弦拉起的響聲,山上也豎起了數道軍旗,進出山谷的路口也被身穿鐵甲的騎士阻斷。
“白相爺,您這是做什么?”鳳姐嚇得花容失色,“咱們是一伙兒的呀!”
“呸!”白時中怒喝一聲,“爾等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也配與老夫相提并論?侍衛親軍何在,還不放箭剿滅他們!”
帶兵將領根本不理會鳳姐他們的哭喊,大喝一聲:“放箭!”
既沒有盔甲護身,也沒有像樣的兵器可以格擋,那些“英雄好漢”們如同待宰的羔羊,一個個被射的跟刺猬似的,倒在血泊之中。
有聰明些的,躲在石頭后面,也被沖下來的將士們一一砍殺。
說來也怪,一般這種時候,首腦們往往不會直接去死,一般都要留幾句遺言,發幾句牢騷,顯示一下他的排面。
鳳姐也不例外,一邊哇哇地大口吐血,一邊咒罵:“你們這是欺君,官家答應給我們一條活路的。你們這是抗旨,官家不會放過你們的!”
白時中湊到她身前,低聲笑道:“官家自然是不會騙人,但官家也得聽皇叔的!”
“誰是皇叔……”忽然醒悟過來的鳳姐,指著滿面笑容、顛兒顛兒地往回跑的趙大錘,“是他?”
“嗯。”
“他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