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二嘆道:“這篇身法之中本是說入門打根基之用,經屬下一看,竟然如此精深,實出所料,可知公子的師門必然非同尋常,不往遠說,便是這篇身法全然參透,輕功一項,便是武林中翹楚之輩。”
許瓊點頭道:“果然是好功夫,不過今日練了一成,下面又會是些什么內容?”
向二道:“提縱是輕功最基本的一項,再往后還有跑、躲、閃、緩、折、躍,共七大妙用,然后是境界,發力與否、騰身高下、細致入微等等,照書上所說,這么一篇入門心法若練成了,可到等閑發力也可至隨心所欲之境,可惜屬下們此生或是練不到了,還要看公子自己的機緣,照屬下看來,若是把這一整套的輕功學會了,說不定可達致浮空不墜的境界。”
許瓊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浮空不墜?豈非是仙家的本事,武林中可有人練到么?”不覺心中便開始遐想。
李頭苦笑道:“莫說武林中人,便是方外的僧道,也沒聽說過輕功可練至浮空的。看來這項本領向二弟是教不了公子的。”許瓊笑道:“果然是仙家手段,不必強求。今日便練到這里可否?”向二笑道:“不妨不妨,練功之事在每日每時每刻,心之所想身之所向,公子今天明白了一些竅門,往后便會自己想著用上,不過切記不可驚世駭俗,以遭他人之嫉。”許瓊點頭受教。
齊四笑道:“說說走走,已經到了太白梁下,公子若要游玩,從此上山最好。”
許瓊問道:“從此上山有什么好風景么?聽說文殊菩薩就在五臺山。”
向二是個有學問的人,見許瓊問,便答道:“上去便是雷公廟,雖是個和尚廟宇卻不是文殊菩薩的道場,過了雷公廟便是萬仙陣古跡,多有些神道之人在此,可促雅興。”
許瓊倒來了興趣,前世的他沒來過五臺山,不免問道:“向二哥,那么文殊菩薩的道場又在何處?可是我等凡人也可去觀賞的么?”
向二笑道:“文殊菩薩的道場卻也有幾處,臺懷鎮的菩薩頂是五臺山十座黃廟中的首廟,顯通寺卻也是個大廟,還有塔院寺的大白塔和靈峰寺的仰天大佛,廣化寺乃是華嚴道場,而文殊菩薩的祖庭在殊像寺,另有萬佛閣和普化寺,其中普化寺的磚雕也是出神入化。”
許瓊心中忽然一陣傷感,自己雖然從遙遠的未來而來,可惜自己既不博學,又沒什么精深之處,來到這個地方雖然比別人知道的東西多些,也不過知道一些未來之事,要說本事卻是一點沒有的,日后可不能一直這樣下去。難道自己來到唐朝,不過是為了學些武功,抑或找個道士師傅學修仙么?
修仙?哼!修仙若那么容易,中國人早就集體修仙了!
茫茫然然,許瓊還是跟著眾人上了山梁,果然遠眺之下,一座高大的廟宇就在前面,李頭一言不發的領路過去,似乎有些心事,許瓊心中疑惑,卻不便問。
向二卻道:“公子,這便是雷公廟了。當年盛傳廟里的韋陀像白日流淚,夜間便有閃電雷鳴,山中大亂,次日卻有山民上來看時,見廟頂上一個大洞,韋陀的杵頭上盤著一條小蛇,被雷劈地焦了,此地香火立刻大盛。向某年輕時曾來過此地,見其盛況,可惜現在不足二十年,為何這大廟四周便沒了香客的蹤跡呢?”
許瓊正在心里想事情,大概是掂量自己除了做檢察官偵查批捕之外到底還會些什么謀生伎倆,此時聽向二說話,不覺應道:“若想知緣由,不若大家一起去看過。”當下飛身向前,速度驟升。
向二齊四對視一眼,無奈苦笑,便要跟去,忽然李頭沉聲道:“二位兄弟不妨跟去,為兄有些私事,先去萬仙陣一觀,若到了萬仙陣還不見我,便不需等,咱們到了濟源縣再碰面罷。”說完不等二人回話便飛身下山,竟是從下面繞去了萬仙陣。
向二和齊四雖然不解,可是許瓊已經走出老遠,只好跟了去。
卻說許瓊已經到了大廟前面,抬頭看著琉璃瓦,心道:“此處已經年久失修了……”這時廟里有一名年輕沙彌迎了出來,施禮道:“阿彌陀佛,施主可是來拜廟的么?”
許瓊邊舉步入內邊笑道:“不錯,不錯,小子前來參佛拜廟,請問廟里可有老師父么?”沙彌道:“老師父已等施主良久,快請入來。”說完側身站著,請許瓊入內。許瓊不解道:“小子第一次進此廟,怎會有人等我?”眼看向二和齊四已經到了,便看看向二,示意由他做決定。向二先小聲說了說李頭的事情,然后笑道:“既然老師父在等公子,何不進廟一敘?不過不知老師父法號,不好稱呼。”說完看著小沙彌。
沙彌合十道:“施主在上,沙彌無音,廟里是義凈大法師。”
許瓊倒沒什么,向二也不怎么在意,倒是齊四倒抽了一口冷氣道:“二哥,我看老大急急的下山,怕是有什么大事,我們可快去尋他……”
許瓊和向二都不是笨人,見齊四如此說來,知道其中有其他事由,許瓊便向無音道:“還請師兄向法師說一聲,小子俗務纏身,不免要換過日子再行拜見。”
無音又合十道:“不妨,不妨。法師叫沙彌轉告施主,今日無緣一會,須臾便有再見之機。”
許瓊聽他如此說來,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忙跟著先走的齊四跑下山去。
三人跑下了山,向二忙一把拉住齊四問道:“老四,你怎地不讓公子見那和尚?聽他門人說話,卻是個有道的高僧。”
齊四回頭看了一眼剛才的山梁,連帶掃了一眼身后的許瓊,心虛道:“二哥不知,這義凈法師可不是一般人,乃是朝廷供奉的有道高僧,他從天竺那爛陀寺回中土的時候,洛陽城門外是受武后拜過的,這樣的和尚,豈能讓他輕易見到公子?”
許瓊心里有點明白,故意裝作不知,笑道:“這樣的和尚,為何不能見?”
齊四結結巴巴道:“公子已入了道門,這和尚是個高僧,見了公子不免要教公子入佛門去,豈非大大不妙?”
許瓊微微笑道:“甚是,甚是。倒是齊四哥,小子可是替你看上了一個丫頭,明兒回去便教她跟著你罷。”
齊四一怔,不明白公子為什么不追著問什么了,卻改說起這個,忙道:“如此謝公子恩了。”許瓊大笑道:“小子雖不知自己到底是何身份,不過幾位兄弟這幾年來為了小子,自己事情不知耽誤了多少,怎也得報答一二。”然后呵呵大笑幾聲,轉身就走。齊四和向二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只好跟了上去。
走了半晌,許瓊又忽然問道:“二位大哥,真的不想再談小子身世?”
齊四一驚道:“自然是不能談的。”向二立刻瞪了他一眼。齊四本來心虛,經不得許瓊再詐一記了,故說錯了話。
許瓊沉吟半晌,道:“既然不能談,想必日后還會見到這個義凈法師,便向他問去便好。”然后又笑道:“雷公廟已經去過,不知萬仙陣又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不如咱們也從山下繞過去看上一眼?”向二和齊四唯唯諾諾,跟著許瓊去了。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三人方才說話的地方便來了兩個和尚,一個便是雷公廟應門的沙彌無音,另一個是老和尚,白眉毛都垂到腮幫子了,沙彌道:“法師,咱們追還是不追?”
義凈法師笑道:“追什么追?緣分可追得到么?此子是皇家人,不脫皇家命,自有再見面之日而已。”
沙彌不解道:“可是,法師為何又遠遠跑來這五臺山呢?”
法師道:“阿彌陀佛,無音你又如何知道和尚來五臺山是為他呢?”
無音敲敲自己腦袋,笑道:“沙彌不懂,只知法師去哪里,沙彌就去哪里。”
法師笑道:“對得糊涂,對得糊涂……”兩人便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