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淡星疏。此時已是丑時,本應該是所有人睡的最熟的時刻,大理寺卻亂的一塌糊涂,你若傾耳去聽,不難發現。此刻的動亂皆是因為有人從大理寺的監牢逃獄了。
大理寺,掌刑獄案件審理,是為大唐的最高審判機關。因此,大理寺的監牢關押的都是朝廷要犯,其中皆是能人異士,武功高強之輩。為了避免要犯越獄。大理寺卿設了整整八道陷阱,整合五行、八卦、毒氣、蠱蟲、唐門暗器等數十種器物合成一座又一座的迷陣。本應該是連只蒼蠅都飛不出的監牢今夜卻出了一件大事。
據傳聞,有人在半個時辰以內。連破八道關卡。根據現場的情況來看,那個人甚至連一點傷都沒受,甚至連機關都沒有觸動,待大理寺眾人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在一片黑暗里消失的無影無蹤。
此時,大理寺卿渾身哆嗦,跪在皇帝身前輕聲問道:“可要立刻派重兵去追?”
一旁的永安王皺眉說道:“不用追了。就算是程將軍也已經追不上了。”
太宗臉色鐵青,皺眉說道:“那我們的計劃怎么辦?”
永安王閉目說道:“我有分寸。”
洛九音一路飛奔,待得沖出城外,忽聽身旁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呼聲:“喲。九公子這么晚的要上哪去啊。”
洛九音大驚失色,連忙退開數步提起匕首已做防御,但來人似乎并沒有攻擊之意,空氣中也毫無殺氣。洛九音凝眸望去,眼前的男子高高瘦瘦,一席藍衫,手持一柄扇子輕輕搖晃。正是唐逑。
洛九音放下匕首,疑惑的問道:“唐公子怎么在此。”
唐逑微微一笑,從背后拿出夕影刀,柔聲說道:“來為九公子送刀。”
洛九音眼中閃過不可思議之色,輕聲問道:“你怎知我會逃獄?”
唐逑笑道:“我看到陳昭和前輩的神力沖天而起時,就料到你一定會去救他。不過九公子比我想象的還要快上一些。我這這才剛到。湊了個剛好。”
洛九音接過夕影刀,輕聲說道:“那多謝唐公子了。”
唐逑微微一笑,抬手做了個揖:“此事事關重大,唐門不敢參與其中。能幫九公子的也只有這些了。望九公子一路平安,順利歸來。”
洛九音微微一笑:“唐公子的恩情我記下了。”
唐逑聳了聳肩,轉身離去,揮了揮手,迎風喊道:“一切小心,我還等著你回來養我兒子呢。”
洛九音一陣苦笑。收好夕影刀,縱身跳起。再次消失在黑夜之中。
三日后。
泉州。
泉州依山傍水,氣候不比長安。到了九月便已有了絲絲寒意。
陳昭坐在一個小酒館里,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喝著酒。眼睛牢牢地盯著對面的客棧。
昨日。突厥的迎親隊伍在傍晚剛剛進了泉州。陳昭趕到時已是深夜,隨意找了個客棧住下。天都還沒亮,便已經起來打聽突厥的住處。突厥的隊伍又大又長,顯眼的很,要了沒多久,陳昭便已經找到了他們所住的客棧。一番打聽過后,已經知道他們會在辰時動身,趕回塞外。
客棧的門緩緩打開。
首先走出來的男人有些矮胖,手持一柄畫著山河壯麗的扇子。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從他身后走來一個清瘦的男子,看著年紀不大,面無表情,眼光中透著一絲寒意。
陳昭嚇的瓜子也掉了下來,急忙對身體里的白澤說道:“糟了。怎么方哲和童浩平也在這里!”
白澤說道:“皇上要派人護送公主到邊關。天策府那是程老將軍的門下,選中天策府的弟子不是很正常嗎?怎么?你怕了?”
陳昭將頭一扭道:“我可不怕。只是這樣的話要救紫嫣出來就更難了。”
白澤思考了一會兒后說道:“要不等過了邊境,我們再動手?”
陳昭搖了搖頭道:“紫嫣刺殺突厥王這事,皇上肯定知道。說不定方哲等人就是來盯著紫嫣的。他們一動會在出邊境之前動手!”
白澤嘿嘿一笑道:“皇帝老兒倒是想的周全。我突然明白他們關著長樂公主了。”
陳昭眼眸一閃:“為了推掉所有的責任。”
白澤笑道:“聰明。不管紫嫣的刺殺是成功還是失敗。皇帝老兒都會立刻讓方哲和童浩平解決了她。然后再把長樂公主的尸體一丟,就說長樂公主早就被人暗殺了,此事非大唐所為。再加上紫嫣最后死于方哲和童浩平的之手,那突厥就算懷疑,也說不出什么話來了。”
陳昭緊咬牙關,手緊緊地握著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他們真是好毒的用心。”
白澤笑道:“自古以來。哪個皇帝不毒。”
突厥們緩緩走出客棧,排成一字隊形,一位女子被侍女們扶著緩緩走了出來,只見她身穿喜服,頭頂紅蓋,全身遮了個嚴嚴實實。基本看不出是誰。
但陳昭見著這女子確實一陣心疼,不用看他都知道,那個人就是紫嫣。
突厥整頓就緒,準備出發。
陳昭也跟著站了起來,與白澤說道:“事不宜遲。他們一出城門我們就動手。”
午時。突厥的迎親隊伍已經出城。
雖然太陽當空但天氣并不炎熱。突厥王騎馬走在最前面,一邊喝著酒,一邊與旁邊的侍衛說笑。
那侍衛忽然一臉猥瑣向突厥王阿史那問道:“大王可有去試過那長樂公主了?”
阿史那一臉無奈的說道:“沒呢。這不大唐的使臣還跟著嘛。連看都不給我看一眼。說什么,大唐的女子出嫁前是不能讓男人看的。哼。就數他們大唐規矩最多。”
那侍衛笑道:“大王也不用急。反正那長樂公主已經是您的囊中之物了。等回了西域,您再慢慢的,好好的試一試。”
阿史那哈哈大笑,又與侍衛們端起酒壺來喝。
路徑荒蕪之地,兩邊皆是參天古樹和懸崖峭壁,風一吹過,塵土飛揚。馬蹄過處,飛煙四起,這一片土地,恐怕很久都沒有迎接過這么大的隊伍了。
周圍的高樹上,一個戴著面具的黑衣男子正虎視眈眈地看著隊伍緩緩走過。只見他像一只貓一樣趴在一根細木枝上,身上沒有半點氣息。若是不仔細去看,絕對發現不了他。
“來了。”陳昭輕聲說道。
紅頂的轎子緩緩來到樹下。此刻的陳昭也是十分緊張。
“就是現在!走!”
陳昭大吼一聲,妖氣漫天而起,直沖向那頂紅色的花轎!
突厥人大驚,連忙大喊:“有刺客!有刺客!”
方哲小眼一撇,日月乾坤扇急忙用力一扇,陳昭瞬間感到一陣強風襲來,竟在半空中回不過身子來,只得向后跳去。
白澤大叫:“別跟他對著干!往后繞!”
陳昭會意,腳下生風,幾個掠起往后面繞去。
破天的斗氣一涌而出。
“十方無敵!”
一百個童浩平將整個轎子圍的密不透風。幾乎是連個蒼蠅也飛不出去。
白澤道:“直接沖進去!”
朽墨一揮,劍氣排山倒海而去!陳昭立刻一沖而上,斷煙噬火劍劈開人群。
一個接著一個的童浩平在眼前消失。陳昭看到了希望。大喜之下更加使出全力,直直向前沖去,將包圍圈狠狠地突破!
紅色的轎子迎風而立。陳昭心急若狂,一個閃身,身子如貓般一縮。立刻飛進了轎子。待得進到轎子里,這才發現,轎子里居然空無一物!
轎外傳來阿史那哈哈大笑的聲音:“前日接到太宗的快馬傳信,說有人要來刺殺。我還不信呢,今日一見太宗果然有遠見。”
陳昭暗罵糟糕,連忙要跳出轎子,只見轎子忽然一震,十幾把飛刀忽然從四面八方射了過來,這么小的轎子,根本躲無可躲!
“啊!”陳昭痛呼一聲,急忙咬牙忍住。
白澤連忙關切道:“昭兒你怎么樣?”
陳昭咬著牙,一個一個拔去身上的飛刀,應聲說道:“我還撐得住。但看情況紫嫣根本不在這。”
白澤道:“你說的是。我們趕緊離開。這里高手太多,不能戀戰!”
陳昭大吼一聲,轎子立刻四裂,往四個方向同時射出。黑影拔地而起,想要立刻逃離。阿史那可不讓。只見他一躍而起,一拳沖向陳昭。陳昭受了傷腿腳本來就已經不像剛才這么快,何況他還得留心四邊。阿史那這一拳正中陳昭左臉!陳昭整個人向后飛去,左邊的面具已經四碎,半張臉已經露出!
方哲小眼一撇。已經認出來人。
陳昭連忙揮手遮住左邊的臉。
突厥王哈哈大笑,一躍而起大喊道:“遮有什么用!反正你馬上就死了。”
陳昭被一拳擊落,左臉一陣鉆心的疼痛傳來。令他疼的要冒金星。眼見突厥王如猛虎般沖來,頓時心如死灰。已經閉上眼睛不敢再看。
就在這時,又一個黑色的身影飛來。寶刀一扭,正撞上突厥王的拳頭,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兩人氣力相當,紛紛向后退去!
那黑衣人二話不說,抓起陳昭扛上肩頭,一飛而起,直往北面逃去。侍衛們還待要追,只見方哲扇子輕輕一揮道:“不必追了。反正也追不上。保護公主要緊。”
侍衛們聞言這才停下腳步。
稍作整頓,長長的隊伍再次往邊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