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小半刻鐘,還是不見綠影和蘇如琳的影子,大家都不免有些著急起來了。
如果不是琬姐兒知道綠影會游水,而且能夠在水里呆這么久的話,大概也會和她們一樣急的。至于蘇如琳,琬姐兒才不會擔心她的,只要不出人命,最好讓她吃點苦頭才好。
而在其他人的眼中,雖然因為蘇如琳搶了蘇如珍的婚事讓很多人都不喜,但是這畢竟是一條人命,而且,誰家也不想在這本來喜慶的日子里出什么事情。
就在梅氏等人趕過來,要丫鬟婆子再仔細找的時候,橋底下冒出了綠影的身影,只見她游出了水面,大聲的說道:“快來人吶,六姑奶奶在這里。”綠影說完,又游進了水里。
丫鬟婆子這才紛紛地朝綠影游去,這才把已經昏過去的蘇如琳拉到了岸上。
后院這么大的動靜,自然是驚動了前院。
梅氏和蘇文濤沒有辦法,只得草草地結束這一日的回門宴。幸好大都是親戚,也沒有人說三道四,知道主人家出了事,也就草草地結束午宴之后就告辭了。
琬姐兒帶著人回到朝陽胡同自己的院子里時,綠影已經早就被人送回來了。
“你這丫頭,下次再也不可這樣了,知道嗎?”琬姐兒看到綠影穿了另外一身給自己請安,一臉嚴肅地說道。
綠影似乎有點奇怪,按照自家姑娘的性子,似乎應該要很贊成自己這樣做的呀,怎么會這樣說呢/
正當綠影疑惑不解的時候,站在琬姐兒身后的紅箋偷著笑,直到琬姐兒瞪了她一眼,紅箋這才說道:“姑娘的意思是,下次不要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這樣做了。”
紅箋、青葉幾個因為年齡比較大了,在琬姐兒被賜婚后就被朱氏配了人,現在正關在院子里面繡嫁妝,也就沒有跟著琬姐兒出去了,只等開了年之后就成親,一起被配人的還有朱氏身邊的習秋、云秋,蘇宜瑜身邊的紅嵐、水荷等人。
紅箋、青葉兩個雖然是成親了,但是因為都舍不得琬姐兒,早就和朱氏說好了,到時候跟著琬姐兒出嫁,剛好給琬姐兒做陪房。剛好,青葉配得同樣是一個小管事,那個小管事從小就沒有了爹娘,跟著叔叔嬸嬸一起過的。而紅箋配得是朱氏陪房幫朱氏管著鋪子的朱管事的二兒子,聽說朱管事的二兒子倒是遺傳了朱管事管鋪子的本領,到時候剛好陪著過去,幫琬姐兒管嫁妝里的鋪子。
紅箋從煙兒等人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她到底跟著琬姐兒十幾年了,自家姑娘在想些什么,當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因而才這樣說道。當著那么多的人把蘇如琳撲到水里,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了,指不定會怎么想呢,而且綠影畢竟是一個下人,就算蘇如琳在不討人喜歡,她也是個主子,如果被人發現了,打一頓板子都是輕的。
“哦,姑娘原來是這個意思,下次我就偷偷摸摸的,再也不光明正大的把四姑娘撲到水里了。”綠影這才恍然大悟的說到,邊說還邊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你還想有下次。”一旁的雙兒看著綠影的樣子,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好了,雙兒姐姐,我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這樣做了,以后堅決杜絕一切讓姑娘為難的事情。”綠影故作求饒地看向雙兒。
“好了,綠影這次你做錯了,就罰你把府里的規矩抄一篇。”琬姐兒看著綠影因為要抄規矩而苦澀的雙臉,繼續說道,“但是,這次你幫著我做了一件我很早就想做的事情了,也算是給我出了一口氣,就獎你兩個月的月例吧,到時候記得和秦嬤嬤說一下。”
琬姐兒現在住的清芷榭,秦嬤嬤管著院子里的庫房、東西分配和月例等,蘭嬤嬤則專門管著小丫鬟的□等,分工合作的方式倒是讓琬姐兒的院子井井有條,既不會出現你爭我搶的問題,而且丫鬟們做事情也是積極的,不像以前那樣偷懶耍滑的。
對此,朱氏和姚安卉也跟著琬姐兒那樣,分工合作,朝陽胡同的蘇府倒是像一塊鐵板一樣,什么樣的消息也傳遞不進去,小丫鬟等人在外面一般也只看不說。
據后來三房傳來的消息,蘇如琳在蘇如珍回門后的第二天就被楊家來的人接走了,而蘇如琳回到楊家的時候,楊夫人也就是蘇如琳的婆婆已經做主給楊麟納了一門貴妾,那門貴妾納的人正是楊夫人一個遠房表姐的女兒,剛好這一段時間來投靠楊夫人這個遠方姨母,到了府里不到三天就和楊麟勾搭上了,楊夫人也就順理成章的應了兒子和自家外甥女的事情。
但是,這次蘇如琳卻又像恢復了以前的樣子,沒有反抗,而是選擇隱忍了下來,不但把自家丈夫的貴妾安排好,但凡正院有的東西,偏院是一定都有的,就是原先讓蘇如琳承受不了的那些通房們,現在也能夠受得了了,就像以前的蘇如琳一樣,什么都能忍下來了。就是對花心的楊麟也是小心小意起來,原本長得就很漂亮的蘇如琳,回了楊府不到一個月就又恢復了寵愛。
沒有人知道蘇如琳在回到四房被送回楊家之前的這一段時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琬姐兒覺得這樣的蘇如琳才是真正的她,會算計,會隱忍,會討人歡心。這樣的她,卻又是讓琬姐兒覺得更加的危險的。
轉眼又到了這一年寒風凌厲的日子,這一天卻是琬姐兒十三歲的生日了。
按照這里的習俗來說,姑娘家的一般要到了及笄之后才過生日的,但是也有那大戶人家特別重視這個生日,這才會操辦生日宴的,但是這種情況比較少。多數是像琬姐兒這樣的,生日的時候一家人在一起吃頓飯,然后收些禮物就算過生了。
但是,自從琬姐兒進了京,這么多年下來,琬姐兒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過過生日,一般都是因為這樣或那樣的事情耽誤了,等到忙碌起琬姐兒和蘇宜瑜的生日時,已經是一天甚至好幾天以后了。
這一日,朱氏一大早就打發了水竹過來,說讓琬姐兒和蘇宜瑜去正院用早餐。
一家人一起吃完早餐后,蘇文瀚和蘇宜璟就去衙門了,姚安卉帶著蘇立康在朱氏正房的西外間的炕上玩,蘇宜瑜、琬姐兒則被朱氏叫道了西里間,說是有東西給他們,但是神神秘秘的,一直都不肯和她們說。幸好這地方還蠻小的,朱氏一會兒就捧著兩個盒子出來了。
琬姐兒接過盒子,在朱氏的示意下打開一看,里面是一疊紙,仔細一翻,才知道原來是自己現在院子里的人的賣身契和三個莊子、五個鋪子的契約。琬姐兒正疑惑不止,這些東西自己隱隱地聽朱氏、姚安卉說過,是給自己的陪嫁。但是陪嫁不是都要出嫁的時候再給嗎怎么現在還提前給了自己?
朱氏招了招手,示意兩人拿著盒子出來,一直到西外間的炕上坐好,這才說道:“你們大哥當初也是十三歲的時候,我給了一些私產給他自己經營,一來不致于養成了個五谷、人情都不會的書呆子,二來也好讓你們有些私房錢自己想做什么做什么,瑜哥兒還不至于請同窗吃個飯都要到賬上去支銀子。至于琬姐兒,你雖然不喜歡管事,只喜歡白花花的銀子。”
朱氏說到這里的時候,還特意看了琬姐兒一眼,姚安卉和蘇宜瑜都抿著嘴在那里偷笑,琬姐兒被她們笑得臉都紅了,朱氏這才接著說道:“但是要知道,能夠生銀子才是好東西,要不然總有坐吃山空的時候,不過我也沒給你很多鋪子、莊子,但是這些鋪子、莊子每年的出息也是盡夠你一年的花銷了,你就用心把這些鋪子、莊子經營好了也就夠了。”
琬姐兒知道朱氏都是為自己好,也確實不能坐吃山空,就正經的答應了。
到了晚上,朱氏親自下廚,整出了一桌琬姐兒和蘇宜瑜喜歡吃的,當然也有其他人喜歡的,一家人高高興興地吃了飯,琬姐兒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院子里燈火通明的,但是正屋卻是沒有點燈的。
綠影、紅絡見琬姐兒回來了,不禁笑得有點讓人奇怪。
“你們這是怎么了?”琬姐兒奇怪地問道。
綠影、紅絡只是笑著,就是不開口說話,直到琬姐兒進了屋子,才示意一直跟在琬姐兒身后的雙兒、煙兒等人留在門外,不能跟著進去了。
琬姐兒一進屋子,就被放在自己梳妝臺上的一套頭面震驚到了。
閃閃發光的一堆,只能借著屋子外面的光看出來是一套銀飾的頭面,走近一看,才發現那些閃閃發光的是銀飾頭面上鑲得鉆石,也就是這里的金剛石,重要的是,這些鉆石都是白色的,就像是從一整顆大的上面切割開來的,色彩、光澤什么的都很統一和諧。
琬姐兒在前世的時候就是學珠寶設計的,大大小小的飾品也是看過很多的,就是那些價值百萬、千萬的也跟著自己的導師見過不知道多少,但是卻覺得沒有哪一整套的首飾能夠比得上這一套的,更不用說在古代這個切割、拋光等加工技術還遠遠落后的朝代了。
琬姐兒左摸摸右看看,看得目不轉睛,過了好一會兒,等到外面的丫鬟拿著等走了進來,這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摸著黑在看那套頭面。
等到煙兒把屋里的燈都點亮了,琬姐兒這才戀戀不舍的把盒子蓋上,在蓋上盒子的時候卻發現盒子旁邊原來還有一封信。
琬姐兒以為這封信和平時那樣,大概也是寫些最近做了什么,碰到什么新鮮的事情了之類的,誰知道打開一看居然是一首詩,只見信上面寫到:“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竟然是一首情詩!
琬姐兒紅著臉打發了煙兒等人出去,又紅著臉把整首詩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雖然在以前讀書的時候,這首詩已經是耳熟能詳了,但是現在仔細地看一遍,卻覺得別有一番風味。整首詩字跡干勁有力,看得出來是用了心寫得,一筆一畫似乎都凝聚了寫字之人全部的感情一樣。琬姐兒越看越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不受控制,但是心里卻還是甜蜜蜜的。雖然不是自己寫的,但是兩輩子加起來,這也是自己收到的第一封情書。
琬姐兒這廂甜甜蜜蜜地看著自己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封情書,卻不知此時的鎮國公府的內院卻有人想著要給她添堵。
鎮國公府的一個院子內,馮氏服侍了趙普洗漱好之后,兩夫妻躺在了床上。趙普就是鎮國公府的世子,也就是鎮國公府的大老爺,趙云煊的父親。
“老爺,妾身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講?”馮氏一邊用手磨蹭著趙普放在外面的手,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
馮氏本來就是繼室,比趙普少了十多歲,現在不過才二十七八歲,正是一個女人最有韻味的時候,既不會什么都不懂顯得羞澀,又不會皮膚松弛顯得衰老。趙普被她這么一蹭一蹭的,不由得急著說道,“有什么事情就說,不要這樣吞吞吐吐的。”趙普說完,一只手已經放到了那傲然挺立的地方。
馮氏見趙普這樣子,知道還是直說得好,于是就越加溫柔地說道:“妾身想著云煊那孩子現在都已經十七了,還沒有通人事,怕是有點不妥當的。”
馮氏說完又看了趙普一眼,見趙普的手仍然在自己身上摸索著,顯然沒有太放在心上,就繼續說道:“本來這件事情不該是我管的,但是這不知道的還說我這個母親刻薄了姐姐的兒子,連一個好一點的丫頭都不舍得送給云煊。”
趙普見馮氏說得是這件事情,停了一下說道:“這件事情你就不要擔心了,我自有打算。”趙普說完就一改先前的慢動作,大力拉扯起馮氏的衣服起來。
馮氏見趙普絲毫不為自己的話所打動,也就知道了這件事情自己怕是徹底插不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