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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沒想到的是,寶哥聽完之後,腦門上居然冒出了冷汗:“趕緊上車跟我走!”
寶哥也顧不上自己的手腕子還帶著傷,叫上司機開車就往外跑。等汽車上路之後,寶哥纔跟我說道:“你也是大師對不對?你也在打那座老宅的主意?”
“可以這麼說吧!”我沒弄明白寶哥究竟是什麼意思,只能含含糊糊的先應下來。
“是就好,是就好!”寶哥擦著冷汗道:“老闆很信這些東西,不管什麼時候,只要聽見被傳得神乎其神的事兒,就像沒腦子一樣的往上衝。所以嫂子,也就是我們老闆娘一直都讓我看著他,別讓人給騙了。但是,三天前,我們老闆遇見一個要飯的,一好心給了他一百塊錢,那人非得給老闆算命,說是不欠老闆人情?!?
寶哥頓了一下道:“那個人算得太準,連我這個一向都不信命的人,都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插話道:“你怎麼知道他算的準?說不定,對方早就收集了你們老闆的資料,故意過來蒙你們呢!”
“不是,肯定不是!”寶哥道:“你知道隔箱猜物吧?那個人隔著保險櫃,都能猜到老闆往裡放了什麼!你說靈不靈?”
我不動聲色的道:“說下去?!?
“那人算過!說我們老闆三天之內必遭血光之災。他說,這三天之內,肯定會有兩個人來找他,一個是他的煞星,一個是他的救星。說完人就走了?!?
寶哥說道:“那人臨走的時候連錢都沒要。他說,三天之後他再來,老闆要是活著,他就收錢。老闆要是不在了,他也不會去幹管死人要錢的事兒?!?
“後來,老闆追著他問,煞星救星究竟得怎麼看?他被老闆纏得沒辦法,才說了一句‘煞星一點黑,救星一點紅’。”
寶哥不等我說話,就飛快的說道:“那人走了之後不久,就有一個人跑過來找老闆訛錢。那人臉上長了一個黑痣,老闆以爲他就是煞星,特意不動聲色的跟他聊了好半天,才把他弄走。那人走了之後,老闆就一直都不太高興?!?
“後來,老闆也不知道怎麼了,上網跟一個風水大師聊了半天,還特意邀請他見面。那人來了之後,老闆看見他揹包上掛著一個紅色的五角星,以爲他就是救星,可樂壞了。特意跟他請教了怎麼改命的事兒。那個大師說,要改命,先得改風水。老闆聽了他的話,就把他給帶到自己祖墳那邊去了?!?
寶哥說著說著就急了:“你來了之後,我才發現,那個風水先生哪是什麼救星?。磕鞘巧沸?,你纔是救星!”
我和酒舞對視了一眼,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救星?”
寶哥說道:“老闆帶著那個大師進了停車場之後,剛一開車門,停車場就停電了。整個停車場當時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我想去扶老闆,誰曾想,一伸手就抓著了一隻涼冰冰的手。我從來就不知道哪個活人的手能那
麼涼。我一碰著那隻手,胳膊就像受風了一樣擡不起來了……”
“我捂著胳膊剛蹲下去,停車場就來電了。老闆看我實在疼得受不了,就沒讓我跟去??晌宜退叩臅r候,看見那個大師隔著車窗對我笑,笑得鬼氣森森的?,F在想想,都讓我心裡直發毛!”
“當時,公司保安扶著我回去的時候,我特意問了一下時間,當時是下午一點零三。要是這麼算話的,停電的時候,不就是一點麼。那不是一點黑是什麼?”
寶哥揚著胳膊道:“剛纔我想抓你的時候,其實是習慣性用的右胳膊。結果你彈了我手腕子之後,我的胳膊就不疼了!我可是拔了好幾次火罐都沒好利索?。∧憧次沂滞笞由线@個紅點,那是你彈出來的,這不就是一點紅麼?”
我看著寶哥手腕子上的那個紅印,竟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在術道上,這種暗藏玄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術士講究的就是不能泄露天機。但是,你不泄漏天機,那還混個屁啊?人家算命,就是爲了知道將來怎麼樣,你上去來一句“天機不可泄露”,然後各種裝十三,除了能挨一頓大嘴巴子,還能得著什麼?
所以,算命的先生要麼給你說一半兒,要麼給一段像是謎語似的說辭,這麼一來既顯得高深莫測,又能讓對方心癢難搔。等到事情過了之後,回頭再想想:“算得真準!”
敢這麼玩的人,不是騙子,就是堪稱神算子的判命高手。神算子最厲害的地方,不在於他能推算未來,而是他能故意留下破局的人。
神算子算命,其實更像是他在與天道博弈。他們會在天道的死局當中,悄悄留下一顆可以激活全盤的棋子。當然,這顆棋子能不能發揮作用,不僅要看神算子的功力,還要有很多的巧合。如果,當時給閔老闆算命的人真是一個神算子,那寶哥就是他留下來破局的棋子。
寶哥能在最後關頭想出我是閔老闆的救星,但是未必就能帶著我及時救出他的主子。他能把我及時帶過去,他纔是神算子留下的一招妙棋,反之,他就是個臭子兒。
我現在倒不在意寶哥是不是妙棋,而是覺得我這樁生意越來越奇怪了。好像每一件事兒,都有人在故意給我線索,而後又故意把線索掐斷。就像是一個大人在手裡攥著一塊糖忽悠小孩,故意拿到他眼前一張手,讓小孩看見他手裡有東西,然後再飛快的把手握起來:“你猜我手裡是什麼?”
不幸的是,我就是那個小孩。雖然在一剎那間看見了大致的輪廓,卻偏偏不知道他手裡放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正思忖的工夫,司機已經把車給停在了一個山腳下的農家院前。寶哥跳下車道:“兩位快點跟我換車?!?
“換車?”
我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兒,寶哥就急三火四的說道:“老闆的祖墳在山頂上。按他的財力,想往上修一條大道不是什麼難事兒。可是老闆
也不知道聽誰說的,山上的路不能輕易動,動了就容易變了風水。他就光把路給平了,沒往寬了修。上山都得騎摩托,摩托就在院裡……”
“別往前走!”
我跟著寶哥剛進院不久,就聞到了一股子血腥味,立刻一伸手把他給拉了回來。我自己提著亡命鉤,往前走了幾步,剛到車庫門口,就看見庫門下面流出一行殷紅的血跡。我用腳頂開車庫的大門往外輕輕一撥,門裡立刻倒下來一具無頭屍體。
再往裡看,車庫裡一共倒著三具屍體,每一具屍體上都沒了人頭,整個車庫就像是被血給洗過一遍,到處都是刺眼的血紅。
寶哥嚇得臉色慘白:“這是怎麼回事?”
我走進去抓起一具屍體看了一眼,屍體脖子上的斷口十分平整,兇手殺他的時候不僅只用了一刀,而且揮刀的速度十分驚人。
酒舞指著棚頂道:“你看上面!”
我擡頭一看,卻見車庫棚頂上沾著一塊圓形的血印子,印跡四周卻是一片迸濺的血點:“兇手應該是在高速衝進的情況下,一刀砍掉了死者的腦袋。首級被刀崩飛之後,撞在了天棚上又落了下來?!?
酒舞反駁道:“首級沒落地!應該是在半空的時候就被人給接住了。你沒看地上沒有落痕麼?殺人的是一個高手?!?
我一拉寶哥:“玩命的時候到了!你敢不敢帶我上山?”
寶哥一咬牙,從車庫裡推出來一輛重型摩托:“老闆對我有恩,我不能忘恩負義!走!”
我伸手拍了拍寶哥的肩膀:“一會兒萬一有事,你不用管我們兩個,自己能逃命就行?!?
酒舞把車庫裡最後一輛摩托推了出來:“我帶著你,快走!”
寶哥兩腳踩著了油門,一馬當先的往山頂上衝了過去,酒舞駕著摩托緊緊的跟在了他身後。兩輛摩托一前一後打著大燈往山頂衝進時,我藉著燈光看見山路上崩起一道繩子:“絆馬索,小心!”
前面的寶哥使勁一把車把,把摩托給立了起來??蛇€沒等他前輪落地,路旁的草叢裡就飛出了一支長矛,不偏不斜的卡進了車輪中間。
摩托前輪帶著長矛轉動了半圈之後,咔嚓一下把長矛給攪成了兩截,車輪也跟著崩飛了出去。坐在車上的寶哥當時就被掀了下來,倒立在地上滾了兩圈,直奔著我們車下撞了過來。
“坐穩!”
我正想跳車的工夫,卻聽見酒舞喊了一聲,馬上伸手抱住了酒舞的腰。
酒舞猛的一轉車把,讓摩托前輪壓上了一塊石頭之後,帶著我凌空飛了起來,從寶哥頭頂一躍而過,等摩托落穩才轉動車身看向了身後。
直到這時,摔得滿臉是血的寶哥才從地上爬了起來,用手撐著身子:“往上去!上面就是老闆的祖墳,拜託……”
他話沒喊完,我就看見寶哥身後的山路上冒出了三道黑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