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滑冰一事, 歐陽不經意的話,讓伊檬認清了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情,她卻只能將自己剛冒出芽的感情掩藏在內心深處, 控制著它成長。
第二日下午, 她和南柯約好在湖心公園廣場見面, 南柯早已在廣場公園椅上坐著, 腳下穿著直排輪, 身上是整潔的白色運動服,整個人尤其精神奕奕。
伊檬走到他跟前,指了指公園借售溜冰鞋地方, “等一會兒,我去那交一下錢。”
南柯看了看那地方, 問:“為什么不買一雙?”
伊檬有些窘迫, 低頭望著他腳上專屬自己的直排輪, 笑著說:“因為不會嘛,之前覺得買了也沒用, 還不是放在家里?我先去換鞋了啊。”
南柯若有所思地望著遠去的伊檬,見她拿錢給了一位阿姨,然后進去挑了一雙合適的直排輪,但是換上后,見她沒有走動的意思, 坐在椅子上只遠遠地望著他。
南柯失笑, 站起身, 朝那方向滑去。
伊檬看著站定在她眼前的南柯, 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對不起,我不會。”
南柯沒有說話, 只是微笑地望著伊檬,伸出右手。
她望著那不同于女生的大掌,突然想起昨天南柯拉著她的手的感覺,很安心很寬厚,她想也沒想的遞上自己的手,觸到那大掌的溫度,手心微微一動,他毫不費勁地一拉,伊檬就穩穩地站起來。
還是和昨天一樣,南柯拉著伊檬沿著廣場滑了兩三圈,讓她找找感覺,之后便松開手,讓她自己滑。
沒了南柯的手扶著,瞬間仿佛沒了安全感,伊檬滑起來小心翼翼的,顧前顧后,生怕自己又摔倒,可是縱然動作很小心,好像腳下踩著一塊小石頭,身形霎時不穩,腳下動作一亂,身子向一邊倒去,眼見就要倒在地上。
南柯見狀,忽然大手一撈,手臂攬向她的腰線,可能伊檬跌倒動作幅度太大,南柯控制不住,雙雙交疊跌倒在地。
伊檬感覺沒有想象中那樣疼痛,卻感到后背硬邦邦的,她轉過頭,看到身下神情無奈的南柯,她可以清晰地聞見他身上清爽干凈的味道,秀麗的面龐微微一紅,呼吸一滯,立即起身。
可是由于心神慌亂,忘記腳下還穿著直排輪,起身動作很快卻又是一滑,重新跌倒在南柯身上,之前是南柯對著的是伊檬的后背,而這次換成了面對面……
伊檬的臉狠狠地砸在南柯硬硬的胸膛上,南柯悶哼一聲,很明顯沒料到會有這一出,幸虧是穿著柔軟舒適的運動服,上面沒有按扣,要不然照這力度,伊檬非得破相不可。
伊檬從他的胸膛中抬起紅透了的面龐,她自是聽到南柯那悶哼聲,關心地問:“你沒事兒吧?”完全沒有感覺到此時他們軀體位置是多么曖昧。
饒是南柯再鎮定,面對這樣尷尬的動作,還是臉紅了,看到四周凝聚的人越來越多,對他們十分曖昧笑著,喉嚨上下滾動,望向伊檬關心的眼睛,搖搖頭說:“沒事,你可以先起來嗎?”
伊檬這才看出此時他們的動作有多尷尬,也感覺到四周投來關切曖昧的目光,她趕緊從南柯身上起來,這次沒有慌亂,捂著臉蹲在地上,一點都不敢輕舉妄動,不敢站起來,怕再次發生剛才的事情。
南柯覺得身上的重量消失,連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見伊檬將臉埋在膝蓋上蹲著身子,不由得失笑。
他伸手架在她的胳膊,將她拉起來,“起來吧,我們先去休息會兒。”
伊檬覺得自己都沒臉面對他,周圍殷切的目光讓她不知所措,羞憤不已,連南柯拉她起來的時候,她感覺她的身子一顫,對于肢體接觸,瞬間感到不自在。
坐在公園椅上,南柯去買了兩瓶礦泉水回來,伊檬喝了一大口,臉上滾燙的熱度這才下降一點,心情也跟著平復下來。
他們之后并沒有多說什么,關于剛才跌倒這件事,他們選擇了漠視遺忘,絕口不提,怕兩人之間再添尷尬。
后來伊檬努力學著滑冰,南柯在旁邊教,再是沒有出現剛才的狀況。
晚上睡覺前,伊檬雖然很想遺忘,但是那一幕一直在她腦海里不斷放映,尤其是她趴在南柯身上那幕,讓伊檬久久不能成眠,翻來覆去。
同樣失眠的還有南柯,他望著墻上的鐘表,已經十一點了,依舊還是沒有睡意,腦海里不由蹦出一兩個片段,擾得他心煩意亂。
想起伊檬柔軟的身軀趴在他胸膛上,鼻尖縈繞的是她身體的清香,心底深處莫名的悸動讓他錯愕,搖頭失笑,拿起床頭放著的一本書《了不起的蓋茨比》,既然睡不著那就看看書吧,試圖將腦海中的念頭趕走。
周一來上課,在教室遇到的他們,只是相視一笑,并沒有言語,各有各的小心思,之后便坐在座位上,復習著功課。
高一的課程不是很緊,但是伊檬一直在努力著,別人在學習的時候,她也在學習,別人在玩的時候,她依舊在學習,她覺得能進入培優班,是慶幸中的萬幸,她不覺得她頭腦聰明,而是她之前熬夜努力學習的原因。
她懂得笨鳥先飛的道理,她要拿出比別人更多一倍的努力來學習,這樣她才能在這個班級站穩腳跟。
所幸這一周因為班級學習氣氛依舊濃厚,讓伊檬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學習中,時間一久,自然將那滑冰一事忘在腦后。
他們周一到周五還要上課,沒時間去公園學輪滑,只好趁周末空閑時間學。
再一次周末的時候,南柯放學后和伊檬說好,周六在老地方碰面。
周六下午,伊檬準備出門的時候,和母親劉芳華說了一聲。
劉芳華疑惑道:“怎么又這個時候出門?我記得上回周末的時候,你也是這個時間點出門的。”
這不能怪劉芳華管教嚴,由于伊檬之前都不習慣出門,一門心思地待在臥室復習功課,很是勤奮努力,冷不丁地出門,還有好幾次,這不得不讓她疑惑。
伊檬愣了一下,言辭閃爍,“這個……這個我和我同學約好了,他學習不好讓我給他補課。”
她不知道該怎樣和媽媽解釋,還是和一個男生出去,在這個尷尬的青春年紀,父母是最敏感的,所以原諒她說謊。
最終伊檬在劉芳華懷疑探究的眼神中出了門,一路上,她都有些心不在焉。
依舊是南柯早早地到達公園,伊檬本以為自己忘記了上次發生的尷尬意外,當再次與他獨處時,她心里還是有些別扭,很不自在,不由得腳步慢了下來。
直到慢騰騰地走到他跟前,語氣生硬地打著招呼:“嗨,南柯……”
南柯似是沒有發現伊檬的不自在,把放在公園椅上的一個盒子交到伊檬手中。
伊檬幾乎都來不及錯愕,看著手中方方正正的盒子,重量還不輕,抬頭問:“這是給我的?是什么?”
南柯嘴角習慣性地上揚,淡聲說:“直排輪。”
伊檬似乎被驚了一下,打開盒子,果真是直排輪,還有護具,鞋子側面有一串英文,她想或許是鞋的牌子吧,她低頭看了眼已經換好輪滑的南柯,鞋子側面也有和這雙鞋一樣的英文,只不過兩個鞋顏色不一樣,南柯是藍色的,這個是黃色的,她皺了皺眉,這應該不便宜吧。
她將鞋盒重新蓋上,交還給南柯,拒絕道:“對不起,南柯,我不能收,太貴重了。”
而且他們又不是那種關系非常好的同學,在班級也沒有說過幾句話,只是見過幾次面,只是他教她幾次輪滑,如此而已,縱使他們是很好很好的同學朋友,那也不能隨便收別人這么貴重的物品。
南柯蹙眉看著手中的鞋盒,抬眸盯著一臉不愿的伊檬,解釋說:“伊檬,其實這也不算是禮物,它不是新買的,而是我媽朋友女兒的,在我家住的時候,見過我滑輪滑過,所以吵著要我教她,所以就買了一雙輪滑,可是她卻沒耐性,玩了幾次后就把這鞋扔一邊了,回她家時也沒帶走,上次我看見你借的那雙鞋上面的鞋碼,正好和這雙鞋鞋碼一樣,所以就帶來給你,想著在家放著也是放著,不如給你穿,可是……”
伊檬望著南柯手中捧著的鞋盒,一時無言,低頭靜靜地站立在一邊。
南柯這次將手中的盒子硬塞到她手里,見伊檬想要拒絕,他語氣肅然:“伊檬,你要再推脫,那就是不當我南柯是同學,是朋友。”
伊檬很為難,覺得手中的鞋盒很燙手,卻又丟不得,支支吾吾地說:“南柯,你這鞋多少錢啊?我給你錢吧。”雖然她也沒有多少零花錢,這鞋肯定不便宜,雖說這樣說有些見外,但是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合適。
南柯語氣有些不耐地說:“你要是在這樣推讓下去,天可就晚了,還學不學輪滑了?快去換鞋。”
他這樣臉色一沉,讓伊檬有些害怕,她沒有見過南柯發怒的樣子,潛意識里覺得他是個儒雅謙遜的君子,像古代達官貴胄的才子,教養良好,可現在他的語氣,讓伊檬覺得必須接受這雙鞋子,必須穿上,他才不生氣。
越想,她就越覺得奇怪,哪有這樣的人啊,命令人接受他送的東西,簡直太霸道了。
霸道?伊檬手一抖,之前她可是覺得霸道這一詞不能用在他身上,用來形容他的詞語只能是溫文爾雅之類的詞語。
伊檬不會想到,以后的南柯會把霸道這一詞施行地淋漓盡致。
回家的時候,伊檬掂著沉沉的輪滑鞋,煩惱地站在小區門口,她不知道該怎樣向父母解釋這雙看似價值不菲的鞋,直到天色慢慢昏暗下來,伊檬才回了家。
伊檬回到家的時候,伊父伊建國還沒下班,但是身為初中教師的伊母劉芳華卻已經在客廳了。
劉芳華見伊檬拿著盒子,問:“你買東西了?”
伊檬反射性地搖頭,“不是……”
“那這盒子是……”
伊檬咬住下唇,眼神有些不自在的四處亂瞟,結結巴巴地說:“這是……歐陽的輪滑,歐阿姨不喜歡她……玩輪滑,所以……歐陽就把這鞋先……寄存在咱們家……”
這是她第一次說謊,心率有些跳動不齊,手心甚至還冒出熱汗,黏黏膩膩的。
劉芳華沒有多疑,只是對伊檬說:“歐陽這丫頭好動,像個假小子似的愛玩輪滑,要是磕著碰著怎么辦?檬檬你可不能碰這東西,多危險啊。”
伊檬胡亂地點頭,“嗯,我知道。”要是讓媽媽知道她現在正在學她口中危險的東西,還不對她大肆教育一番。
劉芳華似乎很滿意女兒的態度,但好像又想起什么,恍然大悟地說:“難怪你每次周末都出去,是不是和歐陽在一起?”
伊檬一愣,隨即點頭,這可是為自己以后出去有了理由,但是看媽媽眼神有些不對,立即解釋說:“不過,我沒滑,我都是在旁邊看她滑的。”
上天,請原諒她說謊。
劉芳華才沒多說什么,伊檬趕緊閃進臥室,將盒子打開拿出鞋,看到側面的英文并記下來,打開電腦百度輸進去,伊檬看著上面的介紹,心中驚訝,她這個鞋子恐怕不會低于一千,靠在椅背上,頓時覺得這鞋子讓她心里很沉重,像欠了別人似的,感覺很不舒服。
但是名牌鞋不愧是名牌,今天下午她穿著滑的時候,就是感覺比在外面借的好用,滑起來也很得心應手。
經過三回周末六次教導,南柯望著在廣場上依舊身影晃悠,動作極為不熟練的伊檬,皺緊了眉。
最后伊檬跌跌撞撞地滑到南柯身前,誰知南柯卻是一臉無奈的表情。
伊檬眨了眨眼,道:“南柯,我滑得怎么樣?”
南柯的劍眉又向中間擰了擰,上下打量了一下伊檬,“伊檬,你學習挺好的,腦子也挺聰明的,為什么這肢體就不靈活呢?我都教你一星期了,還和之前的水平一樣,沒什么長進。”
伊檬虛心地接受南柯的總結,抿抿唇說:“我忘記告訴你了,考高中時,我體育八百米長跑成績是……倒數第一……”說到最后,不知覺將頭不好意思地垂下,聲音也漸漸變小。
南柯聞言,閉上雙眼,無奈地握拳抵著自己的額頭,一下一下地輕打著。
伊檬吐了吐舌頭,看南柯一臉拿她沒轍的模樣,識時務地站在一旁沒有說話,只聽南柯說了一句,讓伊檬更加無言以對的話。
“伊檬,我錯了,當初我就不該打下包票,承諾說兩天就把你教會,這一星期都過了,這是我教導不善還是…….”
南柯沒有說完,伊檬卻知道他的意思,肯定不是教導不善,他是在說她愚笨,但是伊檬卻沒反駁,更是拿出一種默認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