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舒彤英坐在郁嵐青身邊，她沒有打擾郁嵐青，只是默默坐著。因為她看得出郁嵐青疲憊，雖是閉目養神，但臉上的神色說明他此刻心情很復雜。
自舒彤英踏進客廳，到坐在他身邊，郁嵐青一清二楚。他腦中天人交戰，接納舒彤英，還是繼續保持現狀？無論哪一個選擇，對舒彤英都不公，因為他的心里裝著另外一個女人，那就是劉雅欣。
當郁嵐青緩緩睜開眼睛時，舒彤英關心地道：“小石頭，你很累，到臥室休息吧。”
小石頭？郁嵐青內心淌過一陣暖流，這個土而親切的小名，很久沒聽到了。讓他想起剛來時混在舒家大院的愉快時光，那時候舒彤英作為新一代有志學子，為新中國崛起而做些不容于**的事。因他老實可靠獲得信任，天天跟著舒彤英……
后來，他因勢利導，做了幾件讓舒彤英瞠目結舌、刮目相看的事。最終，他和舒彤英兩人在北京立不住腳，被迫逃離北京。也因此，在上海這個東方的巴黎扎根，創建了淞瀘軍，成為總司令，而舒彤英也陰差陽錯成為總司令夫人。
過去的一點點一滴滴浮上心頭，讓郁嵐青感慨無限！過來的這些年中，他的生活與舒彤英緊密聯系在一起，未來，他們兩個依然綁在一起，要繼續走下去！
“彤英，我們兩個相識多久了，你還記得嗎？”
顯然，舒彤英沒想到提到這個話題，不禁一怔，不解道：“小石頭，你在說什么呢。我們兩個不是從小認識嗎？”
這次輪到郁嵐青一怔，他忘記自己的另一面，也忘記小石頭自小在舒家大院生活。
“是的，從小認識。記憶中，你和別家的大小姐不一樣，從來不欺負我們，經常在太太面前為我們這些下人求情。”
舒彤英展顏一笑，不禁笑道：“開始你老實巴交的，話都不敢高聲說一句，到后來，最能反抗的是你，我媽為此想開除你。我一直鬧不明白，前后的你為何不同，像天方夜譚似地，也好像是一場夢。”
“是啊，很多事都發生了變化。”郁嵐青感慨不已，“你不曾想過，我們會有今天的成就吧，更想不到會是赫赫有名、淞瀘軍總司令夫人。”
“有時候，我確實不敢相信，”舒彤英粉臉上浮現幸福的燦爛笑容，“尤其是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我總是想，這是一個美麗的夢，不是現實。但第二天起來，回到現實時，這一切真真實實都發生了。”
郁嵐青點點頭沒說話，對他而言，現在的生活，僅僅是生命長河中的一個點，隨時會被玄天寶殿撤走。而這個點影響了很多人，包括幾位好朋友和家人，以及舒彤英等人。
“小石頭，你說，你為何前后不同，像脫胎換骨似地，我一直沒想明白。”
嗯！
郁嵐青嗯了這一聲，這事他不能對任何人講，故意望著舒彤英的粉臉：“其實很簡單，都是大小姐你的功勞，把我教育的好，成為一名合格的革命志士。所謂名師出高徒，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就是這個道理。”
“我哪有。”
嘴上這么說，舒彤英被逗得心情舒暢，開心地笑了。盡管她懷疑這種說法，因為很多東西她跟著郁嵐青學的，郁嵐青怎么會懂？但郁嵐青這么說，她依然很高興。
“彤英，這些年我們過著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對你不公，我一直……心里很不舒服。以后，現實迫使我們繼續在一起。”
郁嵐青慚愧地說出了這番話，他準備與舒彤英深談。
“小石頭，這不怪你，當初是我自作主張向舅舅撒謊，你是被迫的。”舒彤英為郁嵐青委婉地開脫，“應該說對你不公，是我……讓你的生活發生了變化，讓你無法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如果可以，我肯定會無聲無息消失，給你自由，但我不知道怎么做，怕當前局勢及各方面對你不利。”
“不，”郁嵐青搖頭，“彤英，你不該這么想。是我，是我的原因，與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不管是對你，還是其他人，全與我有關。”
舒彤英哪能理解郁嵐青話中之意：“小石頭，我明白，為了偉大的中國，我們大家走在一起，每個人都是自愿的，你并沒強迫他們。你只是掌舵者，一個領航者，一個讓大家心悅誠服的總司令。”
握住舒彤英的雙手，郁嵐青慚愧地說：“彤英，謝謝你對我的開脫，謝謝你的支持。但是，很多事你不明白，我也不能告訴你，不能告訴任何人。比如說，我現在的外貌，與幾年前相比，顯得更年輕細嫩，這……你如何解釋？”
一語擊中舒彤英的心事，她嬌軀心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
“所以說，”郁嵐青將舒彤英擁進懷里，“這些事與你沒關系，真正影響大家生活的是我，是我，把你的一生控制了。”
舒彤英依偎在寬厚溫暖的胸膛，她陶醉了，相處多年，她第一次與心愛的人親密接觸。好珍貴的一刻啊，她要牢牢抓住，讓這一刻永恒！
當天晚上，客廳、臥室紅燭閃閃。
一桌菜肴擺在客廳，兩人圍坐而座。舒彤英很興奮也很緊張，不時的往一眼郁嵐青，好像這一切都是夢，她正在做一個美麗的夢。
“彤英，我敬你。”郁嵐青端起酒杯，“從此刻開始，我們兩個不在有名無實了，此生，我們兩個的生命更加緊密。”
舒彤英緊張地端起酒杯，顯得有些遲疑：“小石頭，可是……”
“沒有可是了。”郁嵐青感慨地說，“不管如何，我們兩個緊密聯系在一起，已經走過了近十年，未來的歲月，我們依然要在一起。既然如此，為何我們要彼此傷心？唯有真真實實地生活在一起，對你才公平。”
此刻，舒彤英的心情非常矛盾，她清楚地知道，這么一來，郁嵐青與心愛的人不能再在一起。那個人她知道是劉雅欣，小斐是郁嵐青的兒子，他也肯定。她能破壞一個幸福的家庭嗎？她能讓劉雅欣傷痛一生、讓小斐成為孤兒？
可是，她也清楚，現實迫使她與郁嵐青在一起，這就是劉雅欣與郁嵐青對兒子的事，秘而不宣的原因。
另外，年齡的變化讓她憂心忡忡！
“彤英，接受現實吧，我們不能也無法改變命運，有些事讓它永遠成為過去。”
“謝謝你小石頭！”
兩只酒杯輕輕地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