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是鬼差嗎？”忘川河裡最高的那朵紅蓮忍不住開口道。
“不是。”秦晚搖了搖頭。
“我就說嘛，鬼差平時都忙得要死，每逢佳節忙三倍，哪有時間在這裡閒逛。”秦晚右手邊的紅蓮搶著說了一大段話。
“有道理。對了，小姑娘，你剛剛是不是問我們後不後悔？”
“嗯。”忘川河邊的風不知道從地府哪個角落吹來的，輕輕柔柔的，給秦晚一種很舒服的感覺，難怪蘇音離以前總愛走在這裡。
原先吵鬧異常的紅蓮都安靜了下來，誰都沒有先開口回答這個問題。
“不後悔。”一個一直沉默著的紅蓮說話了。
“你居然開口了，我還以爲你不會說話！”最高大的那朵紅蓮語氣裡滿是驚訝，旁邊的幾朵小紅蓮也開始好奇地‘你一言我一語’的交流了起來。
“他比我在這裡等的時間還久，我還差一百一十一年回輪迴，他比我早，而且從不說話。”紅蓮解釋道。
沉默紅蓮的聲音是一個很年輕的男聲，頂多二十來歲，聲音聽上去挺沉穩的，倒有點像一些說情感故事的男主播。
“抱歉，讓大家誤會了。是我覺得自己年紀太大，融不進你們的世界，所以才一直沒說話。我...還剩最後十天...就滿一千年整了。”
“羨慕嫉妒恨！又一個熬出頭的。”
“恭喜恭喜，祝幸福哈！”
“哪位妹子這麼榮幸啊，老哥分享個唄。”
......
“謝謝。”沉默紅蓮許久後才吐出了兩個字，“我的故事和你們相比，要普通多了。”
“沒關係，你儘管說。愛情的事情，哪有什麼普通與不普通之分。”最高大的紅蓮率先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對啊！”
“嗯嗯，想聽小哥哥的故事。”
“胡說啥小哥哥，那位是小祖宗。”
沉默的紅蓮慢慢地開口了，語速不快，足以讓人聽的很清楚：“我喜歡她很久，給她念詩，陪她去河邊吹風，說好了會陪她到永遠，可是我卻因爲染上惡疾先離開人世。我在輪迴路上等了她五十年，鬼差說我必須要入輪迴了，無奈之下，我便跳了忘川河。最可笑的是，我剛下忘川，她就到了橋上。”
“小哥哥，你喜歡的是‘他’，是小哥哥還是小姐姐啊。”一個挺甜的女聲找不到重點地問道。
“我遇到她的時候，她是個女子，可這一千年來，她有七次都投胎成了男兒身。”沉默紅蓮很平靜地說。
“那要是她來生也是男人，小哥哥，你是要變成女人，還是就用男人的身份和他在一起？”
“你也太無聊了吧？問這種問題。”一朵小紅蓮嫌棄的回覆道。
提問了好幾次的小姑娘懊惱地說道：“我男朋友轉世三次了，每次都是妹子，我是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嘛！”
“沒關係，來生能遇到她就好。”沉默紅蓮輕聲笑了。
“值得嗎？她大概早就忘了你，更是愛過了無數個人。”秦晚聽著大大小小紅蓮的對話，覺得挺有意思的。
“值得啊，這一千年間，我想了她幾萬次，每天都在回憶過去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有時候也會想她輪迴之後過得怎麼樣，一旦想到她會愛上其他人，心就會很疼。”
“你確定過了一千年，你還能記得心跳的滋味？”秦晚有些難以理解，從醫學的角度上來說，愛情的產生都可以解釋成，是人體不同的激素作用所導致的。千年如一日？聽上去怎麼都覺得不太可能。
“見到她的時候，就記得了。”沉默紅蓮很認真的回答。
沉默紅蓮的話，讓秦晚有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不過忘川河中愛說話的小紅蓮那麼多，根本就不會存在冷場。
“聽完之後，好有動力啊。”
“也就一千年的時間，感動不了天，感動不了地，起碼能感動得了我自己。”
“果然，世間文字八萬個，唯有情字最殺人。”
紅蓮們如火如荼的討論中，一個弱弱的聲音插了進來：“那個啥，先等等。我就先問一句，這裡只有我，是不小心崴到腳，摔下來的嗎？”
“呃。”
“厲害了。”
“獨秀同志，還沒到你發言。”
那個弱弱的聲音變得愈發的委屈了：“你們知道怎樣才能上去嗎？我一個單身狗，活著的時候被人撒狗糧就算了，死了還要繼續吃鬼的狗糧。”
“要能上去，我早就上去了，好吧。”最高大的紅蓮繼續吐槽道，還不忘記仰起花朵看一眼秦晚的方向，“我都記不得我當年跳下來的原因了，岸上的小姑娘，你可別學我們想不開，沒事跳河玩玩。”
“嗯。我不會輕易跳忘川的。”秦晚沒有給出肯定的答案，這世間也沒有有絕對的事情存在。
“今天的地府好熱鬧啊，小姑娘你能給我們說說，現在外面的鬼魂都在幹什麼嗎？”高大的紅蓮嘆了口氣問，“我在這裡呆了八百多年，真正願意走下來陪我們說上一兩句話的鬼魂還真的是少之又少。”
“好。”秦晚還是坐在原地，回憶著複述道，“現在外面每個鬼民手上都撐著一把傘......”
秦晚說了很久，覺得口都幹了，才停下來。
“雖然我已經聽不懂了，但是總覺得會很有意思。”高大紅蓮聽完了秦晚的話後變得有些失落，可是沒多久，情緒又恢復了，“地府越來越好，是件好事情。對了，小姑娘，你之前說的鬼村是什麼？還有鬼民身份證？”
秦晚想了想，覺得自己用言語很難表達出來：“等等，我給你們找找。”
話說著，秦晚打開了手機，點開了一個名字叫做‘地府直播’的app，手指向上一劃，一個直播的視頻便被擴大了幾十倍，投影在了奈何橋的側面上，確保了河裡所有的紅蓮，都能看得清投影內容。
“這是一位正在鬼村的鬼民，自己錄的直播。”秦晚簡單的介紹道，“呃，你們現在看到的，就是鬼村。”
一棟棟漂亮的小洋樓，排列整齊的四合院，中西方文化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不僅沒有半分不協調，反而給人一種奇異的美感。
直播裡能聽見男、女、老、少的聲音，畫面慢慢切換到一個大禮堂裡。
禮堂正中，放了一條巨長的桌子，桌子兩邊站滿了鬼民和鬼差，透過間隙，勉強能辨認出，他們是在捏一些圓圓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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