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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皇后娘娘。”
她俯身告謝,低下頭的那一刻臉上臉表消失,眸子里有股寒意一閃而過。
皇后娘娘轉身進了殿,趙嬋站在那里,看著她剛才站過的地方默默不語,身子直站了良久才轉身退下。
明月陪著太子妃往回走,回去的路上太子妃順道拐去了素安宮。
隔墻聞著馥郁的桂香,太子妃嘆息著道:“物是人非,若是錦妃娘娘現在還活著,這里一定又會是另一翻景象了罷。”
明月道:“是啊,單看這奢華的建筑就知道當年蓋這宮殿時皇上有多用心,只是可惜錦妃娘娘命薄。”
太子妃輕笑一聲,臉上看不出喜惡,她轉身往回走,身子走得飛快,像是十分歡快,但是明月卻清楚得看到她眼角的淚光,直覺詭異。
“太子妃,等等奴婢。”她小跑著追上去,兩個人一前一后跑回東宮。
月瑤小姐突然答應七皇子的婚事,眾人不知道她打的什么心思,但他應該知道才是!
……
皇家聘禮賜下之后,袁月瑤再進宮,已換作未來七王妃的身份,因為出嫁前避諱與夫君見面,她沒有進后宮,直接去往紫辰殿叩謝圣恩,皇后娘娘也在那里,見到月瑤,只是用一種無耐而又同情的目光看著她,并沒有提別的。
月瑤按照禮數謝了恩之后便要返回。
那天,太子妃早早的便等在儀門口,明月起初不明白太子妃為何大老遠的過來這邊玩,直到月瑤小姐的車架在面前停下來,她才明白,原來,她是在等她哪!
月瑤緩緩下了車,穿一件淡紫色的紗裙。
“你在等我?”她并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問道。
長妤蹲在地上玩幾塊小石子,聽到她的話,也沒抬頭,笑著道:“是啊,聽說你要結婚了,我來恭喜你啊。”
月瑤冷笑,遠遠看著宮門外的小路,“你現在一定很得意罷?”
聽到這話,長妤緩緩抬起頭,有些耳熟。
月瑤嗤笑一聲,看著她臉上平靜的表情,“我勸你最好別把如意算盤打得太好,我們之間……并沒有這么容易結束,你現在是太子妃,并不代表將來就是皇后娘娘。”
長妤瞇眸點頭,有些明白了,遙想當初自己走時也曾對權聿王妃說過如此狂言,可是真正進了宮她才發現,事情并不如她想像的那么簡單,而此刻的月瑤也正如當初的自己一樣。
她有些同情她,卻仍舊笑著道:“只要你自己心里覺得值得就行。”
月瑤冷冷的盯著她的臉,猝然轉過身,“我從沒有后悔過。”
月瑤被宮人扶上車,馬車緩緩離去。
明月走上前,“月瑤小姐為什么會這樣?她真傻,她這樣只是能讓自己更痛苦而已。”
長妤冷笑,扔了小石子往回走,良久,才幽幽的說了一句,“或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為什么罷?”
明月以為她說的
是月瑤小姐,也便不再說話,默默跟在她身后走著。
回到東宮,太子殿下正在練字,長妤走到他桌前,雙手撐著桌子看著他,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她才慢慢知道,為什么與太子相處時她會覺得有種天生的親近感,原來他們是兄妹。
“殿下。”她輕喚。
昭華這才注意到她,他抬起頭,對她露出一抹無邪的笑容,“你回來啦!”
“你不問問我去了哪里嗎?”她反問,明澈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著他。
昭華在她的目光下低下頭,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摸清了她的脾氣,但凡她這樣問,勢必與他有關,他勉強笑著道:“你去……哪玩了?”
“我去見了月瑤。”
“哦……”
氣氛又是一陣沉默。
長妤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微微嘆了一口氣。
愛情或許真的不是自己可以強求的東西,太子不愛月瑤,不管她做什么,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樣他都不會有什么反應,他只是只責,只是有些同情她。
“月瑤說……讓你多保重。”她嘆口氣道,還是不能告訴他那些話。
昭華聞言抬起頭,笑了笑道:“我知道了,你玩了一天一定累了,我讓他們給你備水沐浴,早點上床休息罷。”
長妤笑著點頭,“你也早點休息。”
她轉身向自己房間走去。
初秋的夜里已有些涼意,長妤坐在溫熱的池水中,簾幔低垂,她屏退了所有宮人,只有此刻,才能享用這片刻的寧靜。
四周氤氳著水氣,空氣里散發淡淡的香味,玫瑰花瓣沾在她凝白如脂的肌膚和長發上,她也不去管,就那么靜靜坐著,掬了一汪水在手中,看著水花緩緩從指縫流走,如此樂此不疲。
直到沐池里的水有點涼了,她才放下手,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體內有種東西正絲絲抽痛,她不禁皺了眉。
明月提著一桶熱水進來為她添水,當她看到水里一股血流時不禁嚇得怔住,“太子妃,你……”
長妤睜開眸,也看到了那股血流,是從她身上流下來的。
明月轉頭欲喊,長妤突然從水中站起來,迅速捂住她的嘴,“別叫。”
明月驚恐的看著她。
“明月,你幫幫我。”長妤用祈求的目光看著她,緩緩放開手。
明月急喘幾聲,仍未能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可是太子妃……這怎么能瞞得住呢?內命婦每個月都會例行檢查的,就算奴婢幫您瞞住了,到時候,你怎么辦?”
長妤搖搖頭,雙眸空洞的望進茫茫的夜色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不行。”
明月凝眉望她,突然覺得太子妃有些可憐。
她上前替她將身上的水漬擦干,用一條大毛巾替她裹了,慢慢扶出池子,“太子妃,奴婢可以幫您……只是……還能瞞多久我也不知道。”
“謝謝
你,明月。”她看著她,眸子里含有淚光。
明月嘆息,替她將身子收拾干凈,然后抱著染了血的毛巾等物抱出門外,放到自己內人房的衣物籃中,宮中內人房里宮人很多,每天幾乎都有人來月事,這樣做,應該可以瞞得過去。
做好這一切,她便回到自己房里睡了,一整夜都睡不安寧,她不知道替太子妃瞞著她來月事的事是好還是壞,總之……她無法拒絕太子妃那樣的眼神。
那還是是她第一次看到太子妃那樣無助,讓人憐惜。
想想,一個才滿十三歲的孩子便要被強迫著去圓房,這似乎真的太過殘忍了些。
可皇室規矩歷來就是這么殘酷的,太子殿下大婚晚,如果太子妃可以先于其他皇子誕下子嗣,太子將來繼位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退一萬步說,就算將來太子有個什么閃失,只要有儲君在,大順朝的根基便不會動搖。
明月躺在床上輾轉睡不著,她只希望,太子妃可以平安度過這個月例行檢查這一關。
夜漸深,露漸濃,皇上病情加重,整個皇城籠罩在一片沉重的氣氛當中,而這一年的秋天似乎真的來了。
宮里越來越冷清,太子與各位皇子嬪妃們日夜守候在皇上病床前,以盡孝道,皇后娘娘無暇顧忌其他,只求在皇上咽氣之前的這段時間內不會橫生變故,太子之位可以保住就好,而貴妃娘娘卻一改往日之態,只想快點促成七皇子離宮之事。
皇上已賜了七皇子肅賢王的封號,食邑六千戶,相較于其他皇子來說,七皇子算是太子之外,所有皇子中封地最富庶的一個了。
貴妃娘娘親自帶著七皇子去叩謝了圣恩。
病榻前,皇上屏退其他人,只留下貴妃娘娘與七皇子在床邊,穿一身明黃寢衣,虛弱的靠在床頭,他朝七皇子揮揮手,“過來父皇跟前。”
七皇子低著頭過去,“父皇。”
皇上看著已長得儀表堂堂的七皇子,心中甚慰,點頭微笑著道:“這一去,你就是大人了,日后只有逢年過節才可以回宮,不能日日守在父皇和你母妃身邊,你要多加照顧自己。”
皇上臉上有些傷感。
貴妃娘娘站在一旁抹眼淚,“皇上,昱兒他會自己照顧自己的,皇上安心保養身子就好,不用操心這些瑣事。”
皇上凄楚的笑笑,手指撫過七皇子的臉頰,“朕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這些瑣事也是操心一日就少一日,趁著朕現在還能說話,交待一下,省得日后你們母子吃虧。”
說到這里,貴妃娘娘抬起頭,淚眼朦朧看著他,心中千頭萬緒,竟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這個男人,到底還是寵她的。
皇上看著她的眼淚嘆息,“你放心,朕會對你有個交待的,朕去之前就會把你送往肅州,朕已暗中叫人在那里修建行宮,等朕百年之后,你就可以去那里頤養天年,后半輩子不用在宮中死守著,這也是朕最后能為你做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