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懷特島前往法國,最近的港口是位于科唐坦半島北端的瑟堡,德軍早已占領那里并建立起了炮兵陣地和前線機場,不過懾于英國空軍潛在的偷襲,通常只駐扎有少量的偵察機和戰(zhàn)斗機。
羅根拿著尺子量了一下,本布里奇港與瑟堡在地圖上的直線距離為122公里,也即是66海里。在以法爾肯伯格為首的德國潛艇官兵們的努力下,他們繳獲的這艘英國布雷艦已經(jīng)加速到了15節(jié)。按照這樣的航速,只需要4個小時多一點就能抵達法國海岸,但這僅僅是理論上的推算:懷特島的輪廓還沒有從視線中消失,左舷海面遠端就出現(xiàn)了一艘灰色白的艦艇!
作為大英帝國海軍的死敵,德國潛艇部隊的官兵對于英軍各型艦艇的外觀自是不會陌生。法爾肯伯格很快判斷那是一艘建造于上一場戰(zhàn)爭時期的V/W級驅(qū)逐艦,盡管艦齡超過了二十年,但這種排水量在1500噸左右的驅(qū)逐艦裝備了包括120毫米口徑艦炮、533毫米魚雷發(fā)射管和76毫米高射炮在內(nèi)的大量武器,且擁有一定的裝甲防護。若是正面對抗,700噸級的班戈級掃雷艦取勝的幾率應該不超過一成!
史蒂芬伯格稍后也給出了相同的判斷。
“他們在發(fā)燈光信號……是莫爾斯碼……他們詢問我們懷特島發(fā)生了什么情況!”德國潛艇U-2號上的聯(lián)絡員西格蒙特舉著望遠鏡,隨著信號燈的節(jié)拍解讀出了那艘英國驅(qū)逐艦的信號內(nèi)容。
“能給他們發(fā)信號嗎?”
羅根這個問題相當業(yè)余,莫爾斯碼是國際通用的聯(lián)絡碼,有經(jīng)驗的船員和海軍官兵大都能夠掌握,而這也是和平時期不同國家船只之間進行海上交流的重要手段。
“當然,發(fā)什么內(nèi)容?”西格蒙特問。
羅根正絞盡腦汁,一旁的史蒂芬伯格再次扮演了狗頭軍師的角色:“就說剛剛發(fā)生一場激烈交火,我們在港內(nèi)擊沉了一艘試圖潛入的德國潛艇,還有一艘逃走了!讓他們注意搜索!”
“嗯,好,相當好!”羅根贊道。
西格蒙特到上面發(fā)信號去了,這時候羅根正好想起自己先前的揣測,便向法爾肯伯格詢問了有關行動計劃中另一艘潛艇的情況。
“我們和U-5一起出航,潛艇指揮部還派了U-6接應。今天凌晨,我們準時抵達了懷特島附近海域,可就在等待你們信號的過程中,接連遇到英國艦艇——他們似乎有意加強了在這一區(qū)域的巡邏警戒!大約是凌晨3點10分,我們聽到了深水炸彈的爆炸聲,可那絕不是沖我們來的!”
法爾肯伯格看似平靜地說著,但眼神中流露出的那抹哀傷卻暴露了他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
此時羅根所想也恰在于此,當然,如果要說他和旁邊這位潛艇輪機長在思維上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想得更遠更透徹。
“之前幾天的航空偵察顯示,英軍在這一區(qū)域的艦艇白天大都會躲在樸茨茅斯等幾個港口里,那些港口周圍增加了許多高射炮,看來他們相當忌憚我們的空軍!可是今天……”羅根咬了咬牙,“難道他們從某些渠道獲知了我們這次行動?”
“會不會是最近的空中偵察吸引了他們的注意?”這位身材敦實、胳膊粗壯的輪機長雖然已經(jīng)人近中年,但依然擁有一副對異性頗有吸引力的帥氣面孔,尤其是又濃又粗的眉毛下那雙湛藍色的深邃眼眸,看著就讓人覺得很是神秘。
“不,應該不會!”羅根看了看史蒂芬伯格,“為了避免引起英軍的注意,空軍每次都派出十幾架飛機前往不同的地方進行拍照偵察,而且飛行員們也完全不知道偵察的目的何在!”
“那……確實就很奇怪了!他們總不至于破譯我們的恩尼格瑪密碼吧!”
輪機長的這句話倒是提醒了羅根:不管這次變故是否出于密碼泄露的緣故,按照一些歷史紀錄片的介紹,英軍到后來已經(jīng)能夠準確破譯德國人的電報密碼,如果不能改變這點,再精妙的戰(zhàn)術也會變成死局!
幾分鐘之后,一直站在舷窗旁邊觀察那艘英國驅(qū)逐艦的史蒂芬伯格說:“它朝懷特島方向去了!”
“果然好計策!”羅根朝這位“武器小百科”豎起了大拇指。
史蒂芬伯格臉上并沒有多少喜悅之感,沒過多久,海面上又出現(xiàn)了一艘艦艇。經(jīng)過辨認,那是一艘非正規(guī)的武裝拖船——通常用于執(zhí)行近海巡邏、船隊協(xié)防之類的低強度任務。
也許是級別較低,也許是在奉命執(zhí)行其他任務,那艘出現(xiàn)在西南方、正緩慢向北行駛的武裝拖船并沒有發(fā)來燈光信號,而且兩船相隔最近時也還有好幾千米,最終只是“萍水相逢”了一回:對于兩者來說,這種和平相處也許是各自對好的選擇!
經(jīng)過大半個小時的航行,懷特島終于從視線中消失了,茫茫大海上既不見飛鳥、也沒有游魚,仿佛這些生物都嗅到了愈發(fā)濃烈的戰(zhàn)爭氣息,明智地選擇了逃離。
甲板上,托馬斯.米勒和他的炮手們已經(jīng)將空炮彈殼清理干凈,又從彈藥庫里搬來了一些炮彈,以應付接下來隨時可能發(fā)生的戰(zhàn)斗。施爾梅中尉和其他傘兵正在將露天堆放的雷達設備給分散儲藏到更加安全的艙室去,一切看起來忙碌而又井井有條,然而羅根忐忑的心情并沒有就此舒緩。在前后甲板轉(zhuǎn)了一圈,又順著舷梯爬上高處的了望臺。小斯考布背著步槍,正用一副偌大的望遠鏡四向警戒。
“嘿,老弟,沒什么情況吧!”羅根遞上一支煙,就口感而言,包裝精致的英國煙要比德國貨更加清淡和柔和,但他骨子里則更加向往勁道十足的巴西雪茄:在國內(nèi)的時候曾有幸抽過一根,那感覺至今仍深深地印在腦海中。
無奈,雪茄可不是普通人能夠享用得起的。
“暫時還沒有情況!”小斯考布接下煙,微笑著說:“上尉,事實證明我的抉擇是正確的。能夠參加這么一次行動,等我老了就可以驕傲地向子孫們講自己的故事了!”
“你的理想還真是與眾不同!”羅根善意地笑著說。
“是啊,別人都覺得我的想法很奇怪,其實也沒什么奇怪的。人生的快樂有很多種,有來自于愛情,有來自于金錢,還有來自于喜好。做自己喜歡的事,我覺得就很快樂!”小斯考布一邊說著,一邊試圖劃燃火柴,但這了望臺上的風實在太大了,每次火柴剛一點燃就被吹滅,“神射手”試了五六根,依然沒辦法點著嘴里的煙,無奈地搖搖頭。
“快樂,有時就是一支煙的事!”羅根笑著從褲袋里翻出打火機,一手蜷起擋風,小斯考布一低頭,他正好看到了東面天際有一個銀灰色的小點從云層中鉆出來,若不是正好反射了陽光,那樣的飛行物僅憑肉眼還真的很難發(fā)現(xiàn)!
“那是什么?”羅根大驚。
小斯考布趕忙拿起望遠鏡,這一看,不得了,“糟糕,恐怕是英國飛機!”
羅根瞇著眼,“戰(zhàn)斗機還是轟炸機?”
小斯考布搖搖頭,“雙翼單發(fā),很難說……也許是偵察機,也許是輕型轟炸機!”
深吸了一口氣,羅根卯足了勁朝下面喊道:“注意,北面出現(xiàn)敵機!”
剎那間,緊張而肅穆的氣氛又一次統(tǒng)治了這艘戰(zhàn)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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