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打算破壞規矩嗎?親愛的教官。”
凱撒洗完澡一身清爽地出來就看到林臻站在落地窗前,他背對著自己隔離玻璃上卻鮮明地映著他此時沉思的臉孔。他幾步上前,靠近玻璃上,雙手插袋地調侃道。
凱撒沒有穿上衣,赤著精壯的胸膛,也沒有系腰帶,褲子松松垮垮地吊在腰上露出一道性.感的人魚線,林臻對于眼前所見卻無動于衷,只是搖了搖頭。
如果現在已經完成了任務目標倒好說,在此之前不適合有任何異動,而且他沒有越俎代庖的權利,這件事情他需要做的只是告知他目前的指揮官,而不是代替任何人決策什么,哪怕那個被俘虜的軍官是光榮軍團十一軍團的某小隊隊長之外,還是林家旁系的他名義上的表哥的存在。
瑞斯大校姍姍而歸,他今天沒有去參加海盜團回歸的熱鬧,但他在這里也不是一籌莫展,也有了自己的消息渠道和交際圈,今晚同樣受邀在外應付到現在才回來。
林臻將今日所見所聞告訴瑞斯,瑞斯驚喜,沒想到這么快就知道任務目標的線索,比預計的順利太多了。面對瑞斯大校的夸獎,凱撒毫不謙虛地聳了聳肩,“運氣也是一種品質嘛,你說是不是啊,親愛的教官?!?
林臻卻沒有搭話,轉而說起那位軍官的事情,瑞斯皺眉,沉思半晌才緩聲道:“原來……還有幸存者。”
那位軍官所在的小隊在半年之前已經被光榮軍團營救隊判定為全隊犧牲,雖然整個小隊能夠回收的軍官尸體寥寥無幾,但經過兩個月的搜索依然毫無跡象后,軍團也有了定論。
只是沒想到還有人活著,更令他沒想到的是,致使這個全軍覆沒的人竟然是當時鎖定的入侵對象中毫無瓜葛的零旗下的海盜團。瑞斯又想到一種可能性,或許是這位軍官逃脫后又不幸地被零的人‘救下來’也說不定。
瑞斯沉吟片刻,對二人道:“這件事情我會處理,你們將手頭上的事情做好便是?!?
至于那位軍官的身份,瑞斯倒沒有在意,雖然他是林家的家臣,但對于這種林家外部一表表千里的親戚,并不負有責任。
第二天,不需要凱撒催促,巴特就按照約定前來帶他和林臻去‘圍觀’那位聯邦機甲設計師。
凱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還以為你今天來不了,看來是我高估了你男人的能力啊?!卑吞孛H涣艘粫翰艜膺@是什么意思,頓時通紅了一張臉,急吼吼地道:“才不是!我昨晚在核對零件,你這個思想齷齪的家伙!”
凱撒突然對那位據說已經離開一年的海盜團長同情起來,不過,誰在乎呢。他不客氣地一巴掌拍在巴特的后腦勺上,“臭小子,怎么跟你師父說話呢?”
“嘿嘿,嘿嘿,師父大人,您大人大量,我只是為了避免您誤會而已。”要是傳出他那位那什么不行的謠言,那才是精彩呢,他可不介意被凱撒多拍幾下。
那位機甲設計師被關在一個實驗室里,室內充滿機甲零件堆,他身上沒有枷鎖,卻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
顯然他這樣的狀態不是一天兩天了,巴特一見便翻了個白眼:“你看看,他真的是一個合格的機甲設計師嗎?面對這么多零件居然無動于衷!真是太可恨了?!?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可以把機甲零件當飯吃,凱撒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我們能進去嗎?”
“當然了,本來就是我名下的所有物?!?
凱撒和林臻聞言對視了一眼,看來是他們之前的認知存在誤區,零組織內部和他們所以為的不同,這些人和錢財竟都以私人的單位劃分,并沒有歸結到整個組織的名下。這一點,就是在零出入了幾回的凱撒都沒有注意到。
巴特直接往掃描臺子上一站,驗證了身份后,門應聲而開。
那位德高望重的機甲設計師掀開眼皮看了三人一眼,又垂下眼眸,一副毫無生氣的模樣。巴特撇撇嘴,“太沒意思了,真是浪費我們的糧食?!彼г沽艘痪洌瑢P撒道:“前不久我把我改造的那個零件給他看,他竟然嘲笑我,真是太過分了!”
其實這位老先生只是冷笑了一下,他被囚禁近一年,精神已經有些恍惚,只是緊繃著最后的精神,對這里的一切保持一份排斥和警惕,否則早就因為被限制自由和無所事事逼瘋了。因此,那種輕蔑的笑容只是一視同仁的提防,他根本連巴特興沖沖地來請教的東西都沒看仔細。
凱撒道:“放心,也浪費不了多久了?!?
這句意味不明的話,巴特沒有留意,他此時已經跑到那位老先生面前炫耀似得說道:“我已經找到師父了,他比你厲害多了,臭老頭,你別太得意。”
聽這語氣,可沒有半分囚禁他們的內疚。巴特畢竟生長于作風霸道法度粗暴的零,搶掠而冠上自己所有物的物件,他的價值觀里并沒有任何愧疚可言。
連連挑釁了幾句,對方連個好臉色都沒有,巴特氣餒地退了回來。
“師父,你要和他說什么嗎?”
凱撒擺擺手,從壓縮空間里拿出一個組合零件在巴特亮蹭蹭的眼神中隨意地丟到老人腳邊,“聽說這是你的作品,乖乖把設計圖給我,三天之后我過來拿?!?
丟下這句話,他也不管對方如何反應,直接帶著從頭至尾沒有說過一句話的林臻朝外走。巴特一步三回頭,“師父,你確定那是他的杰作嗎?哎呀,看來這老頭太壞了,居然藏私,我都沒看出來他有什么厲害的地方,太可恨了。”
直到走出囚禁的地方他還在喋喋不休地指控這個老頭多么浪費他的心意,又怎樣隱瞞自己的能力,林臻忽地打斷道:“威脅他?!?
“???”巴特不解。
林臻冷淡地說道:“與其抱怨,不如想辦法實現你的目的。你手里處理機甲零件,沒有其他讓他在意的東西嗎?如果什么約束都沒有,留著這個人還不如讓他消失。”
巴特張大嘴巴,他長這么大其實被加爾團長保護得異常單純,并沒有這么多心眼,此時驚訝地看了一眼林臻,沒想到他心思會這么壞,但轉念一想,又開懷了。
“對??!我怎么沒想到呢!”這張白紙上輕易就被人劃上了一抹濃墨重彩,巴特受教,“我回去問問加爾,肯定有這種東西存在!”
加爾卻是不知虜了設計師一個人回來,還有其他人在,不過那只是作為他們海盜團的普通俘虜處理,現在早已不知被什么人所有又在什么地方了。
巴特只覺得可惜,并沒有對那些人的命運產生任何同情或是擔憂,在零,那些俘虜如果沒有冠上所有權就會死或者淪為最下等的人,因此這在巴特的認知里反而是對他們的救贖。
加爾見不得他失落,便說:“擔心什么,我回頭給你找找看看還能不能找到一兩個,保證讓你把那個老頭弄得服服帖帖的?!?
巴特事后也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畢竟他現在有凱撒這位師父在,對于那個老頭的興趣早就耗光了,完全沒在意。
三天后,凱撒如期來到任務目標的囚禁室內。
老人手上抓著當日凱撒丟下的機甲部件,但對于凱撒所說的設計圖顯然沒有完成的意思。凱撒緩緩勾起一個笑容,溫和地對巴特說道:“乖徒弟,你去外面等著?!?
巴特不知道為什么背后一涼,吞了吞口水,順從地走了出去。那么溫柔的凱撒,怎么就這么讓人毛骨悚然呢。
“怎么,不打算說點什么?”凱撒扯過一張椅子,隨意坐在老人面前。
老人終于有了動靜,他努力睜大渾濁的眼睛,這個在聯邦特技實驗室中掌權的機甲博士,此時滄桑得和一般人家的老人相差無幾,他的精神狀態顯得非常糟糕,但意識總算還是清晰的。
“……我沒有透露任何機密,請聯邦相信我的忠誠?!?
這位孤苦的老者,在半晌的沉默后,用干啞的嗓子干巴巴地說了這句話,語氣無喜無悲。
凱撒微微動容,林臻上前一步道:“我相信您的忠誠。杰特博士,我們僅以聯邦軍人的榮譽,受命帶您離開,您受苦了?!?
老人的神情終于有了變化,他的嘴唇顫抖,渾濁的眼睛里涌起一片濕潤,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沉默下來。
“不僅是您,還有您的家人,聯邦都不曾放棄。”林臻真誠地道,這位睿智的老人比他們這些年輕人看得更明白也更清醒,約莫這一年時間里也早放棄了聯邦的營救,而這時候凱撒和林臻的出現并不能讓他如何動容。
生死,他早已計較不了那么多了。要說真有什么放不下的,除了他的家人,就是他實驗室內未完成的項目,但是他也知道,哪怕失去他的領導,聯邦也不會放棄那個項目。那么,他又能多操心什么呢,也不是非他不可啊。
老人心里升起一股悲哀,手指愛不釋手地撫著手中的零件,這便是那個項目中的某一號零件,為聯邦最高機密,也正是這個零件讓他了解到二人的身份,在這三天中有了許許多多的考慮,也不是沒有激動過,畢竟他已經失去自由太久了,但最后都恢復波瀾不驚。
他不能有太多的奢望,就像破鏡難重圓一樣,即使回到聯邦,他也再不復從前風光無二的光景了,大概趁病提前退休不再干涉任何聯邦重要機密,一輩子保持安分的沉默,就是他的未來。
三人相對無話,凱撒喊巴特進來,一副隱怒的模樣,“我怎么帶著老頭出去?!?
“?。繋煾改阋獛??”
凱撒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在這破地方我施展不開,不把這老頭腦子里的東西挖出來,我不會罷休的?!?
巴特恍然,連忙道:“沒事沒事,師父你喜歡,我這就把他的所有權轉讓給你,隨便你怎么處置都行。”他二話不說,就用終端將杰特博士的所有權做了交接。
凱撒滿意地笑了起來,拍了拍巴特的頭,“看在你這么聽話的份上,喏,這個拿去玩吧。”他從壓縮空間里拿出一個零件丟給巴特,任由對方狂叫地沖出門外。
他回頭對杰特博士道:“不會讓你就等的。”
他又看了眼林臻,而接下來那些不知道被分散到誰名下的這位博士的家屬才是真正令人頭疼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