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一愣,抬眸循聲一望,便見那翠竹深處竟是有道略微熟悉的身影越來越近。
那人錦衣華服,一身紫袍顯得格外的飄逸高貴。他頭頂挽了個發髻,發髻戴有金色的小金飾,他面如清風,雖不至于如夜流暄那般美得驚心,但也算是俊美無儔。
小端王。
鳳兮頓時皺眉,清秀的小臉漫出道道錯愕與緊張。這在翠竹中慢騰騰踏步而來的人,不是小端王是誰!
“沒想到鳳姑娘的琴技竟是這般好。”他越行越近,嗓音溫,俊美的面容浮出幾絲笑容,但卻不達眼底。
鳳兮當即起身,慌張間差點摔了放在膝蓋上的七弦琴。
“你,你怎么到這兒來了?”她問,嗓音發緊。
夜流暄不喜歡陌生人,就連這夜府中的婢女,他也會排斥。這小端王膽子倒是大,竟然都到這里了,萬一被夜流暄發現,后果自是不堪設想。
“我本是如昨日那般路過墻外那條巷子,卻不料沒遇見坐在墻頭的鳳姑娘,倒是聽見了琴聲,是以一好奇,便躍了進來。”他笑得坦然,眸中精光縷縷,那種深沉的感覺令鳳兮有些不慣。
“公子,此地不是你該來之處,趁現在沒別人發現,你快些走吧!”她按捺神色,催促道。
“在下剛一進來,姑娘便急著趕在下走,究竟是鳳姑娘不愿見到在下,還是這夜府是吃人不吐骨頭之地,不可讓人多呆?”他笑問。
鳳兮急了:“公子別問這么多了,萬一被別人發現了,你興許就走不掉了。”
他朗然一笑:“既然走不掉,那就不走了!”
說著,見鳳兮臉色一變,他又道:“姑娘無須著急了,我此番來,是為了見你們夜府主子的。今兒本計劃是走大門的,但方才路過聽聞琴聲,便忍不住躍了墻。”
“你要見流暄?”鳳兮愕然。
他眸色微滯,眨眼間便恢復如常,笑道:“姑娘昨日與在下說你乃夜府婢女,但身為婢女,卻能直呼夜府主子的名諱,呵,姑娘昨日之話,可是在騙在下?”
鳳兮微微垂眸,只道:“我是否是夜府婢女,于公子而言又不重要,公子又何須問得這般透徹。”
他笑笑,溫和朗潤:“誰說不重要。姑娘若當真是夜府婢女,在下倒是可以求夜府主子將你賞賜給在下,若姑娘并非夜府婢女,那便不太好辦了。”
賞賜?
鳳兮臉頰微微一熱:“公子在女子面前說話,都這般無禮嗎?”
他明顯一怔,只道:“倒是在下唐突了,鳳姑娘莫怪。”
鳳兮瞪他一眼,心底浮出幾絲不暢。
半年前,這小端王還彬彬有禮,看著也毫無心計,縱然是那日她將茶水不注意潑到他身上,他也僅是皺眉,卻無怒氣,而今,不過是過了半年時間罷了,這小端王給她的感覺與半年前竟是大為不同,這倒是奇了,難不成皇家之人都這般善變嗎?
突然間,她頓時替那姚府嫡姐姚霜捏了一把汗,這小端王,處事圓滑,長得雖人模人樣,但說話卻是格外毫無謙遜,無論怎么看,他都不像是擇夫的良人之選啊!
若那姚霜當真昏了頭,依舊如從前那般傾慕這小端王,恐怕……
一想到這兒,鳳兮再度盯他一眼,見他迎著她的目光笑得坦然溫和,她眉頭一皺,抱起七弦琴便朝他道:“公子不是要見流暄嗎?我領你去。”
“其實也不急,姑娘不妨再在此多彈彈琴,在下也好旁聽欣賞。待時辰差不多了,姑娘再領在下去見夜府主子也不遲。”
鳳兮眉頭一皺。
這小端王倒是真大膽,真讓夜府是可以隨便呆的地方嗎?
“我還是先帶公子去見流暄吧!萬一別人在這里發現公子了,沒準夜府的護院就將公子當成賊人打了。”鳳兮道。
他頓時一笑:“鳳姑娘倒是考慮得周全。只不過,鳳姑娘口中的夜府護院倒是不堪一擊呢。姑娘放心,如今他們正躺在林子深處里昏睡呢,沒到兩個時辰,他們醒不來。”
鳳兮心頭一跳,驚問:“公子打暈了夜府護院?”
她昨日便從那院墻躍出去過,是以,夜府管家今日應該會差人守住圍墻。再者,她當時離開湖心的亭子時,夜流暄也拐著彎兒警告過她越墻出府的后果,是以,她更是確定夜府的圍墻自是有人看守。
而方才,見這小端王安然無恙的來,她還在納悶怎未有護院阻攔他,卻不料那些夜府護院早被他打暈了。
突然間,鳳兮有些心驚,能將護院們皆數打暈,這小端王的武功定然不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