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流天對這個答案倒是有些意外,笑道:“先前只聽傳聞,卻沒想到西南王還是個情種。”
何止是情種啊……段瑤在心里接話,是情圣,掛匾放炮的那種。
“如何?”段白月問,“若是合作,對你我都有好處。”
“是好處是壞處,現在還不好說。”景流天道,“不過在下倒是極愿意與王爺一起喝杯茶。”
段白月道:“好。”
“明晚飛鸞樓會設下宴席,還請王爺賞臉。”景流天抱拳,“今日還有些別的事,在下便先告辭了。”
段白月點頭,目送他離去后,段瑤問:“要我守著府衙嗎?”
“有飛鸞樓在,只怕那兇手也也不敢來。”段白月道,“先回客棧歇著吧,有事明晚再說。”
“看那飛鸞樓主一張臉漆黑,怕是心情也不好。”段瑤提醒,“你確定他會愿意與我們合作?”
“心情不好,是因為余舒被人暗殺。而官府曾與飛鸞樓有過交易,如今出了這檔子事,景流天也難逃干系,說不定兇手就是為了給他一個下馬威。”段白月道,“如此一想,換成是我,也一樣不會高興。”
“早來一天就好了。”段瑤遺憾,“說不定那知府就不會死,我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一頭霧水。”
“人世間哪有這么多假設。”段白月揉揉他的腦袋,“走吧,回去睡覺。”
皇宮里頭,楚淵依舊在御書房里看折子。四喜公公在旁邊奉茶,心里忍不住就想嘆氣,這西南王一不在,皇上又該在御書房往天明待了也沒個人能勸勸。
心里剛這么一想,外頭就有人報,說是劉大人求見。
“宣。”楚淵正好看得頭悶。
劉大炯進來,喜氣洋洋。
楚淵打趣:“千帆同意與愛卿結親了?”
“這倒沒有,沈將軍最近忙得很,已經好一陣子沒私下碰見過了。”劉大炯道,“是那高麗國公主,總算相中了一個人。”
“哦?”楚淵挑眉,“相中了誰?”
這些時日可當真不容易,若是資質平平的青年,金姝自然不會看上,但若換成是王城內數一數二的世家公子,又未必能瞧得中這異國公主,楚淵向來不會做逼人成親之事,想請他下旨賜婚是沒轍,因此金泰只得日日焦頭爛額為此事奔走,還當又是空來一場,誰曾想最后還真成了對。
“是一伙南洋來的商人。”劉大炯道,“里頭有個男子,據說是暹遠國數一數二的富戶少爺,生得高大會功夫,還與西南王眉眼有三分相似。”可是不容易。
楚淵:“……”
與西南王眉眼有三分相似。
“皇上,微臣此行來就是想稟告皇上,過幾日的比武招親不用再比了。”劉大炯道,“高麗王昨日聽聞此事,今天就連嫁妝都準備好了。”
楚淵啞然失笑:“倒是美事一樁。”
“誰說不是呢。”劉大炯連連點頭,折騰了這么久,可算是消停了。
“罷了,愛卿先回去休息吧。”楚淵道,“一把年紀,莫要累著才是。”
劉大炯領命告退,四喜公公趁機道:“皇上也回寢宮歇著吧?”
“陶太傅最近生病,積了不少事情。”楚淵道,“地方可都在等著回復,多拖一日,百姓或許就要多愁一日。”
“那也不能不顧龍體啊。”四喜公公繼續勸,“皇上這聲音聽著都啞了。”
“他讓你看著朕?”楚淵笑笑,問。
四喜公公受驚,趕忙跪地道:“老奴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楚淵漫不經心翻折子,“你跟了朕將近二十年,明知不管是說什么,朕不會罰你氣你,又何必如此戰戰兢兢?”
四喜公公只好自己吭吭站起來。
“嗯?”楚淵看著他。
四喜公公老老實實答:“西南王臨走之時,什么都沒說過。”就那么走了。
楚淵:“……”
四喜公公:“……”
片刻之后。
哼
“皇上,皇上您慢著些走。”花園小徑上,四喜公公挺著肚子氣喘吁吁追。
還說不會氣,折子都不批了。
“傻笑什么?”梓園客棧里頭,段白月頭疼。
“哥。”段瑤實在很需要分享,于是道,“我知道你的心上人是誰了,師父說的。”
“……”
怎么會有這種師父呢。
“先前還當你找了個侍衛,卻沒想到如此位高權重。”段瑤嘖嘖嘖嘖,“眼光還挺好。”
段白月頭疼:“知道便知道,休得到處胡言。”
“那當然,我又不傻。”段瑤擠到他跟前坐,“你打算何時提親?”
“再多說一句,今晚就去替那余舒守靈。”段白月站起來。
段瑤:“……”
為什么這么小氣,居然聊一聊都不成。
段白月洗漱完后躺在床上,還沒多久段瑤又來敲門。
……
“喂喂,我是好心來還東西的。”段瑤遞進來一個小盒子,“你的焚星,在我的包袱里。”
段白月隨口道:“放在桌上吧。”
“只是放在桌上?”段瑤狐疑,先前可是要壓在枕頭底下一道睡的。
段白月卻沒有再接話。
先前貼身帶著此物,是因為唯有一人能讓它發光,總覺得冥冥中像是握有他靈魂的一部分。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屠不戒,間接證明這寶珠與自己所愛之人并無關聯,倒是與潮崖之間千絲萬縷,自然也就興趣索然。若不是因為要探尋其中的秘密,幾乎連帶都不想帶。
奇怪兮兮的。段瑤搖搖頭,替他關上房門。
第二日天氣倒是不錯,客棧內的客人都起得挺早,一樓廳里鬧哄哄的,都在討論余舒的事。
“看個個說得煞有介事。”段瑤道,“還當都是親眼目睹。”
“看來這余舒官做得也不怎么樣。”段白月道,“否則若是清正廉明,幾個店小二也不會是這樣的表情。”
“這世上哪有那么多清官。”段瑤啃了一口包子,“你若是不打探消息,那我便去牡丹會了。”待在客棧里頭也悶,倒不如出去逛逛。
段白月道:“休要惹是生非。”
“烏鴉嘴。”段瑤把半個包子塞進嘴里,拍拍屁股出了客棧,直到晚上也未回來。
有段念跟著他,段白月倒是不擔心。待到天色將暗之際,便準時前往飛鸞樓赴宴。
景流天笑道:“方才還在納悶,為何王爺還不見來。”
“景樓主久等了。”段白月道,“只是路上遇到官府盤查,所以晚了片刻。”
“最近出了事,城中也風聲鶴唳了許多。”景流天倒了兩杯酒,“不過那刺客是誰,我還真沒猜出來。”
“所以景樓主這是愿意合作了?”段白月問。
景流天道:“那要看王爺能幫多少忙。”
段白月挑眉:“若這件事查不清楚,我便不回王城了。”
“冒昧問一句,王爺的心上人是誰?”景流天試探。
段白月失笑:“飛鸞樓是情報樓沒錯,但此等事情也要查驗清楚?”
“能知道潮崖,想必身份也不簡單。”景流天道,“只是潮崖本就是不祥之兆,與之牽扯上關系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王爺不如勸勸你那心上人,莫要插手為好。”
段白月卻道:“我不信這些,所謂報應,也是先有因才有果。”
“我可以與王爺合作。”景流天道,“但有個條件,一物換一物。”
段白月點頭:“愿聞其詳。”
景流天道:“在下想知道,菩提心經究竟是何物。”
段白月道:“莫非景樓主想練?”
“自然不是。”景流天搖頭,“只是江湖之中人人都在說,卻從未有人得見,飛鸞樓也已好奇許久。”
“如何能是從未有人得見。”段白月打趣,“西南到處都能買,每隔一陣子還會出來新招式。”
景流天固執道:“若菩提心經不可說,那讓在下與南摩邪前輩過幾招亦可。”
段白月這回倒是很爽快:“好,就這么說定了。”
“那這件事可得快些解決。”景流天捏捏下巴,“否則等下回南前輩再鉆回墳堆里,又不知多久才會出來。”
“現在可以說潮崖了嗎?”段白月道,“為何與貪念有關?”
“看來西南王還當真不知道。”景流天道,“潮崖島是珍寶島,據說處處都是寶石與黃金。”
段白月搖頭:“傳聞里的海外仙山,十座有九座都是這樣。”
“可唯有潮崖被屠殺洗劫過多次。”景流天道,“別的島嶼可沒這待遇。”
“所以其中一部分潮崖人便逃了出來?”段白月道,“若真如此,官府非但不保護,卻要將其剿殺,又是為何?”
“潮崖只是一座孤島,不產黃金亦無名貴特產,按理來說只能靠打魚為生,能勉強混飽肚子就已是難得,更何況積累下巨額財富。”景流天道,“而經過那一片的不少漁船,都曾報官說自己被島上的迷音蠱惑了心神,丟了貨物錢財。”
“所以官府便認定他們是黑巫族?”段白月皺眉。
“我先前也覺得如此太過武斷,只是在下的弟弟在不久前去了趟南海,也是一樣被洗劫一空,甚至還受了傷。”景流天道,“據他所言,那潮崖族人的確個個兇神惡煞,而那潮崖島上,也的確是遍布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