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和吳劍鋒相見已經過了很久,那是在張隊的葬禮上,吳劍鋒是拄著柺杖來的,他的眼圈紅紅的,不過卻沒有再哭。
王峰從始至終都站在吳劍鋒的身旁,聽著他雙手骨節緊握髮出的咔咔聲,聽著他牙齒緊咬發出的摩擦聲,感受著這個男人堅強而又脆弱的內心。
從那兒之後,王峰便很久都沒有見過吳劍鋒,自殺案一時間也僵在了那裡。
王峰後來聽說,案件交由小李暫代,他們繼續開始按著之前的線索調查起來。不過,好像一直都沒有什麼結果。
就這樣過了足足有一個月的時間,王峰因爲別的工作也一時忙碌起來,直到他花了將近一個月的功夫,纔將手中的工作告一段落。
他在閒下來的第一時間就來到了安平街派出所,可是得到的消息卻讓王峰有些發愣。吳劍鋒被停職了,其實也不是停職那麼嚴重,而是所裡讓他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王峰詫異地詢問小李,吳劍鋒究竟怎麼了?怎麼會……
小李的回答讓王峰心中無奈,吳劍鋒從參加完張隊的葬禮後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他每天都是醉醺醺的,和他說什麼他都好像聽不到。他每晚都是喝的酩酊大醉,衆人時常都找不到吳劍鋒的身影,而過了兩三天,就會看到吳劍鋒渾身青紫色,滿身酒味地來上班。
經過調查他們發現,吳劍鋒每天晚上都會爛醉如泥,時常還會和一些小混混鬥毆,經常是被人打的渾身是傷。他這個樣子,哪裡還像是一位人民警察?他的樣子比那些街頭的小混混也不遑多讓了。
在經過仔細的思量後,所裡給吳劍鋒放了長假,希望他能好好地休養一段時間,讓自己恢復到正常的工作狀態中。
得知這一切的王峰臉上的神色十分無奈,看來他的猜測真的成真了,吳劍鋒真的一蹶不振了。
清明北道街7單元5樓,王峰才一走上樓梯就看到吳劍鋒家的大門露著一條縫隙。王峰眉頭一挑,神色陰沉地走了進去。
一推開房門,一股刺鼻的酒氣立刻就讓王峰的眉頭皺了下來。屋裡又髒又亂,垃圾與雜物堆得到處都是,一股說不出的惡臭直衝王峰鼻孔。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王峰才找到能下腳的地方。
一步步走進屋子,屋裡那種難聞的味道愈發強烈,似乎是一種惡臭和酒味加上什麼東西腐爛後融合出的混合味道。王峰捂著鼻子,不斷躲避著地上的垃圾,好不容易纔走到客廳中央。
吳劍鋒正躺在沙發上,他的懷裡抱著一瓶已經空空如也的啤酒瓶,在他身邊、腳下還擺著數不清的酒瓶子。
王峰無奈嘆息一聲,看到吳劍鋒這幅模樣,他說不出自己心中是什麼感受,總之不是很舒服就對了。
“吳劍鋒!吳劍鋒?”
王峰輕輕推了推躺在沙發上,如同一灘爛泥的吳劍鋒。吳劍鋒嘴裡嘀咕了一句什麼,翻身繼續睡了。王峰神色難看,眉頭緊皺,趴在他的耳邊大吼一聲。
“吳劍鋒!”
“啊!”
吳劍鋒大叫一聲,猛地跳了起來,戒備地向四周看著。可緊接著他好像腦袋一暈,搖搖晃晃地又摔在沙發上。將一堆酒瓶碰翻在地,稀里嘩啦一陣脆響。
“王峰,是你啊,好久不見了!”晃了晃眩暈的腦袋,吳劍鋒瞇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纔看出面前的人是王峰。他嘶啞著喉嚨說話,手掌依次在地上的酒瓶上摸索起來,似乎是要看看哪個瓶子裡還有酒。
王峰無奈地看著面前的這個酒鬼,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看著吳劍鋒這副模樣,王峰覺得這個人絕對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吳劍鋒了。
“吳劍鋒,你到底在幹嘛?”實在是忍受不住吳劍鋒這副模樣了,王峰怒吼一聲。
吳劍鋒就好像沒有聽到,他從腳下拿起一支空酒瓶,仰著頭向嘴裡倒著點滴酒水。
“別喝了!”
王峰猛地衝了上去,一把將吳劍鋒手中的酒瓶打飛。
“你幹嘛啊?”吳劍鋒看著王峰氣的通紅的臉,不滿地嘀咕著。
“我幹嘛?你在幹嘛?”王峰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怒氣,他兩步衝到吳劍鋒的身前,揪著他的脖領將他拽了起來。一股燻人的酒臭味刺入王峰鼻孔,聞到這股味道,王峰更加氣憤。
“你他媽想喝死自己嗎?你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面對著王峰噴火的雙眼,吳劍鋒只是無所謂地撇撇嘴,張了張嘴,打了一個哈欠。
燻人的臭味直衝王峰面門,王峰就好像沒有察覺,他咬著牙,一把將吳劍鋒摔在了沙發上。
“張隊真是看錯你了,你就是個懦夫,你就是個窩囊廢,張隊根本就不應該去救你,就應該讓你死在現場。如果是張隊活著,他一定不會像你一樣變成一個廢物。”王峰冷冰冰地開口,他的眼中是一種說不出的嘲諷意味。
“住口!”
吳劍鋒驟然怒吼一聲,他不在萎靡不振,而是雙眼血紅地看著王峰,眼中的瘋狂就好像是一隻野獸。
“住口?我憑什麼住口?就憑你這麼一堆爛****還想讓我住口?我就要說,我偏要說。就你這樣的貨色張隊還對你充滿期望?他錯了,他大錯特錯了,他根本就是瞎了眼,還以爲你能是一位優秀的人民警察,你根本就是個混吃等死的垃圾。”
“住口,住口,不許說了,不許說了。”
吳劍鋒死死地揪著自己的頭髮,他的拳頭死命地握著,骨節上的青筋不住地突突跳動。
“你讓我不說我就不說?你以爲你是誰?你以爲你算什麼東西?我真替張隊不值,他一輩子的努力,一輩子的堅持都值得讓人敬佩。可他唯一的人生污點就是培養了你,並對你報以希望,他真是大錯特錯了,張隊他是一名優秀的人民警察,可是他卻不是一位優秀的領導者。”
“混蛋,你*住口!”
吳劍鋒終於在王峰苛刻的言辭中爆發了,他猛地跳了起來,狠狠撞進了王峰的懷裡,拳頭帶著出離的憤怒狠狠砸在了王峰的肚子上。
王峰只感覺一股巨力臨身,肚子裡一陣地翻江倒海,緊接著他哇地一聲就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