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峰坐上了開往舒迎家鄉的火車。
一路上,他一直緊皺眉頭,在他的面前擺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筆記本,上面凌亂地記著一些文字。有舒迎、吳月、冤死、兩年前自殺、晚上十點、窗外白影、小麗、色猴……等等一大堆。
王峰不時拿起筆在上面寫下幾個字,然后再劃掉幾個字,他一直在思索,這些文字之間到底有什么樣的聯系。
想的久了,王峰的頭都疼了。他合上本子,閉目沉思。
他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景,在聽到那句“我是舒迎”后,電話就被掛斷了,在之后一切都恢復了正常。王峰沉默了足足五分鐘,才決定讓所有人都回家吧,應該不會有事情發生了。
不論電話中的是不是舒迎的鬼魂,她既然沒說任何要求,那么暫時也算是安全的。只是舒迎口中說的她死的好冤這一句話到是引起了王峰的注意,兩年前的自殺案或許還有隱情,不,一定有隱情,只是,到底隱情是什么呢?王峰的興趣被大大地吊了起來,于是,他決定坐一早上的火車前往舒迎的家鄉。沒有任何緣由,王峰只是一種直覺,他會得到一些想不到的發現。
那是一個叫青宜的小縣城,坐火車過去要十三個小時,這絕對不是一個短暫的旅途。自從剛入編輯部時外出采訪坐過一次火車,王峰已經有兩年多沒坐過火車了。此時再次坐上火車,王峰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他只是覺得自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竟然有一些興奮。
左看看右看看,左摸摸右摸摸,在初始的興奮勁過去后,王峰開始思索舒迎那件事的所有細節。他將從吳月那里聽說的事情依次寫在紙上,然后思索著舒迎的鬼魂究竟要做些什么。
思來想去,王峰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難道是因為舒迎死的冤,不得超生,所以回來謀害他人了?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可是,王峰還是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到底是哪里呢?他皺眉苦思,仍舊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許是用腦過度了,王峰感覺一陣陣的昏闕襲了上來,他搖搖頭,換了一個舒服點的姿勢睡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青宜縣,下了車,尋了一處賓館,王峰好好地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直奔舒迎家,在來的路上他已經打好了招呼,現在舒迎的父母應該正等在家中。
那是一處略顯破舊的院子,門口還栽著一大片的丁香花,拎著水果與禮品,王峰敲響了大門,開門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婦人。
“您好,請問您是舒迎的母親嗎?我叫王峰,是舒迎的同事,之前打過招呼的。”王峰滿臉堆笑,聲音平靜地開口說道。
“哦,你就是小王吧,你好你好,我是舒迎的媽媽,快請進,快請進。”
舒母十分熱情,拉著王峰的手就向屋內走去,只是王峰心中默念“小王吧”“小王八”,是在是太別捏了。舒母似乎很高興,還離屋子老遠就開口喊道:
“老頭子,快出來,迎兒的同事來看咱們了。”
舒母話音剛落,一個脊背有些佝僂的老頭就從屋內迎了出來。
“歡迎,歡迎,你就是迎兒的那個同事王峰吧?!?
“對,叔叔,就是我,咱們在電話里通過話?!蓖醴逦⑿χc頭。
“好啦,老頭子,有事進屋說,別站在這了?!笔婺敢呀浻行┎粷M了。
“呵呵,對對對,進屋說,進屋說?!笔娓感呛堑?,臉上的皺紋聚成了一朵花。
房間里,王峰四下打量,屋里的家具是老舊的樣式,不過卻仍舊保持的很好,看上去仍舊有著八層新,式樣較為精致,有一種進入書香世家的感覺。
舒父將王峰提來的水果與禮品拿到一邊,嘴里一疊聲地說不用帶東西的,能來看看他們兩個老不死的,他們就很感謝了。王峰嘴角含笑,連道沒什么。
舒母從另一個房間端著水果與茶水走了過來,招呼著王峰。
“阿姨,您別忙活了,快歇一會兒!”
“沒事,沒事,人老了啊就得多運動運動。唉,小伙子,你是我們迎兒的同事?”
“恩,對,我們是同事?!蓖醴寤氐剑绞菦]有撒謊,他和舒迎確實是同事,只不過兩人幾乎沒說過話罷了。
“那你這次來是為了?”
舒父在旁將話頭接了過去,他們難免覺得奇怪,自從舒迎死了之后,從來都沒有人來看過他們。
“哦,是這樣的,我正好要到這邊辦點事,想起了當年舒迎說過,她家就在青宜縣,所以特意來看看您二老。怎么樣?您二老的身體還好吧?”
“好,好,好,身子硬朗著呢,我們老兩口是閑不住的人兒,天天出去遛彎,要不是你早上打電話告訴我們今天過來,你這會兒啊,指定站在門外傻等呢。呵呵!”
舒父十分開心,王峰略一琢磨就明白了。兩個老人一天天的沒人做伴,難得見到一個外人來看望他們,自然有一種欣喜感覺。可想而知,這兩個已經走了一多半人生旅途的老人,平時的日子過的該有多么無奈了。
“叔叔、阿姨,你們這兩年是怎么過的?。俊蓖醴逍闹邢胫?,嘴巴下意識地問了出來。話一出口,王峰立刻就后悔了,暗罵自己糊涂,怎么能這么魯莽呢。
可兩位老人似乎不以為意,他們仍舊笑呵呵地,舒母給王峰拔了一個香蕉,舒父則給王峰倒著茶。
“還能怎么過,一天天的就混吃等死唄,這么大歲數了,也沒啥追求了,就等著將來能抱上大孫子了。現在啊,也就這么一個盼頭了,不然,我們兩個老不死的可能早就下去找我們的女兒了?!?
王峰猛地一愣,舒父剛剛說了什么?等著抱大孫子?他們的女兒不是已經死了嗎?還抱什么孫子?難道兩個老人是因為太過傷心出現的幻覺?不可能啊,看兩個人的樣子似乎已經從女兒死亡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王峰迷惑了,他剛想發問,視線卻忽然被不遠處書架上的一張照片吸引了注意力,緊接著他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