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紫若蹙著眉頭,俏臉滿是難受之色,余長寧覺得自己心里也似乎很不好受,對于他來講,蘇紫若并非是自己普通的朋友,而是有著親密關系的紅顏知己,雖然這親密關系來的如此的意外,然而余長寧深信,在蘇紫若的心里,絕對對自己也是有所感情,否則她不會千里迢迢前來突厥保護自己。
如今自己為了瑤瑤,卻說出如此耿耿直言傷害蘇紫若,這樣做究竟是否有些太過分了?
不知沉默了多久,蘇紫若勉力笑道:“紫若無法保護余公子功成身退,回到劍齋之后自然會向師傅領罪,紫若去意已決,希望余公子能夠諒解,有瑤瑤在你身邊,相信你一定能夠逢兇化吉,平安回唐。”
余長寧嘴唇動了動,想要說出一句挽留她的話來,然而話到嘴邊卻始終說不出口,他真的很難做好傷害了蘇紫若后,又說出乞求她不要離開的話來,或許,真的是兩人想的不同,即便是有再深厚的關系,也免不了分道揚鑣的那一天。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飄落而下,整個天地為之混沌,看著蘇紫若的馬車消失在茫茫雪原,余長寧的心恍如融入了白茫茫的天地中,一片朦朦朧朧的混沌。
王宮內侍姍姍而至,帶來漢和公主的口諭,宣突厥國師余長寧覲見。
余長寧無精打采地來到王宮,前來宮門迎接他的秦清見狀不由一愣,沒好氣地翻了他一個白眼道:“哼,見到我你就這么不耐煩么?”
余長寧搖了搖手,沉吟了一下,有些苦悶地開口道:“蘇姑娘她走了。”
“什么?”秦清聞言一怔,呆愣半響突然綻放出了歡喜的笑容,“她若留在平壤,我和小師妹可真有點坐如針氈,走了豈不是更好?”?? 帝婿668
余長寧郁悶地看了她半響,生出了一種子非魚焉知魚之苦的感覺,不過也意識到就自己這種狀態去見瑤瑤,必定會引起瑤瑤的懷疑,所以他笑了笑,將郁悶之情藏在了心頭,跟著秦清朝王宮走去。
瑤瑤的寢宮坐落在一片水池旁邊,平壤乃是苦寒之地,一到冬天水池便被冰雪所覆蓋,宛如一面雪鏡鑲嵌在枯黃的草地上,池畔則種著冰雪覆蓋的垂柳,看起來棵棵銀裝素裹,搖曳身姿,直如那身著白衣的仙女。
進入寢宮,余長寧便覺得一股熱浪迎面撲來,暖哄哄的燎爐使得整個大殿如同溫暖的春天,光亮平整的漢白玉地磚,畫梁雕棟的飛檐廊柱,精致琳瑯的各種陳設,艷麗動人的輕紗宮娥,無不透露著華貴富麗之色。
拽地的輕紗將殿內隔為兩截,隱隱可見一個女子的身影端坐在居中鳳椅上,余長寧雖然無法看見她的眼睛,但卻很敏銳地感覺到女子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片刻沒有移開。
“娘子……”
余長寧心頭暗暗喚得一聲,礙于殿內還有伺候的宮女太監,只得長躬作禮道:“外臣余長寧,見過公主殿下。”
“國師免禮。”
瑤瑤清脆的聲音從帷帳后傳來,余長寧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的聲調中有著一絲輕微的顫音,若非他刻意留意,幾乎不能發覺,他不由暗暗哂笑道:原來她的心里也是與我一般激動。
注視著近在咫尺的愛郎,瑤瑤輕輕吁了一口氣使自己平靜了下來,鎮定從容地開口道:“今日宣召國師前來,是因本宮從未去過突厥,所以想聽國師說說突厥的趣事見聞,不知可否方便?”
余長寧知道這只是瑤瑤想要見他的借口而已,略一思忖,搖頭斷然道:“不方便!”
瑤瑤聞言為之氣結,好氣又好笑道:“不知國師有何不方面的地方?”
余長寧郎朗高聲道:“啟稟公主,若是只談論突厥風土人情,外臣自信滔滔不絕可以說個一天一夜,不過外臣今天想要對公主講述的,乃是涉及突厥王室的一些秘聞,如汗王的興趣愛好,喜怒哀樂等等,公主未來乃是我突厥汗后,及早了解這些也是對你大有裨益,所以外臣相請公主屏退左右,容臣細細道來。”
“這個壞胚子,原來竟是打的這個主意。”瑤瑤心念雖此,但美目中卻流轉著動人的色彩,顯然頗為意動。
高句麗雖非中原王朝那般恪守禮制,但自己畢竟乃未出閣的公主,所以瑤瑤對召見余長寧前來還是有些顧及,本想就這樣看看他就好,哪料到余長寧顯然不滿這樣公事話的交談,竟想與她單獨相處,而且還想出了如此一個借口。
仔細想來,自己將要遠嫁突厥,私下向臣子了解一下未來夫君的喜好,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即便這樣做有些輕率,父皇知道也只會口頭責怪幾句,斷不會惹來麻煩。?? 帝婿668
想著想著,瑤瑤一雙美目不由開心得彎成了月牙兒,沉聲下令道:“本宮想與國師單獨談談,不用你們在這里伺候了,通通下去吧。”
宮娥太監們躬身應命,輕輕退了出去,只聞“吱呀”一聲細響,厚實的殿門緊緊關閉了。
余長寧心頭一喜,剛要舉步,突然看見帷帳一動,長裙婀娜的瑤瑤已是快步而出,帶著一陣香風撲進了他的懷中。
伊人入懷,自然是軟香溫玉,霎那間,眼淚從兩人雙目中不約而同地奪眶而出,他們緊緊地抱在了一起,任由淚水雨點般的落下,良久沒有分開。
不知過了多久,瑤瑤離開了余長寧的懷抱,攏了攏臉邊垂下的一縷秀發,微帶羞澀地說道:“你竟想出這樣的辦法將他們支開,若是被我父王知道,那就麻煩了。”
余長寧拉著她的纖手笑嘻嘻道:“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即便是赤身相對被翻紅浪,別人也不能說一絲一毫的閑話。”
瑤瑤雖已成為了婦人,然而也只是在新婚當夜與余長寧赤身相對,心理上幾乎與一個少女無疑,此刻聽他孟浪之言,頓時羞紅了臉,蹙著柳眉狠狠地掐了他一把算是教訓。
余長寧雖然被她玉手掐得是皺眉切齒,但臉上依舊不減笑容,問道:“對了娘子,你臉上的傷疤是如何消失不見的?”
瑤瑤抬起纖手撫了撫右邊臉頰,展顏笑道:“我原本想去找藥王孫思邈治療,奈何踏遍了天下,都沒發現他的蹤影,其后返回魔教之日恰遇魔主歸來,魔主武功已是趨于大成,經他妙手回春之術,臉上的傷疤便已消失不見。”
“原來如此。”余長寧滿臉慶幸地嘆息了一聲,繼而又皺眉問道:“你說的魔主,莫非便是武不破?”
瑤瑤點頭道:“不錯,魔主乃魔教上一任教主,也是師傅的師兄,因為以前敗于歐寧羽之手,所以一直蟄居在南山之中多年,最近才返回了魔教。”
余長寧輕輕頷首,扶住她的肩頭正色道:“既然臉傷已經治好,那你可不要再說那些配不上我的話,不管你變成什么模樣,在我心中依舊是最美的。”
瑤瑤抿了抿嘴,感動之余眼眸中又浮現出了隱隱淚光,輕嘆一聲道:“相公為我不遠千里而來,又冒了如此大的危險摘得繡球,如此深情厚誼,瑤瑤真不知該如何回報。”
余長寧刮了刮她可愛的鼻頭,笑嘻嘻道:“老夫老妻了還講什么回報,只要你能留在我身邊,我便心滿意足了。
瑤瑤點了點頭,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問道:“我聽師姐說你現在可是與蘇紫若在一起,那她是否知道我的身份?”
“她知道。”說得一句,余長寧微顯悵然之色,繼而又道,“不過,蘇紫若現在已經離開高句麗,你用不著擔心。”
瑤瑤敏銳地捕捉到了愛郎情緒似乎有些低落,心里不由暗感奇怪,旁敲側擊地問道:“你為何會與她在一起呢?”
余長寧知道瑤瑤與蘇紫若乃是死對頭,所以只得避重就輕地解釋道:“蘇姑娘她是奉命前來保護我的。”
“奉命?奉誰的命令?”瑤瑤歪著螓首又是一問。
“奉大唐天子的命令!”
“啊,你不是已經投靠了突厥么?為何大唐天子還派蘇紫若來保護你。”瑤瑤口氣已是說不出的驚訝。
“此事,說來就話長了。”余長寧輕輕一嘆,便將自己投靠突厥的原因簡要地對瑤瑤說了,解釋完總結性地開口道,“所以現在我雖然是突厥的國師,然而暗地里卻是陛下安插在突厥汗國的間諜,只要待到合適的時機,我便振臂一呼反叛突厥,重新返回大唐。”
瑤瑤頓時明白了愛郎的處境,恍然點頭問道:“如此說來,那你豈不是時時刻刻都可能遇到危險?”
“當然,若是被別人識破了身份,自然是必死無疑。”“那……為何蘇紫若還未完成使命,卻已經離開了你?”瑤瑤剛剛問出了如此疑問,立即有恍然大悟道:“哦,必定是她猜到你一定會將我留在身邊,所以她眼不見心不煩,才選擇離開?”“呃……算是吧!聽見可愛的小妻子替自己找到一個如此合理的借口,余長寧不由露出了尷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