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圓圓在一個窮鄉僻壤的地方生活了十多年,眼看青春就樣沒了,這是她一生的恥辱,這口氣她吞不下,她不願意隱埋名這樣一輩子,在這十多年裡,她無時無刻不在反思宮內生涯的得失,她考慮得最多就是自己什麼時候能再回到宮中。影子看著她又在怔怔出神便問道:“女兒這麼晚了爲什麼還沒回來?”
圓圓怒道:“這個死丫頭,讓她去山裡打點柴採點藥回來,她一天到晚到處野,不知道又野到哪兒去了!”
影子嘆口氣道:“畢竟是個女孩子家,你也別讓她去做這些粗活,讓她常在家歇歇?!?
“哼,歇歇?”圓圓冷笑道:“你說的倒輕巧,白天那丫頭不去打柴,等天黑了你能打回來打不成?你除了下山能賣點藝,求別人賞點小錢,還能做點什麼?你若是真心疼我們娘倆,倒是讓我們和從前一樣,過兩天有人服侍的日子?。 ?
“娘,我回來了!”憶錦老遠聽見娘罵爹的聲音,忙道:“娘,我今天可是打了好多柴,還挖了支山參回來呢?!?
圓圓接過人蔘,臉色稍稍緩和一些,道:“你看你,跟你爹一個德性,不過一支山參而已,倒象撿了個金疙瘩。”
憶錦摟著圓圓哄道:“娘,別生氣了,我去幫爹做飯你吃!”
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一點也錯,影子看著自己的女兒。對這個女兒他是從心裡疼惜,打從她娘肚子裡便知道了什麼人世辛苦。打從圓圓懷她起,她就對這個孩子不管不顧,常常說要打掉她,怕她耽誤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好不容易生下了,又覺得她是個丫頭片子,不能給自己仗勢撐腰。爲這,女兒懂事的幫她分擔了家裡大部分的家務。上山打柴,下河摸蝦,明明生就一幅嬌弱的身子骨卻生生的把自己當成了男孩子。若不是自己執意攔著,她早已下山和自己賣藝了。轉眼間女兒已長成一個美人胚子,影子心裡又喜又急,喜的是每當看著自己女兒,他就油然生出一種成就感,若說他這一生做過的最成功的事,那便是有了個這個女兒,錦兒心地善良,事事關心自己,極懂得體貼人。但就是這麼優秀的女兒又有誰能配得上她?影子在山下賣藝,走過許多地方,竟沒發現一人能與自己的錦兒相配。眼看女兒出落的一天比一天動人,卻整天呆在山裡與那些猴子爲伴,你說他能不急嗎?
全家人默默的吃完晚飯,各自睡去。第二日一早,憶錦就早早起來烙餅,圓圓道:“死丫頭,一早就餓了嗎?”憶錦不自然的道:“娘,我多烙一些你在家吃啊!”“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那些餅多半是給了山中那些猴子啦!你爹都告訴我了!”圓圓不悅的道:“你以爲那些猴子養的熟啊!我怎麼就生了你這個敗家丫頭!”影子忙道:“圓圓,給錦兒多帶幾個餅吧,你自己也要吃??!不要盡給了猴子們!”
憶錦應了一聲,裝了餅就急急的向外跑去。影子也收拾好準備下山。圓圓看著她們爺孃出門,呆呆的在家裡坐著打發日子。眼看鏡裡的容顏一天老似一天,她心裡怨恨也一天勝似一天。
憶錦一路小跑著進了山,她快速的爬到了雲雀洞,只見一羣猴子正在豆兒身上撒歡了。她一顆心終於放下來,叫道:“果果,豆兒!”豆根和果果同時回頭看到憶錦,果果歡欣的撲了上去,跳到了憶錦的肩上。待豆根連忙起來,憶錦笑盈盈把餅遞了過去。果果見自己沒餅,哪裡肯依?倒在地上撒潑打滾,憶錦丟了一個給它。果果得了餅高興的跑去猴羣中炫耀。待豆根吃飽,憶錦拿出一件衣裳道:“這是我爹平素不穿的,你若不嫌棄,就換上吧!”(豆根哪有嫌棄的份啊,自己都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了,有得穿就不錯了。況且那花包袱總得還給別人吧。呵呵)他也不客氣,接過衣裳,揹著憶錦快速將衣服給換了。又就著泉水洗了把臉。才慎重的走到憶錦面前,輕輕喚道:“錦兒――”
憶錦擡起頭,只見面前站著一穿黑色衣服的少年,他面白如玉,一雙奇異的黑色眼眸裡面有著一種讓人難以察覺的氣息,那是一種深沉睿智的隨和。但是同時又感到了他們之間的那種疏離,是一種無法逾越的鴻溝吧!他看起來是那麼親近,但是憶錦分明又感受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讓人難以企及的氣息。
這是昨日自己見到的那個露著屁股的少年嗎?憶錦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掏出早已準備好的草藥,就著他換下來破衣衫,將豆根身上的傷輕輕包紮好。道:“你在這裡好好休息吧。等傷好了,我再帶你走出這大山,送你回去!我要去採藥去了?!?
豆根急忙喚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憶錦爲難道:“可是你身上的傷還沒好!等明天吧!”說完就走了。留下豆根一人在雲雀洞,果果們得了食早已散去了。豆根在洞中靜靜的看著,這處山洞竟如世外桃源,誰能想到,在外面極不起眼而裡面卻是明有洞天呢。你說是人工雕琢吧,可是這裡面卻是自然的景色,說是大自然的巧奪天工,可是外面卻有那麼多人爲的陷井,在保護著這裡。這樣也好,外面的追兵不知是否還在,等這陣風頭過了,再出去也不遲。就這樣豆根在這雲雀洞呆了一個星期後,在憶錦的照顧和幫助下身上的傷日漸好起來,從此以後,豆根也常幫著憶錦打些柴,採些草藥。兩人就這樣在這深山中成了朋友。這樣又過了近一個月,一日,憶錦好奇的問道:“豆兒,你到底住在哪裡?爲什麼還不回家呢?”這一問便讓豆根的心再也無法平靜下來。他這些日子來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知道如何回去,這九華山只是九華山邊緣地區,自己如何才能回去?況且他也沒臉回去見他的父王,那五十萬精兵,因爲自己急功近利而毀於一旦。他無法面對自己的父王和疼愛自己的母后。見豆根沉默不語,憶錦擔心的道:“你若是實在想不起回家的路,不如這樣,讓我爹爹送你回去吧,他可是有一身的本事呢。”豆根沉吟半響,從脖子上取下一塊玉,那是出發前母后親自己爲他戴上的,“錦兒,這塊玉你可以讓你的爹爹想辦法送到王宮裡去嗎?”錦兒一聽嘴巴半天都合不攏,豆根只怕是她爲難,又道“若是實在送不進去,也沒關係,我身上也沒什麼別的值錢的東西。這個就當給你留作紀念吧?!卞\兒握著手中玉半天才小翼翼的問道上:“豆兒,這塊玉真的要送到王宮嗎?”豆根點點頭:“若是能送到灼王妃手中那是再好不過了,她是我母后!”“灼王妃?母后?”錦兒的眼睛睜的圓圓的,似是不敢相信:“你說什麼?灼王妃是你母后?那你是―――”她想再問問,可是看著豆根眼睛都紅了,半天不肯吱聲,是的,灼王妃是自己的母后,當今王上是自己的父王,可是這有什麼用,他都沒有派一兵一卒來接應自己,自己哪好意思說自己是王子?看著豆根沉默不語,憶錦只當他不方便道明,忙道:“沒關係,我回去問問我爹爹。他一定會有想辦法把這玉送進去的!”
憶錦把那塊玉小心的貼身裝好,回到家,見爹爹已經做好了飯菜等著她呢。憶錦心裡裝著豆兒的事,哪裡有心思吃飯,胡亂的拔拉幾口便說吃飽了。圓圓見狀罵道:“你這個丫頭片子還在蓄條子不成?(蓄條子,就是蓄身材啦)”影子也擔心的問:“錦兒,你今兒怎麼只吃了一點點?”
“爹爹,你過來,我有事跟你說!”錦兒招招手,要影子過來。圓圓白了白眼,這對父女倆從沒把自己放在眼裡過?!笆颤N事情?錦兒,非常要揹著你娘說?”影子不解的問。憶錦也不多話,直接把那塊玉掏出來問道:“爹爹,你看這個――”影子接過玉,這個小丫頭搞的這麼神密兮兮,倒底是個什麼東西呢?他好奇的一瞅,眼睛頓時被吸引住了,眼珠子一動也不敢動,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事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嗎?見爹爹那驚異的神情,憶錦問道:“爹爹,你看,這塊玉是不是很值錢很貴重?”
“是的,很貴重!”影子感覺渾身有汗要冒出來,“這塊玉你是哪兒得來的?”影子儘量控制住自己的神情,可是顫抖的聲音卻泄露了他內心極力隱藏的情感。錦兒見她爹那慎重的神情哪敢怠慢,忙把豆兒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影子,只是礙於女孩子面皮薄,將豆兒露屁股的情景給省略了。末了她問道上:“爹爹,您說那豆兒真的是住在王宮裡嗎?”影子沒有答話,卻慎重的對憶錦道:“錦兒,此事只可對爹爹一人講起,萬不可再對人言,連你娘也不能告訴,否則那豆兒可能就有危險了,你知道嗎?”
憶錦懂事的點點頭。次日清早,影子打好包袱就出門了。臨走時對圓圓說:“我去山外掙些銀子回來貼補家用,這次出門可能幾個月才能回來,你與女兒好好在家等我回來!”圓圓笑道:“喲,這是吹得哪陣風啊,榆木疙瘩也知道開竅啦!你要是早有這份心思,我們娘倆也不至於這麼窘困!去吧,我們等著你回來過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