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紅兵以前也不明白,快到30歲了,終于明白了。
30歲才明白,總比一輩子也不明白要好的多。
趙紅兵和高歡開始地下情之后,開始很少和大家混在一起了,也不酗酒了,每天獨來獨往,神神秘秘。
趙紅兵脫離大部隊總是單獨行動引起了很多人不滿,當然了,最不滿的是和趙紅兵焦不離孟的沈公子。已經(jīng)習慣了每天和趙紅兵泡在一起的沈公子感覺十分孤單,半年前再也看不見了最喜歡的女人,現(xiàn)在連最好的朋友他也總找不到了。
“紅兵,你丫成天在干什么?神神叨叨的,人影都見不到”沈公子一見到趙紅兵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干什么去告訴你干啥?!”趙紅兵也挺怕沈公子糾纏他的去向的。趙紅兵心里挺沒底,怕是一旦沈公子知道他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會大力阻止。
“反正你的大哥大費用每個月都是我去交,下次我就去郵電局拉賬單,看看你成天跟誰打電話”沈公子斜著眼睛看趙紅兵,似笑非笑。
“下個月我自己去交”趙紅兵還真有點怕了。
“那我想查也能查的到”沈公子太了解趙紅兵了,幾句話就知道趙紅兵肯定有什么。
“你要是敢去查,咱倆就絕交!”趙紅兵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絕交就絕交!”沈公子和趙紅兵成天這樣開玩笑。
“啥意思?拼一把唄!?”趙紅兵伸手去掐沈公子的脖子。
“你是對手嗎?……”
趙紅兵和沈公子近身肉搏了起來。
這兩個已經(jīng)28、9歲了的男人,在別人眼中,總是成熟穩(wěn)重的形象。但在私下,他倆和七八歲的頑童無異,動輒就近身肉搏一次,類似于柔道,但又沒柔道那么多的限制,每次都是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再也撕不動了為止。他倆身手差不多,趙紅兵吃虧在一只手少了手指,不能擒拿。據(jù)二狗所知,他倆肉搏不但是健身運動,而且還創(chuàng)造了很多擒拿的招式。經(jīng)常是趙紅兵發(fā)明一招能把沈公子按在地上的招式,然后沈公子再苦思冥想幾天去破解。
這倆人成天鬧的還挺有勁。
“住手,你丫把我新買的西裝的扣子都撕掉了”處于下風被按在沙發(fā)上的沈公子忿忿不平的喊停。
“你說你服了我就住手,服不服,說!”趙紅兵可不管那些。
“我不服!”沈公子喊,左手又出了陰招。
“……服不服”
“不服”
再次和高歡走到一起,趙紅兵一點都不怕社會上人的目光,但是他好像是挺怕像是沈公子這樣的好兄弟反對,一直沒想好怎么和沈公子等人開口說這事。
在趙山河等北郊混子被滅之后,趙紅兵、張岳等人在社會上的聲望都達到了頂點。社會上的混子這下都知道了得罪趙紅兵、張岳、李四這樣的人是什么后果。雖然在趙紅兵出獄前,張岳團伙和李四團伙在社會上已經(jīng)很有名氣了,但是也都是以狠聞名,始終不成大的氣候。趙紅兵出獄后,這個團伙的凝聚力更強,也有了主心骨,在93-94年,縱橫我市,無人敢惹。
1993年農(nóng)歷臘月二十三,祭灶王爺,東北把這天叫小年。二狗不知道其它地區(qū)的混子團伙都是哪天聚集,但二狗知道我市的這些混子團伙總是在農(nóng)歷臘月二十三嘯聚一堂,大宴一場,各個都是不醉不歸,而且還會合影留念。
在93年之前,趙紅兵等人雖然經(jīng)常合影,但是始終不怎么正規(guī),而且在趙紅兵入獄的日子里,有時過年連合影都不留了。自93年這次起,趙紅兵團伙留下了合影的習慣,即使趙紅兵入獄,那么也會把最中間的那把椅子空著,其它人每年臘月二十三一樣會留張影。
趙紅兵等人八十年代的合影,基本都是無心之作,幾個人醉得糊里糊涂,面紅耳赤的亂坐一氣隨便拍上一張,總是兄弟七八個人,偶爾多個劉海柱。而93年以后的合影則完全不同,每個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誰站著誰坐著,誰站在中間誰站在兩側,都井然有序,尊卑分明。
八十年代的合影是趙紅兵等志趣相投的八兄弟,九三年以后的合影是以這幾兄弟為首的以經(jīng)濟利益為基礎的有組織的團伙。這個團伙的初衷可能并不是危害社會,但他們從事的行業(yè)多數(shù)都需要武力來保駕護航,比如李四的游戲廳、張岳的夜總會、費四的賭場,甚至趙紅兵的飯店、小紀的文物生意。
雖然趙紅兵的團伙已經(jīng)由毫無經(jīng)濟利益的兄弟結盟變成了有經(jīng)濟利益的有組織團伙,但二狗認為,這還遠遠不是黑社會。不和黨政及司法的官員勾結,那不叫黑社會。
二狗小時候不明白,為什么當時大俠劉海柱每年都參加臘月二十三的聚會,但卻從來不進入合影。直到最近幾年,二狗才明白。
93年的那張合影上,趙紅兵理著很精神的板村,穿著一套十分像周星馳在《龍過雞年》里白色中山裝,坐在椅子的正中間,翹著二郎腿,自信的微笑著,手里還掐著個陶瓷的煙嘴。現(xiàn)在看起來,那套白色中山裝真是要多土有多土,但在當年,那套白色中山裝絕對前衛(wèi)到了一定程度。趙紅兵人長的比較精神,其實一向很注重自己的形象,愛打扮,但是自從酗酒以后不修邊幅,總是穿條黃軍褲。現(xiàn)在又和高歡重逢,又開始注意自己的形象了,而且有點矯枉過正,他那套白色中山裝,全市就那么一套,但趙紅兵,就是敢穿。
坐在趙紅兵左手邊的是小紀,在當天合影的四十多人中,最不像“社會人”的就是小紀,小紀穿了件深藍色雞心領羊毛衫,還戴了個眼鏡,一副學者風范,其實他一點都不近視,戴的眼鏡就是平光鏡,沒度數(shù)。但他搞文物必須要裝文化人,必須要戴眼鏡。
坐在趙紅兵右手邊的是張岳,當時的張岳依然身材消瘦,面色慘白,咬著嘴唇,胡子刮得干干凈凈,沒什么表情,穿了件熨得板板正正的黑色西服,里面一件白襯衣,沒系領帶。他的頭發(fā)比費四和李四的接近光頭的發(fā)型都要略長,但也長不到哪去。整個人感覺斯斯文文,在這相片里面,除了趙紅兵就是他帥了。
坐在小紀左手邊上的是費四,當時的費四形象放在今天,還是典型的東北社會大哥形象。那時費四開賭場雖然時間不長,但是錢著實賺了不少。他和李四關系最好,用同一個理發(fā)師,頭發(fā)是僅比光頭長一點的圓寸,留了點胡渣子,費四身上最耀眼的,就是脖子上栓著的一根巨粗無比的金鏈子,忒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