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這些,李四,下不去手。
“你手指頭我不要了,你把砍了王宇的那個兄弟交出來。”李四也想給自己個臺階下。
“他去新疆了,他的帳算我身上,我手指頭就在這。”李武眼淚流了出來。
李四拿起一整瓶啤酒,仰脖倒了下去。今天,李四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可能,李四那小眼睛的眼眶子,也紅了。
“李四,你裝的也太大了吧!”說話這人嗓門不小。
說這話的人,是袁老三,李武根本沒叫他來,他是聽說李武要和李四談判跟著別人跟來的,李武根本就沒叫他,但是他來了李武也不能攆他走。
一瓶啤酒剛倒下自己肚子的李四正有氣沒處撒呢,聽完這句話,猴子似的他“蹭”的一下跳上了不鏽鋼玻璃的茶幾,“我*!”李四那手中的空酒瓶子掄在了袁老三的頭上。啤酒瓶“譁”的一下碎了:“*,這有你說話的份兒嗎?”李四拿著啤酒瓶子的茬子指著袁老三。
袁老三抄起一瓶啤酒剛想站起來,就被三隻大手按著脖子給牢牢的按在了沙發上。“別你媽的動!”按他的人是費四和小紀。
“這有你說話的份嗎?”
“這有你說話的份嗎?”
“這有你說話的份嗎?”
“……”
站在茶幾上的李四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對象,茶幾上一排空啤酒瓶子,李四每說一句“這有你說話的份嗎?”就在袁老三頭上敲碎一個,響聲真清脆。
袁老三被費四和小紀兩個人按著,動彈不得,滿腦袋都是被啤酒瓶茬子扎出的血,血流滿面。
“四兒,別打了,他是我找來談和的。”
李四砸下了7、8個啤酒瓶子後,李武拉住了李四的胳膊。
今天,李武是這裡的主人,他不能看著李四這麼打下去。
聽見了這邊兒的動靜,趙紅兵、李四的小弟和李武的小弟,都聚在了包房的門口,他們真的不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
李四想收拾袁老三,肯定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李武把話說到這份上,把事做到這份上,李四肯定對李武也沒法下手。那氣該朝哪兒發?袁老三唄!無論是王宇對斷指那夜的描述還是張嶽的舊怨,都夠李四在他頭上砸一箱啤酒瓶子的。袁老三是被李四打懵了,血都淌進了眼睛。
李四砸起來沒完沒了。
據說,站在茶幾上瘦小枯乾的李四掄酒瓶子的氣勢,讓趙紅兵等人看著都心驚肉跳,每掄一下,讓在場的這些江湖大哥都覺得窒息,極度窒息,連按著袁老三的費四和小紀都能感覺到那撲面而來的氣勢,都覺得窒息。
多少年沒人看見過李四動手了,5年前?10年前?上次看見好像還是歸攏趙山河的時候。上次雖然在收拾段峰的時候李四出手了,但是那天是晚上,大家都看不見他怎麼動的手,而且,在場的江湖大哥也不多。今天,在場的那些社會大哥算是知道了爲什麼李四可以在90年代的廣東曾號稱“X幫三虎之首”、“X山第一打仔”了。李四這體型,怎麼看都和老虎沒關係,怎麼都看都和猴子有關係。直到今天李四動起手來,大家都知道了,眼前這瘦小枯乾的李四,就是一隻猛虎,下山猛虎。
百獸之王。
拿著長短不一的槍支擠在門口的那些小弟,和這百獸之王比起來,那就是獐、獾子、刺蝟……
和認識袁老三的人不少,但除了李武,沒一個人敢拉著。
李武站在地上,李四站在茶幾上。李武大概1米80,李四最多也就1米72,但李四站得比李武高。
“四兒,你要打就打我吧!他是我朋友。”李武看明白了,再打下去,袁老三非被打死在這裡不可。
李武站在茶幾下拉著李四的左胳膊,儘管李四掄啤酒瓶子用的是右手,但李四還是停手了,手裡還攥了一個整個的空啤酒瓶子。
李四停手後只說了一句話,據說這句話極其幼稚,10歲以上的兒童說出來,都會被人嘲笑。但是今天,這句被李四用他那特有的嘶啞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頓的說出來,沒有一個人笑,別有一番滋味,是經典。
“李武,你究竟是跟他一夥兒,還是跟我們一夥兒。”
這句話就像是二龍小時候被人欺負了拉攏二狗去幫他打架時經常說的:“你跟我一夥,咱們倆去削他們去,你別跟他們一夥。”這是童真,也是正常人的心聲。但是成年以後,再也沒有人好意思說這句。但,今天,李四就說了,就說得這麼直接,就這麼兒童般的直接,問出了趙紅兵、費四、沈公子等人一直以來的心聲:“你李武,究竟跟誰一夥兒,你告訴我你的立場!”
無論是王宇被砍,李四被點,還是趙紅兵滿月酒上發生的事兒,其實在這些混江湖的人看來,都不算是天塌下來的大事兒,一頓酒喝下去,事兒就沒了。只有李武和袁老三成天混在一起這事,纔是真真正正讓趙紅兵、李四等人不能接受的,這是道義問題。趙紅兵等人對李武所有的不滿,幾乎皆源於此,李四這句話還可以翻譯一下:“你是不是爲了錢和前程,就能跟從小照顧你的張嶽的最直接的仇人在一起。現在我問你,錢和兄弟情,你選哪個!”
李武的智商,當然明白李四問這句話的目的。他也知道,只要他說一句:“我和你們一夥兒,一輩子的兄弟,他算個****。”今天,這大年夜,10幾年的兄弟,就還是兄弟。
但李武,躊躇了。
“四兒,你要打,就打我吧。”李武沒回答李四的問題,模棱兩可的在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