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醫院,經過檢查,終于找明了不孕不育的病因——二狗子的精z成活率比較低.
“醫生,我以前可是生過小孩的???怎么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因為你的輸精管和前列腺有慢性炎癥,降低了精z的運送能力。畢竟是慢性疾病,所以需要長期治療和護理。這樣吧,你也不要太擔心,我先給你開幾服藥,吃完了再過來?!?
二狗子駝著背,低著頭,走起路來有氣無力的樣子。雪瑤左手提著一大袋的藥,伸出右手想去挽住他,卻被他用力甩開。從兒科那邊傳來嬰兒的啼哭聲,他的心里一陣陣刺痛。
在回去的路上,兩人看到一家幼兒園正在舉行第一屆親子運動會。兩位主持人開場白以后,第一個環節是開幕式,四名大班的擎旗手每人拽住國旗的一角昂首出場,后面跟著揮舞著紅旗各班的小朋友;第二個環節是升旗儀式,在嘹亮的國歌聲中將國旗緩緩升起;第三個環節是由幼兒園部分教師表演舞蹈《月亮》;第四個環節是舉行親子游戲,有踩氣球、搶凳子、竹簍接球、蒙眼摸孩子、跳圈圈、摸石頭過河等等。
音樂伴奏聲、主持人的吶喊聲、家長的歡笑聲、孩子們的哭鬧聲交織在一起,格外熱鬧,引來了眾多路人的圍觀。
“要是我們也有一個這么可愛的孩子就好了!”
“放心,以后會有的!”
二狗子回到家,悶悶不樂的,臉上不再顯露昨日的得意之色。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萬一這樣的糗事傳到村民的耳中,那自己在村里還抬得起頭嗎?以后的日子要遭來多少冷嘲熱諷??!
他再次想起了算命先生的那句話:“你命犯天煞孤星,注定無伴終老,孤獨一生。”為什么上天要這樣對待我?不是說把鎮宅符貼在大門背后,然后平時多行善事就可以逢兇化吉嗎?可是自己行的善事也不會少呀!老天爺何必要趕盡殺絕呢?
雪瑤踏著石頭橋來到河對岸的菜園里,拔了幾根蘿卜來到河里洗去黃泥。剛一起身,就看到佛照正迎面而來。真是冤家路窄狹路相逢!雪瑤裝作沒看見,把頭歪向一邊,繼續走著她的路。
回到家,她又剁了一根排骨,準備煲個排骨蘿卜湯。湯煲好了,等到準備做紅燒魚的時候,才發現姜又沒了。沒辦法,她只好又往菜園跑一趟。當她再次來到河邊的時候,看到佛招跟另外一位長舌婦邊洗青菜,邊唧唧歪歪地不知在說什么。為了不引起她的警覺,雪瑤踮起腳尖輕輕了走了過去。
“二狗子的老婆哪來的那么多錢?開副食店沒多久就賺了一條金項鏈?!?
“不會吧,你還蒙在了鼓里?”
“怎么?難道不是賺來的?”
“肯定不是啊!聽說昨天二狗子扎金花賺了好幾千塊錢,你老公不也在么?”
“他那個死鬼!我說他兜里的一千多塊錢怎么一下子就不翼而飛了,還說什么請多年未聯系的朋友吃飯,聯絡聯絡感情,原來輸給那個的老公去了!”
雪瑤憤怒的眼球里迸射出一團烈火,實在聽不下去了,扯大嗓門使勁喊了一句:“說誰呢?”
佛招本來就為丈夫賭博輸錢的事情頗為惱火,如今又看到一個外鄉女人還敢這里叫囂撒野,放下手中的青菜,站了起來,捋了捋袖子。
“誰說話我就罵誰!咋的?不服是吧?”
“你別囂張,別以為我會怕你!”
佛招走了過去,邊推她邊罵道:“咋的?想動手是吧?”
長舌婦一看形勢有點不太對勁,立刻將她們兩拉開。她們兩人也覺得腳下是冰冷刺骨的河水,萬一在推搡的過程中摔入河里,輕則感冒發燒,重則沉入水中溺死河底。因此,她們兩各自收手,各走各路。
佛招氣鼓鼓地回到家,飯不煲了,菜也不炒了,一屁股坐在縫滿補丁的舊沙發上,鞋也未脫就把腳放在竹椅上,手里捏著一把煎好的干豆角往嘴里嚼,眼睛只注射著電視,周圍的一切都視若罔聞。
屠夫三一大早就起了床去鄰村殺豬,回來到現在沒進過半點東西,早就餓得前肚貼住后背。本以為能美美地吃上一頓,沒想到婆娘坐著就跟一根木頭疙瘩似的,只顧著吃自己的,卻把自己給冷落了。
“都幾點了?還不做飯去?”
“餓死你去!”
“說啥來著?欠揍是吧?”
佛招騰的一下躍了起來,把身子湊了過去,說道:“你打??!往死里打??!”
屠夫三把手舉了起來,很快又放了下去。
“瘋婆娘一個,懶得理你!”
“罵我瘋婆娘?你怎么不罵你自己是賭博鬼?”
他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終于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佛招看到他不但沒有還口,反而自知理虧地低下頭,就顯得更加飛揚跋扈了。
“一千多塊錢,說沒就沒了!你以為錢是天上掉下來的,有那么好撿?如果真是請你那幫朋友吃飯,我無法可說!如果你賭博輸給別人了,我也毫無怨言!但是你偏偏就要輸給二狗子,我心里就不服氣!二狗子給他老婆買了一條金項鏈,還故意在我面前顯擺,嘚瑟什么呢?我嫁給你這么多年了,你什么時候又給我買過金項鏈?你要吃飯自己做去!”
說完,她走進房間,把門“嘭”的一聲關上。
屠夫三自知有錯在先,再多的氣也必須往肚子里咽。他走到廚房,看到高壓鍋里還殘留著昨晚的剩飯,便用勺子壓碎,往油鍋里煎了個雞蛋,來個蛋炒飯。他從菜園里又拔了幾根蔥,洗凈后切成長條,煮了一碗美味的湯——“猛龍過江”。
他吃飯的時候故意把聲音弄得很響,聽起來特別誘人的樣子。其實佛招的肚子也早已餓得咕咕響,卻又不好意思出來。一個人躲在房間,心情敗壞不說,身體又遭罪,餓得快天昏地轉。
實在頂不住了,她還是走了出來,屠夫三把吃完的鋁碗往洗水池一扔,發出“哐”的一聲。他輕蔑地哼了一聲,大搖大擺地進房間去了。
“別以為少了你,我就會沒飯吃似的!”
佛招本想再破口大罵一頓,可是餓得連動嘴都沒有力氣,只好作罷,老老實實開始淘米煲飯,弄了個牛肉炒芹菜,又弄了個魚頭豆腐湯。正在研究彩資料的屠夫三一聞到香味,馬上就從房間鉆了出來。
“一個人弄那么多菜,你吃得了嗎?”
“我吃不了也不管你的事!總比你賭博輸錢給別人好!”
早已氣消的他沒想到死婆娘還把那件事掛在嘴上嘮叨,頓時火起,拳頭往菜桌上猛捶了一下,魚頭豆腐湯灑了出來。
“你煩不煩?總扯那些老黃歷!”
“呦呵!做錯了事,嗓門扯得比我的還更大!你不讓我煩,我偏要煩!”
屠夫三覺得連娘們都壓不住,以后還怎么在村里立足?最主要的就是她黃臉婆一個,又不會下蛋,早就看她不順眼了。還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揚威,不給她點顏色看看,還以為好欺負了!他一時氣不過,甩手就是一巴掌。
又氣又恨之下,她用手貼住臉部,沖進臥室就是一頓嚎啕大哭!屠夫三沒有去安慰她,氣呼呼地出去了。十多年了,她的脾氣秉性他還會不清楚?頂多一哭二鬧,至于上吊也是演演戲罷了,來不了什么真東西。
屠夫三來到雪瑤的副食店里,就中午的事情向她道了聲歉,并希望她消消氣,不要記在心里。他的態度很誠懇,臉上的怒氣不知何故頓時煙消云散。其實雪瑤倒沒什么,只是佛招心里一直在記恨著她,處處說她的壞話。
二狗子從樓上走了下來,泡了一壺熱茶。屠夫三也很想把輸掉的錢贏回來,便叫二狗子去約好人,再大戰幾百回合??墒嵌纷右呀浽谄拮拥拿媲霸S下誓言,聲稱金盆洗手,再也不完了。
村莊兩邊的山尖上白雪皚皚,如同在揮毫潑墨一幅山水畫之前,把青絲畫筆蘸在濃白色的涂料上。一股股凜冽的寒風迎面撲來,似一顆顆冰冷的子彈,直捅芷欣的心窩。溪流與冰塊嘰里咕嚕著,像村里的兩個八卦女人,在談論著別人的是是非非。菜圃里的有些菜兒已經被霜凍的蔫兒了,葉草枯黃。
冬日的黃昏,西落的殘陽跌落于椏髻缽山,濺起了一抹云彩。九曲灣水庫水位下降,河邊嶙峋的石頭顯露出來。岸邊枯萎的蘆葦,在霞光的映襯下,仿佛是一片金色的麥lang?;桫f棲息在裸露的枝椏上,時不時地發出幾聲寂寥的鳴叫。果山上飄渺著朦朧的暮煙,裹挾著綠葉芬芳的味道。
“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屠夫三立即放下茶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會那個死婆娘又像上次那樣服毒自殺?他的心抽搐了一下,立即跑了過去。只見地上躺著一位短發婦女,四周圍了幾個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