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農(nóng)家樂,把菁菁送回到縣城後,春亮回到了家裡。路過雪瑤的店門口,便聽到二狗子與她不可開交。雖說清官難斷家務(wù)事,但是春亮覺得自己與他們兩口子的交情還算比較深厚,過去勸勸架也未嘗不可。
“一天到晚就知道賭賭賭!孩子發(fā)高燒了也不帶去看!”
“孩子正是因爲(wèi)要長身體了纔會發(fā)高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那至少也應(yīng)該把燒給退了吧?”
“診所才幾步遠?那麼芝麻丁點小的小事兒也要叫上我?不會自己去???你到底煩不煩???”
“真沒想到你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你一點都不配做孩子的父母!既然你不顧孩子的死活,當(dāng)初就不要去撿這個孩子!”
“我怎麼不顧孩子的死活了?平時我抱孩子抱得會少嗎?還說什麼我不配做孩子的父親!就你配?不見得你帶孩子的時間比我的更長!”
隨著他們爭吵的升級,春亮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沒有插畫的餘地。
於是,他只能豎起耳朵屏息靜聽。
“我?guī)Ш⒆拥臅r間沒你的長?一到晚上,你躺在牀上就跟死豬一樣,什麼事情都不管!奶,要我來喂;尿,要我來把;屎,也要我來把!孩子哭著不睡覺,你就跑到隔壁去睡!你睡得倒是舒坦!可是我呢?這段時間我什麼時候睡了個安穩(wěn)覺?我看你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別跟我磨磨唧唧!帶孩子是女人的天責(zé)!我不用賺錢養(yǎng)家餬口???我在外面奮鬥容易嗎?要是沒有我的努力,你能有今天的富裕生活?”
“你要是果真去外面賺錢,我絕對不會有什麼怨言!可是你在幹什麼?你是在賭博!八千塊錢,一夜之間就沒了!我早就跟你說了,不要再去賭了!再賭下去,金磚銀瓦都能輸成空!”
“行了!少廢話!當(dāng)年我賭博發(fā)大財,買店面又買車的時候你怎麼就不多說兩句?輸了一次就唧唧歪歪的!吵死人!誰每次賭博運氣都會那麼好?大不了下次我把輸?shù)舻腻X贏回來就是了!”
說完,二狗子氣急敗壞地走上了二樓。也許爭吵的聲音過大,正在酣睡的默默醒來後哭泣著。雪瑤把她抱了起來,邊搖晃著邊給她餵奶。在幾聲哄勸之下,默默很快就停止了哭泣。
“由於天氣變化無常,忽冷忽熱,因爲(wèi)病毒感染而發(fā)高燒的孩子越來越多!”
雪瑤本來任何人都不想搭理的,可是擡頭瞥了一眼,居然是春亮,最終還是把板著的臉孔軟化了下來,動了動嘴脣。
“主要是默默打點滴打了了兩天,都還沒把燒退下來,實在讓人有點擔(dān)心!”
“要不到縣人民醫(yī)院去看看吧?”
“我是想去吶!可是二狗子他整天沒日沒夜地賭博,輸了錢回來還跟我吵架!剛纔你都看到了!沒見過這麼不負責(zé)任的人!”
“他正輸在氣頭上,再加上又喝了點酒,所以脾氣纔會這麼暴躁!興許過幾天就沒事了!”
“他要是真能狗改得了吃屎,那我現(xiàn)在就向菩薩去燒高香了!”
此時,二狗子匆匆下來了。
“你幹嘛去?”
“能幹嘛?把輸?shù)舻腻X撈回來!”
“輸了就算了!不要再去賭了!”
“說的那麼輕巧?八千塊錢能隨便送給人家嗎?”
你要是再輸下去怎麼辦?”
“呸——”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說這幾天的運氣不怎麼好!原來是你在詛咒我!”他狠狠地瞪著他,揚起巴掌準(zhǔn)備往她的臉上劈下去。但是看到春亮在場,並且她還抱著個孩子,又把手慢慢地放了下來,“下次跟你算賬!”
“你打??!有本事打死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二狗子轉(zhuǎn)過身,頭也不甩一個,氣呼呼地走了。此時,默默由於身體難受,又哇哇大哭起來。雪瑤看到眼前的情景,再想到以前的傷心經(jīng)歷,眼角上顫顫的淚滴搖搖欲墜,斷線般滾落了下來。
春亮不禁爲(wèi)這對母女兩的遭遇感到同情。嫁給一個嗜賭成性的男人爲(wèi)妻,就等於她的一輩子將在黑夜的夢魘裡度過!處處沒有安全感!愛情的巢窩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他只希望二狗哥能好好地反省一下自己的行爲(wèi),從此金盆洗水,做一個好父親、好丈夫!
春亮簡單地安慰幾句後,嘆了一口氣,便回去了。
遠處闌珊的燈火漸漸地熄滅了。夜,黑暗的夜,不免讓人有些恐懼。黑暗,有時就像一雙無形的手,把她緊緊勒住。壓抑與痛苦好像馬上就要讓她窒息似的。可是她卻喜歡這個令人恐懼的黑夜了。因爲(wèi),只有黑夜可以掩蓋她的淚痕,只有黑夜可以掩蓋她的無助,只有黑夜可以掩蓋她的孤獨。
這一晚,他徹夜未回,她也徹夜未眠。默默差不多每隔兩個小時就要醒來一次,要不就是哭著吵奶喝,要不就是把尿尿在了牀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要麼就是嘔吐不已,把牀單被褥全弄髒了……
本來就滿臉的睡意,又要忙這又要忙那,根本就騰不出多餘的手來!真是瞎了眼了,怎麼就稀裡糊塗地嫁給了這樣一個狼心狗肺的男人了?要不是自己把他給害得那麼可憐,真想一走了之!
她用體溫計給孩子量了一下體溫,三十九度多。她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zhuǎn)!萬一高燒把孩子的腦子燒壞了,那可如何是好啊?吃藥也許並不是降溫的最佳辦法,她只好使用物理降溫了!
她先往默默的額頭上貼了一張退熱貼,接著到衛(wèi)生間取了半盆溫開水,將毛巾打溼,上下搓揉她的身體,然後又用手搓揉著她冰涼的小腳,以把額頭上的熱氣擴散到足部來。
把孩子弄得舒舒服服,自己卻累得連腰都直不起!本來“大姨媽”來了,就已腰痠背痛,頭部隱隱作痛!經(jīng)過這麼一折騰,躺在牀上除了疼痛,一點睡意都沒有!這苦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