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王時代（11）

莊王時代（11）

莊王的女兒到了齊國，我們說過，魯國用打飛機給送去的，就是說禮節很隆重。公主去齊國是成婚去的，到了就舉行了婚禮，進了洞房。公主由少女變成少婦。這位公主受的教育絕對正統，思想很保守。在床第之上，依舊扭扭捏捏放不開。齊襄公諸兒不過癮，總是用語言和行動教育這個新娘。諸兒的流氓品行實在是令人不齒，羞臊的公主無地自容。

新婚燕爾的諸兒兩口子，天天圍著床幃轉，公主被他折騰的對美好的愛情都失去了信心。原來愛情是這么庸俗的呀。早知道這樣，自己寧愿單身。沒有不透風的墻，隨著時間的推移，公主也慢慢熟悉了周圍的環境和周圍的人。大家私底下議論的諸兒和文姜茍合的事，也飄進公主的耳朵里。不聽則已，聽罷這火就直燒不滅。公主偏偏心眼小，總尋思這事，暗地里傷心：唉，我這倒霉的命，怎么這么倒霉。選來選去選了個禽獸不如的畜生。公主很執著，有時間就懺悔就懊惱，終于有效果了。效果就是日漸消瘦，病魔纏身。算算日子，這位對生活充滿幻想的公主結婚不到一年，就死了。

新鮮勁也過了，死就死了吧。諸兒不傷心，反倒高興。她要是不死，自己還有點顧及，這下死了，就甩開膀子玩吧。諸兒心里始終沒忘文姜，常在夢中夢見。得知妹妹在祝邱住著，心里就癢癢。手下人說，文姜不回都城，就在那個祝邱養老了。時常也去禚（音卓）這個地方，有人看見她在禚地眺望齊國，悲傷不已。

諸兒一聽，這是思念著我呀。剛把公主埋葬，就奔禚地去了。對大臣們說，老婆死了，心情不好，我出去打獵散散心。到了禚地，派心腹把文姜從祝邱接來。兄妹見面，接下來干什么就不明說了。禚地就成了諸兒經常去的地方，名義都是打獵。其實那個地方除了零星有幾只麻雀和偶爾有幾只迷路的兔子經過，啥玩意沒有。大家都知道，都裝不知道。

陸續地有消息傳給諸兒，說魯國知道他在禚地的事情了，知道他和文姜的內情了。魯國很不高興，但是沒有具體的行動。不過聽說，今年要舉行盛大的閱兵式，還有軍事演習的計劃。諸兒聽罷，明白魯國這是在恐嚇警告自己。諸兒想出對策，用八個字說，就是：敲山震虎，殺雞儆猴。

齊襄公諸兒選擇了一個軟柿子，至少他認為這個柿子好捏，可以起到威懾魯國的目的。這個軟柿子是紀國。齊國曾經在對紀國的戰爭中，吃了虧，至少是沒賺到便宜。為了報仇，諸兒他爹死的時候還要求諸兒完成他的心愿。打紀國！就打它了！

諸兒閑不著，親自帶部隊殺過去。步兵騎兵裝甲兵，傾巢出動！威力就是大，齊國以疾風勁草之勢，把紀國的三座城攻下。初戰告捷戰果頗豐，諸兒洋洋得意，給紀國國君寫了一封信：快點投降，不然的話，我要三光政策了。

紀國國君問左右：什么是三光？

有人回稟：燒光殺光搶光。

紀國國君道：好狠毒！

又道：我和齊國的仇恨比太平洋的水還深，比珠穆朗瑪峰還高。我是寧死不屈，我要血戰到底。哇呀呀呀呀！

紀國國君也會寫信，寫，馬上寫。給誰寫？給老朋友魯國國君寫。快遞在門口等著，車都加好了油，紀國國君求救魯國的信剛寫好，快遞就上路了。

齊國的大營里，正在研究下一步作戰計劃。這時候，特工求見，說是有重要情報。特工優先，快進！特工說：據可靠情報，紀國在搬救兵。一輛汽車玩了命地向魯國方向駛去。我們沒追上！

齊襄公諸兒道：情報很重要，繼續監視。

馬上，諸兒就發表了電視講話，講話很短，警告那些敢于出手幫助紀國的國家！誰要是來救紀國，我就調轉槍口先揍他。

同時傳令：向紀國都城前進！

魯莊公開始不信邪，哼，老子豈是嚇唬大的！我們不是沒有過打敗齊國的經歷，這一次照樣能夠擺平齊國。魯國的使者星夜趕往鄭國，要求鄭國出兵，再來一次聯合軍事行動。鄭國的新君儀剛即位，政權不穩，尤其是突還時刻做著反撲的準備。這種時局，儀不敢輕舉妄動，婉言拒絕了魯國的要求。

出乎魯莊公的意料，盟友不來，這可怎么是好。話都說出去了，牛皮還鼓著哪，硬著頭皮出兵。

魯國軍隊行進的速度很慢，這主要是魯莊公的思想一直在斗爭。要面子還是要命？終于魯莊公想通了，還是命比面子金貴。在就要進入紀國的邊境線上，魯國軍隊停止前進，休整了三天。發了一些傳單，傳單上寫著：愛好和平，不要戰爭。三天時間一到，多一秒都不待，回去了。

紀國國君最后的一線希望破滅了。靠誰也靠不住呀，自己不強大，只能看人臉色。今天的戰報送來，紀國國君看罷戰報，心如死灰。戰報上說，在與齊國的不斷交戰中，我軍損失慘重！今天預備隊都上了，上了就被包了餃子。全國的正規軍難以湊齊一百人。民兵準備上了，可是三分之二沒有武器。國君知道完了。喊過來宣傳部長，這次戰爭的紀國新聞發言人，告訴他這樣這樣說，快去。

新聞發言人出現在電視上，臉上笑容綻放：諸位，我軍節節勝利，今天又打了一個大勝仗。按照這個速度，戰勝齊軍來犯之敵，打敗侵略者，指日可待。

在新聞發言人侃侃而談的時候，國君的后事都安排了。他把家眷交給弟弟，懇請弟弟能夠保住他的妻子兒女。抓緊時間去宗廟，把一肚子的委屈和悲傷哭了出來。半夜的時候，城外依稀還有槍聲，槍聲更增添了黑夜的恐怖。不管了，再見了。紀國國君趁著城池還沒失守，趁著百姓被假的捷報哄騙沒有亂心，跑了。下落不明，沒有消息。

國君的弟弟叫贏季，在國破家就要亡的時候，主持起殘局。他在會議上問：紀國和宗廟，哪個重要？答：祖墳重要。又問：亡國和毀祖墳哪個嚴重？答：寧可亡國不能毀了祖墳。

贏季道：為了保住宗廟，保住祖墳，我豁出去了。投降！

贏季把投降書寫好送給齊襄公。只要能夠讓我守著我們家的祖墳，其他的，都聽齊國的。

齊襄公說這個條件可以，我覺得公平。大家都說公平！

條件談妥馬上落實。紀國亡國了。贏季是真投降，不是玩陰謀。他想玩個花樣，可是，玩不起。

紀國土地人口物資檔案銀行存款等等都登記造冊，送給齊國。贏季親自去的，跪在齊襄公面前，流著眼淚乞求諸兒能夠讓他守著宗廟。諸兒挺守信用，在紀國的祖墳附近，劃了一小片地，那片地里居住著三十戶人家，這些算是歸贏季所有了。三十戶人家的任務就是養活著贏季，贏季守著祖墳，初一十五上香燒紙。

紀國國君自己跑了，家眷都丟下了。他的大老婆，是魯國某一屆國君的女兒，承受不住從天堂到地獄的變化，驚嚇過度，死了。諸兒還有點手腕，借著這個機會向魯國拋媚眼。厚葬了紀國國君的大老婆，規格是國母級別的。紀國國君還有一個老婆，是大老婆的妹妹。那時候時興姐倆嫁給一個人，這不魯國國君的兩個千金都許配給了紀國。諸兒以為紀國亡了，死的回不了娘家，活著的可以回去了。把車都準備好了，只等這位一答應，就送人。可是這位女士不走，說的那話真感人，說明在那個時代，個別女子對于道德兩個字比男人看得重。國君跑了，不管妻子兒女，可是這位女子依舊堅守，打了丈夫——逃命的君主——一記耳光。

她說：做女人沒有什么大的道德操守，只一點，死心塌地跟隨丈夫。我生是國君的人，死是國君的鬼。你們看著辦吧！

諸兒也不勉強，隨便吧。沒過幾年，這位烈女在孤憤悲愴中，盍然長逝。

紀國亡了，這是諸侯國中亡的比較早的。因為這位忠貞不二的烈婦，我們真不能不記住這個國家。在黑夜中逃遁的那位曾經的國君，也許做了隱士，也許做了農夫，也許死在奔波的路上，也許倒在勾欄院里。但是一個國成就了一個人，也算是一個亮點。尤其還是個女人，啊，這個亮點就越發地耀眼。她的名字叫：叔姬。很普通的名字。叔就是排行第二，姬是女子。老百姓說就是二閨女。一個值得懷念和歌頌的人，一個讓男人慚愧的人。

按照紀元，這一年是周莊王七年。

這一年，楚國和隨國也打起來了。多么地相似，都是強欺弱，大欺小。隨國臣服楚國后，開始楚國挺滿意，后來不滿意。原因是隨國很久也不問候他，很久也不進貢品。這不行，這個表率作用很不好。楚王熊通發兵伐隨。走的時候好好地，快到了，熊通死了。這家伙脾氣大，估計生氣得了腦淤血。軍中兩個大臣封鎖楚王病故的消息，秘不發喪。就要開打了，不能亂軍心。隨國也是能請神不能安神，人家一急眼就麻爪了，趕快投降。作檢討送禮品，磕頭如搗蒜。楚軍完成任務，往回撤。過了漢水，進入自己的地界，馬上掛起白旗，換上白衫，開始宣布了楚王的噩耗。

熊通的兒子熊貲（音資）即位，史稱楚文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