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王時代(3)
桓王時代(3)
州籲聽完石厚彙報,一拍桌子,說了十五個好字。
禮物一定要豐厚,親自到國庫,心疼的寶貝也不心疼了,裝車裝車。星夜兼程,哥倆朝陳國而去。
去陳國的這條路,在州籲和石厚的前面,一匹馬比這二位跑得更快。馬上一個壯士,揹負著衛國的前途,揹負著歷史的使命,揚鞭催馬,帶著滾滾紅塵先於州籲石厚抵達陳國。
找到陳國政要子鍼(音真),把一封血書呈上。子鍼和石碏關係特鐵,老朋友求他把血書呈給陳桓公,子鍼知道有一定有重要的事情,不敢怠慢,立即拜見陳桓公。
潔白的絲帛上斑斑血跡,石碏咬破中指,用血寫就的一封信,令陳桓公爲之一震。
信上表達兩個意思:一是把州籲和石厚謀害哥哥的事情做了通報;二是請求陳國藉機拘捕二人正法。
大公無私大義滅親,八個字,老爺子完全夠格!
不能你說啥就是啥,陳桓公和子鍼商量。老爺子不僅步擺的好,而且識人的功夫也過硬。知道求誰能行,陳國君臣沒有異議,照石碏老爺子的意思辦。
這個計策還是有一點漏洞的,可是州籲石厚都沒意識到。他倆到陳國求助,是有問題的。完是誰?完的母親是戴嬀,戴嬀是陳國公主,和這位陳桓公是兄妹。關係理順,完和晉,這兩個人是陳桓公的外甥。州籲把人家外甥殺一個嚇跑一個,骨血親情,順手牽羊報個仇,再簡單不過了。雖說這不是什麼大仇,但是能報報一下,何樂而不爲?
前腳後腳,石碏心腹到後不久,州籲一行也到了。儘管是來求人家的,但是派頭不能減,腰板挺直,大搖大擺在城外溜達,等待接見的通知。
陳桓公挺夠意思,派一個兒子親自主持歡迎儀式,安排在五星級酒店下榻,晚上還舉行宴會,招待衛國客人。陳桓公定於明日會見衛國君臣,地點是太廟。這個規格非常高,太廟是最莊重的場合,能在那裡開會,本身就是一種榮耀。
太廟點著火炬。火光的影子像海浪一樣一涌一涌,大廳內松油的味道又濃又香。
陳桓公先來一步,主人嘛,最基本的禮節。
石厚率先走進來,也是禮儀,然後纔是主子。這小子認字兒,一塊漢白玉的石碑立在太廟門前,上面寫道:爲臣不忠,爲子不孝者,不許入內。
納悶,什麼意思,我是有這污點,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現在安邦定國,一心爲百姓著想,不屬於大逆不道分子,整這麼個破碑,實在噁心人。子鍼看見石厚在碑前變了臉色,連忙解釋:這是祖訓,和你沒關係。
隨後,州籲到了。石厚門口接著,和陳國歡迎的人羣一起把州籲一行迎進太廟。
州籲早上起來,用了心思,把自己打扮得英姿颯爽。小夥子捯飭,真不賴。自己在鏡子前轉三圈,暗暗誇獎自己:就是一個諸侯的料。
州籲在後,石厚在前,隨從左右跟隨。陳桓公端坐正位,州籲瞧見了。幾天前,大家一起興兵討鄭,沒過幾日,這又見面,哈哈哈哈,老朋友,別來無恙。
這是風雲突變,子鍼喊道:周王有令,殺君的州籲石厚拿下!其餘人等,一律赦免。
這一嗓子,州籲和石厚沒反應過來,陳國的衛士早有準備,三下五除二,完成任務。
衛國護衛在太廟外,正在聊天,裡面已經結束戰鬥。打算搏一搏,一看主子都像糉子一樣被捆上了,知道形勢有變化,不做抵抗和搶救,舉手投降。
陳桓公走出太廟,擴擴胸,深呼一口氣,爲自己伸張正義使勁鼓了兩掌。
那就斬了吧。大家勸阻:別忙,主公!人是抓到了,我們別處理。石厚是石碏兒子,州籲是衛國代理國君,要處理也是他們來處理,咱別自作主張。
說的對!陳桓公表揚臣下,認識問題真深刻。好,給衛國發電,告訴他們亂臣賊子已經被俘,快來引渡。
說來就來嗎?需要時日。罪犯先關押起來!州籲送到安徽毫縣監獄,石厚,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就在陳國都成看管吧。
自從兒子走後,石碏就等著這一天了。朝也盼夜也盼,送信的終於來到面前。老爺子一看陳國使臣到了,送來文書,不用看,大功告成。信也不拆,連忙擊鼓,敲的鼓點是緊急集合。大家到齊,一看石碏也來了,真是奇事。老人家已經退休,什麼事能驚動他?
當衆把陳國迷信拆開,一說大家驚訝又震驚。信中說,衛國拿主意吧,我替你們把州籲和石厚拿下了。
大家經歷的事情多了,況且石厚是他的兒子,都不敢表態,大廳內鴉雀無聲。
石碏道:大家說話,表態!
老爺子橫眉立目,恢復往日的雄風。
大家道:老爺子您說了算,我們聽您的。
石碏道:就地正法!誰去執行?
醜說:我去!
叫醜這個人,官拜右太宰,他要去。
大家說:同意,太宰能夠勝任這項重任。只是,石厚是從犯,應該從輕發落。
一羣馬屁精,馬屁精看見了嗎,就是見風使舵的這些達官貴人。
石碏大怒,記住,不是小怒,是大怒!
衛國有今天,州籲有今日,都是我這個混蛋兒子攛掇造成的。他最該死!你們說的話,是在討好我嗎?還是在寬慰我?要不就是在埋汰我!我親自去宰了這個逆子,讓天下人知道,我老石家的家法!
石碏一個家臣,擔心老爺子路途勞頓,自保奮勇,替石家清理門戶。
於是,醜去濮邑,家臣奔陳國都城。
衛國誰來當家,有人,逃跑的晉,就是替補隊員。從刑國接回來,成爲衛國名正言順的君主,稱作:衛宣公。
衛國派去執行死刑的兩個人,辦事真利落,不手軟,兩顆人頭切下,拿包一裝,回去交差!
因爲這個淵源,衛國陳國關係如膠似漆,進入蜜月期。
別忘了,諸位看官,五國聯軍解體後,衛國的始作俑者做了俑,陳國幫了大忙,蔡國魯國也撤兵了,可是宋國軍隊追趕公子馮的結果還是個謎,這個謎馬上就解開了。
鄭國解了燃眉之急,正在慶祝勝利,這時公子馮狼狽而歸。
宋國真不慣孩子,對公子馮避難的長葛發動瘋狂進攻,長葛失守。
馮機靈,根本沒想和長葛共存亡,見勢不妙,逃之夭夭。
回到鄭莊公身邊的馮,痛苦自己的不幸,哀求鄭國救他一命。看著這個流亡的政治人物,莊公開始算計,這是一個政治籌碼,將來有機會幫助他回國即位,他要感謝我一輩子,回不去,宋殤公也不安定,要想坐穩位置,就要求我別整事。這是一個砝碼,是我對付宋國的棋子。有利用價值,纔有升值空間。莊公按照以前的標準,依舊好好照顧這位宋國的公子。
就在這前後,衛國政局的變化天下都知道了。鄭莊公發表聲明:既往不咎,以前都是州籲亂政所爲,和衛國人民無關。衛國在新君帶領下,已經開始新的征程。鄭國支持承認新政府!
可是,鄭莊公咽不下這口惡氣,你們五個國家收拾我,這事沒完。看你們氣勢洶洶的樣子,好得意呦。現在衛國不想打仗了,我還一肚子氣那,我得出出氣。宋國,這個宋國對我傷害最大,就是你了。
五國聯軍沒事找事,就是宋國的主謀。宋國冤死了,可是鄭國這麼講,也沒辦法。鄭莊公發表的電視講話就這麼說的,宋國帶頭尋釁鬧事。忘了,宋殤公是討逆軍總司令,當時美滋滋穿上大元帥服,樂得一夜沒閤眼,別說,打他沒商量!
儘管天下人都知道,五國聯軍是一場鬧劇,但是,當有人認起真來時,就拿它說事,上綱上線,誰也沒轍。
祭足看見鄭莊公要意氣用事,趕快說話。
任何一個成功都不是碰巧,碰巧只能一時,不能一世。你看看人家莊公的手下,真賣力氣,石厚也賣力氣,那是蠻力。聰明人賣的是智力,還有一條,要遇見明主。
什麼是明主,明主不能用道德來衡量。明主是識時務,知進退。比如劉邦,就是流氓。可是這位流氓是大流氓,不要道德,不要束縛,要的是效果。這就務實了,務實的人就是成功者。
祭足說道:先別用兵。我們先分化瓦解。把他們脆弱得同盟捅破,完後宋國孤立,我們纔有勝算。衛國不足慮,剛剛戡亂,我們表示了友好,肯定不會翻臉。陳國和魯國,一個用外交拉攏,一個用錢財賄賂,一定能夠搞定。蔡國小國,見風使舵,多數罷戰,它也就不敢折騰了。再收拾宋國,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鄭莊公接納意見,派人去陳國。說實話,莊公這封信寫得那叫一個動感情,有一點感情弱點的,都會被打動。咱們和好吧,都是月亮惹得禍。陳桓公不信,真有定力,識破這是離間之計。
第一招失靈,莊公火了,小小陳國,瞧不起我!拿起筆就要把陳國往黑名單上劃。祭足道:陳國認爲是離間之計,很正常。我們在給他感動一下,就不這麼認爲了。我們做點壞事,完後認個錯,他一看,就感動了,這一招一定能行,再試試!
鄭莊公依計行事。鄭國和陳國有邊境線,兩國是鄰邦。鄭國的五千人摸進去,見人抓人,見東西搶東西,活的死的一車車拉回來。
陳桓公得報:鄭國邊防部隊在我國境內燒殺搶掠,我們以和爲貴,沒有還擊,主公您說,打不打?
陳桓公怒道:打!
這時穎叔考到了。陳桓公帶著一肚子的氣接見了這位孝子標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