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跨進門的顏大一聽這怒聲,聞聲望向聲音的主人,見著一愣,然后問:“姨婆母這是怎么了,為何如此生氣?”
“你自己看吧。”被稱作姨婆母的佳人,往前走兩步,落座于上位。
坐姿端莊,只占位置的三分之一,微微側身靠于桌角,華服錦繡,上面繡著百色牡丹花,針腳縝密。搭在桌邊的上,末兩位帶著鑲有寶石的護甲。
再有就是白發挽著旗頭,插著金步搖,隨著腦袋主人的動作,一搖一晃,來回搖擺。
五十容顏,卻像三十少婦,想必保養得當,這要花成本的東西,自然價格不便宜。
此人不是別人,正式當今皇貴妃娘娘。早年,皇后生了太子之后,就身子開始抱恙,皇后自知自己年歲不已,便下了懿旨,宣自己的堂妹做自己丈夫的續弦。
恰恰好的是,她又是顏老太爺夫人的表姐。
這一繞七七八八的關系也就成了今天顏閥勢力不可小懼的一個因素。
進了宮,續了弦,皇帝本著對結發、糟糠之妻的敬畏,便把皇后一位空下了,封了皇貴妃,僅次皇后。
之后皇后斃了之后,由她執掌封印,一統六宮,除了四妃職位只封了兩妃,就再也沒有聽說后宮的小嬪妃能迷倒皇帝,妃位升級。
可見她不是一個省油的主,行事作風也是有一定手腕,不然這浩大的后后宮如何能治的很太平。雖然這太平只是表象,不見得內里就是風平浪靜。
顏大看了信條,臉色一沉:“混賬,顏府的人都敢動。”
然后抬起臉,一臉嬉笑:“姨婆母不必為了此事上火,等三兒回來,我們秋后算總賬!”
皇貴妃娘娘,冷“哼”一聲說:“要不是我今兒來,還知道我家忱兒,糟了什么罪,說之前有沒有什么瞞我的?”
顏大走上前,摟了樓皇貴妃娘娘,撒嬌道:“哎呦,姨婆母,誰敢瞞你啦,爺爺那里有交代的。今兒這事,誰也沒想到不是。對了姨婆母今兒這是來作甚?”
“還不是皇帝和你家爺爺置氣,兩個人老頑童斗的,皇帝想見忱兒,讓我出來看看顏府又沒什么好想法。不然你以為,我這一身老骨頭,還出來到處奔波。”
“來都來了,那就吃完晚飯再回去吧,姨婆母,兩小蘿卜頭可想你了。”顏大討好道,完全不像一軍之帥該有的樣子。
“好好好,依你,依你。正好也和你爹娘,敘敘舊。”皇貴妃伸手拍拍依靠在自己身側顏大的臉,寵溺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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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就這么輕易的三言兩語哄過去了,可誰又知道是否真正的過去呢。
這廂,回到李靜姝院中的顏忱,被按坐在桌前,任由宛姐兒給她上藥,消腫的藥膏,冰冰涼涼,使得顏忱總要去撓感覺火辣的地方。然后一撓就把藥給蹭沒了,只得重上。
十分無奈,李靜姝為了不讓顏忱再把藥蹭沒,于是讓宛姐兒給拿紗布包上,結果不包不要緊,誰知,一包一圈又一圈,直接成了一個大豬頭,宛姐兒還很貼心的把兩端系到顏忱的頭頂,扎了一個蝴蝶結。隨著顏忱的小腦袋一動一動,顯得特別可愛。
一整下午的暴曬,顏忱中了暑,所以李靜姝名人端來了一鍋綠豆湯消暑,開始顏忱乖乖喝了兩小碗,可是道第三碗的時候怎么都不肯喝,李靜姝無法,只得坐在旁邊看著她喝,李靜姝還一本正經的說:“你中署不和綠豆湯,怎么解暑。”
本來顏忱是喜歡喝綠豆湯的,每日喝上一兩碗,只是現在,一肚子的綠豆糖水,讓她感覺自己快被撐破了。
才喝到一半,就聽到李靜姝問:“李婉兮叫你過去干什么?”
顏忱端著碗,搖搖頭。
“說話,說話,別只搖頭!”李靜姝點點顏忱的額頭。
顏忱一臉委屈說:“我不說話,靈姐兒就給了我兩巴掌。”
“就因為這個,所以給了你倆巴掌?”李靜姝一下子提高音量,“叫你過去就是為了讓你暴曬一下午,還給你兩巴掌?!”
宛姐兒一看形式不對,立馬上前拍著李靜姝的背,說:“小姐息怒息怒。”
“如何不氣,上門提溜我院子里的人,打了我院子里的人,她這是再和我示威嗎?”
見著李靜姝冷靜不下來,宛姐兒趕緊說到:“小,小姐,三個月不到,你就要大婚了,這期間不可魯莽,會出事的,顧全大局。”
顏忱沒聽懂,兩人話里的意思,繼續乖乖的喝著綠豆湯。
之后,李靜姝被派去給晏梓起報信,在此之前,其實晏梓起先一步得到了消息,臉上神色若定,不喜不怒,不嬌不嗔。
看起來,這李婉兮的一巴掌,應該是得罪了不少人,準確的說,應該是三方人,皇帝皇貴妃,顏府,還有起舞公子,晏梓起。
還在坐著春秋大夢的李婉兮,此時并不知她會因為這一巴掌,而孤老終身,連一子半女都沒有,此話現在說,算是言之過早了。
先是撞破李婉兮的丫鬟靈姐兒埋東西,后是被提到院子里賞了兩巴掌,這之間肯定是有所聯系的,李靜姝靠在床前,暗自想到,前后兩件事,看似沒有什么聯系,但是感覺似有什么痕跡聯系。到底是什么呢?
想了一整晚,李靜姝失眠了,一宿沒睡。早早起來,一看,自己的眼睛浮腫,眼袋發青,這臉算是毀了一半。
李靜姝不敢放顏忱一個人在院子,走哪都帶著,這架勢像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深怕顏忱再受傷。
縱使這樣,顏忱總比免不了落單。
這不,好不容易落了單,去廚房拿東西,又被李婉兮身邊的靈姐兒堵了正著。
又是一句“三小姐”有請,就被提溜走了。
顏忱作為一個默默小丫鬟,自然是無力說不的,來不及回去找李靜姝,就只能跟著靈姐兒走了。
這次倒是沒有去李婉兮自己的院子,而是在大庭廣眾下的后花園。后花園的李婉兮和上次一樣,正在納涼,酷夏的炎熱總是避不開的。
李婉兮一見來人,也不起身,仍靠在涼亭內的竹榻上,和上次一樣,不理人,任由顏忱在那太陽底下站著曬。
顏忱和上次一樣,有一種想沖上去揍李婉兮的沖動。站在后花園,來來往往的人特別多,看見顏忱都駐足觀看,個別的還指指點點,想必竊竊私語。
所有人都以為顏忱是李婉兮院子的人,然后犯了什么事,所以被主子罰站。
于是上一次的事情,重蹈覆轍,只是沒有被扇巴掌,就這么靜靜的,靜靜的。
可是看客多了,總有人會去打報告領賞的不是。
來人匆匆跑到李靜姝的院子,大喊:“二小姐,二小姐,你的丫鬟,又被三小姐罰站了。”
李靜姝從貴妃椅上猛地的起身,對著來人問:“可知是誰?”
院子的丫鬟連著顏忱在內,七七八八,就這么幾個,剛想著沒什么讓顏忱跟著宛姐兒去廚房拿東西,那還有誰?
來人氣喘吁吁的說:“好像是那顏忱。”
李靜姝的心,咯噔一下,怎么又被李婉兮叫去了,這還有什么好事。
宛姐兒又不在,李靜姝喊了自己院子里另外一丫頭,有了上次的經驗,李婉兮命人帶上了剛端上的冰鎮水果里的冰,整塊的冰化的比較慢,所以透著涼氣。
走到半路遇到宛姐兒,李靜姝步伐不停,數落到:“跑去哪了,顏忱又被李靜姝弄去了。”
宛姐兒跟著一起走,然后回答:“剛到廚房,被大夫人的丫鬟叫走了,不好不去。本以為就一下,顏忱在廚房沒事。”
李靜姝想了想說:“原來是調虎離山之計。先過去看看再說。你再去廚房拿點綠豆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這一萬也罷,萬一也罷,反正就是剛好被李靜姝猜了正著。
見著和上次一樣的情景,李靜姝當即怒火中燒,走近對著涼亭里的李婉兮喊到:“怎么個意思,上次的話,你沒聽到?”
“聽了啊,沒打她啊!”李婉兮一臉不在乎的說道。
“聽到了你讓她又站太陽底下,說吧怎么個意思,三天兩天弄我房里的人,欺負她臉生?”李靜姝追問道。
“沒啊,就想請姐姐來敘敘舊啊。增進姐妹感情不是,還有兩月你就要出嫁了,妹妹不舍不是。”
“舍不舍,心知肚明,別搞那些,虛情假意,我可受不起。”李靜姝回頭一看宛姐兒,示意她把顏忱帶進來。
已經涼亭,顏忱頓時覺得涼快不少,沒有了之前的炎熱。小丫鬟立馬都上冰鎮綠豆湯,讓她解暑。
李婉兮見著李靜姝如此寶貝顏忱,小肚腸子是彎彎繞繞歌十七八九。想了又想,扭了又扭,就想著下次怎么在整顏忱。越是李靜姝寶貝的東西,李婉兮就越要搶,搶不過就砸碎,這是從小到大的慣性。
嫡出的身份讓李婉兮,顯得更嬌縱一些。自然,家里的子女都要讓著一些,現在有綁上了太子,雖說沒成婚,也是鐵錚錚的事實,難免不了更加嬌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