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認識周子涵以前，許晚清是很討厭吸菸人的，可自從認識了這個人，她漸漸的開始迷戀上菸草的味道，一縷青煙，淡淡草香，朦朧的煙霧中，那張時而茫然時而憂傷的臉，常常出現在她夢裡。她喜歡周子涵夾著香菸的手，修長而又有力，喜歡他叼著煙凝神無語的樣子，憂傷而又迷人。因爲喜歡，所以縱容，所以，那些一直堅持著不肯放棄的東西，頃刻間瓦解。

“怎麼了？臉上有東西？”周子涵摸摸自己的臉，詫異許晚清爲何盯著他看。

“周、周子涵……”許晚清緊張，有些結巴“我、我……”

傾身將手裡的煙按滅在菸缸裡，周子涵微微笑下“怎麼了？吞吞吐吐，不像你的風格”

許晚清當然知道此時的自己有多糗，可她長這麼大頭一次對個男人表白，不緊張不現實。沉了沉氣，豁出去了“周子涵，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你根本不會明白你在我心裡有多重要”

周子涵沒想到許晚清這麼有勇氣，她喜歡他，不止一次的暗示，可他已經拒絕了，卻還是沒能阻止她說出來。

“許編輯……”周子涵努力措辭組句。

話說出來，許晚清到不緊張了，盯著周子涵“叫我晚清好了”

“咳，晚清……”周子涵有些手足無措，這些年來說喜歡他的女人不少，每每都是一笑了之，但許晚清不一樣，他感覺的出，她是認真的，她的喜歡不參一絲雜質，她的喜歡很純粹，如當年的方離。

“那天，我說過的，你很好，年輕……”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用再重複一遍，我沒別的意思，也懂你不會喜歡我，但我就是要說出來，就是要告訴你……我決定正式追你，不管時間多久，不管要追多少年，我認定你了，哪怕最後孤獨終老我也認了”

周子涵被震的夠嗆，煙嗆到肺部，劇烈的咳嗽著，擺手“別、不值得”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不勞你操心，反正從現在開始你要小心了，我會盡最大努力纏著你”

周子涵緩過氣來，說“我不會給你機……”

打斷他，這次的許晚清目光沒有躲閃，直直的與他對視，清澈的目光裡帶著說不出的倔強，篤定道“會的！因爲我像她，所以你不會忍心拒絕，就好比每次衝我吼完，隔日你都會內疚一樣”

周子涵怔愣住，這女孩心思還真是細膩。唉，真是的，何必呢。

“周子涵，你聽見我說什麼了嗎？”許晚清問，目光有著堅定不移的執著。

現在的姑娘……周子涵被煩的腦仁疼，乾脆放棄勸說“你愛怎樣就怎樣吧，總之我不會給你機會的”

許晚清信心滿滿“明白，我會自己爭取，您只要乖乖等著上鉤就可以了”

唉，周子涵再次嘆氣，是他真的老了嗎？跟不上潮流了嗎？想當年，女孩追男孩那也要保持一定的矜持，含羞帶怯，暗示幾次，有意的一拍即合，無意的也不太丟面子，現在呢，打上門來不說，還明目張膽的要人，大又你不答應我就硬來的勢頭，真他媽的可怕。

“想什麼呢，不要有心裡負擔，我喜歡我的，你知道就行，不用當回事，咱們還像以前一樣相處，你煩了怒了仍舊可以張嘴就罵，後悔了愧疚了也可以繼續施以溫暖，我不介意當替身，樂得你偶爾把我當她”

周子涵頻頻點頭，目前情形多說一句都是廢話，這姑娘是鐵了心了，算了，由她去吧，時日久了自然失去耐心。

說出了心事，許晚清整個人輕鬆了，這個狀態工作起來勢必事半功倍，看著他，問“現在可以開始工作嗎？或者，給你點時間消化消化剛纔的談話”

搖頭，周子涵扯著嘴角笑了下，佯裝無事“我沒那麼脆弱，況且，你不是第一個對我表白的人，準備吧”

“好，但是今天我想換個方式，我提問你回答，怎樣？”

轉頭看了眼窗外，周子涵想了想“可以”

“那我開始了……你和她是怎麼分開的？她到底有沒有死？”

許晚清的問題讓周子涵的心霎時從高處墮入谷底，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幕幕漸進著躍入腦海，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一連喝了三杯紅酒，周子涵才穩定住抖動的心，擡眼，聲如空靈“她死了，是我害死的”

許晚清驚詫的看著對面的人，一剎那，他的臉變得異常恐怖，像是正在忍耐鑽心蝕骨的痛。

“死、死了，你怎麼還到處找她？”

“我不信啊，我不信她死了”

脊背一陣麻涼，猛嚥了口吐沫，悄悄向後坐些，許晚清問“你的意思是，她其實已經死了，但你心裡接受不了，到處找她只是

不想面對現實，對嗎？”

周子涵搖頭，嗤笑著又喝掉一杯酒，不置可否“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能說清楚些嗎？我不太明白”

丁琳曾說過，周子涵之所以不相信方離死了就是因爲沒找到她的屍體，那麼，她到底是怎麼了？

深吸了口氣，周子涵站起來走到窗邊，推開的窗子很快捲進春天的暖風，都說春風和煦，可許晚清並沒感覺到一丁點如沐春風的暖意。那個人，就那樣地站在窗口，仰起頭，凝望著碧青的天空，他說……

“你相信因果報應嗎？”

許晚清來不及思考也來不及回答，他已經自問自答的說下去“我信，因爲上天安排了人與人之間的相遇，必然要看見之後的結果，不管喜樂還是悲傷，總不會白白安排一場。如我和方離，林之嘉……”

周子涵說“當年林之嘉也考上北大，本以爲會和方離一同邁入那所神聖的殿堂，沒想到方離放棄。世人喜歡說墜入情網的人都是瘋子，一點不假。林之嘉愛慘了方離，所以，他發誓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要得到她。年少輕狂，桀驁不馴，林之嘉並不比我缺少這些，而且，他智商頗高。聰明人動起心思很可怕，尤其像林之嘉那樣陰險的人。抱著勢在必得的執念，他做了一件讓所有跌破眼鏡的事，棄學。

時隔多年，我都想不通，當年他爲何要走上這條路，單單是爲了和我一較高低嗎？未免太大代價了。想要打垮我得到方離，辦法有的是，而他，破釜沉舟。那時我和方離還不知道他已經退學走上了賭博這條路。知道時，他已經混跡賭壇一整年。從默默無聞到小有名氣，他只用了一年，真的很厲害”

揉了揉太陽穴，周子涵繼續往下說“大三下學期，奶奶去世了。至此，世上只剩方離一個親人。奶奶離世讓方離更加懼怕失去我，整日整夜跟在我身邊，精神恍惚，她很怕，我知道，所以那段時間我推了所有賭局整天呆在家裡守著她，即使這樣，每晚她都會驚醒幾次，驚醒後她就會抱緊我，不停的對我說，求求你，別賭錢了。我不知道她夢見了什麼，但一定和賭博有關，爲了安慰她，我哄她，說我不賭了。嘴上說說吧，那時我已經離不開賭博了，因爲賭博帶給我的不光是大把的金錢，那種無法言語的刺激和成就感已和我血脈融入到一起，可想而知，我怎能捨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