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4月2日凌晨一點,如果你正巧在北京,正巧在深夜的三里屯附近,你會看見一個女人一直哭一直走,那樣的悲傷,那樣的無助。她的身后,一臺黑色的路虎正緩慢的跟著她。
六年,從第一次見面到那天,他們認識了整整六年。
“還沒好好的感受,雪花綻放的氣候,我們一起顫抖,會更明白什么是溫柔……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么可以永垂不朽……好了,今天的節目播到這里,這首《紅豆》送給路上的朋友,希望大家都能夠珍惜相聚的時光,相聚的每一天”
眼角有淚滑落,一滴一滴,而后源源不斷。
臥室的燈還亮著,周子涵走過去又退了回來,輕輕敲了下門,沒什么聲音。
橘黃色的燈光籠在方離身上,遠遠看過去,她的目光幽深如海。
“回來了?”
“嗯,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周子涵走到她床邊,扶著她躺下“早點睡吧,熬夜對身體不好,莫安說你有點貧血,這是他給你開的補血藥,想著吃”
“放哪吧,小毛病,吃什么藥”
周子涵坐了下來,拉著她的手“小毛病也得及時治,聽話,別不當回事”
方離像是有點不耐煩,翻了個身,幽聲說了句“又死不了人”
周子涵的心突然疼了起來,開始是一絲絲的疼,慢慢的,鋪天蓋地卷上來。往前坐了坐,撩開遮在她臉上的長發,嘆了聲“方離,你要是心里不痛快,折磨我,別折磨自己”
方離閉著眼睛,很快,淚水將睫毛打濕。
方離說,她想回老家看看,這么多年沒回去,她想她二叔和三叔了。她說,當年沒收養她也不能怪他們,都過的不好,填個累贅挺難的。
送她去車站時,周子涵問,不會就這么跑了吧。
方離回,你猜呢。
周子涵笑微微地說,你要敢,我就掘了你家祖墳。
許晚清的日子可謂越過越精彩,每日下
班必定拉著同事陪他喝酒唱歌,終日喝得爛醉。
周子涵每天都跟著她,怕她出事。
這一天,又是凌晨,許晚清走著走著忽然轉身向回走。
周子涵悴不及防的停下車。
許晚清問“有意思嗎,天天跟著我”
周子涵下了車,靠著車身點顆煙“擔心你,怕你出事”
“呵呵”許晚晴咯咯笑,寂靜的夜里,她的笑聲格外瘆人“能出什么事?就算出事也和你沒關系,你現在對我而言是路人甲,我是路人乙,大家互不相干”
“晚晴”周子涵狠吸了口煙“回家吧,家里有阿姨叔叔照顧你,比在這里強,你要是不愿意工作,喜歡做什么,我給你投資,你不是說過想開家咖啡廳嗎,我托人找了個地方,挺不錯的……”
冷笑一聲,許晚清打斷他的話“眼不見為凈嗎?想讓我離你遠遠的,那樣你看不見也不會內疚了是吧,周子涵,你心真夠狠的,這么快就想完全擺脫我了是吧”
“沒那么想,我只是不放心你一個人,你連飯都不會做,又不會照顧自己,時間久了,會把身體搞壞”
許晚清嘲笑著“不必為我操心了,不會做飯我會買著吃,不會照顧自己我會盡快找個人照顧我,當年跟著你來北京我就沒打算回去,灰頭土臉的跑回去我丟不起那個人,走吧,別再跟著我了”
望著前面腳步凌亂的女人,周子涵的心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很難受。
走了很遠,許晚清腳步一歪跌坐在地上。嚶嚶的哭泣順著夜風飄向天空,烏云重重的深夜,樹枝搖晃,如同他的心,隨風飄搖。
懷里的女人一直哭,溫熱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衣服,然后緩緩流進他的心里。
這一夜,周子涵沒回去,抱著淚流不止的許晚清,他的心,暫時忘了方離。
新的一天開始了,金黃金黃的太陽高高懸掛在天上,又大又圓,像咸鴨蛋的黃,真想咬一口。
他說,看把你饞的,等我有了錢,給你買一筐咸鴨蛋,咱就
只吃黃,可勁吃。
那是1997年某一天的早上,他們吃著白粥咸菜,望著天上的太陽,嘴里的蘿卜愣吃出咸蛋黃味兒。
等我有了錢,給你買最貴的裙子最貴的鞋,吃最貴的燕窩,頓頓用紅酒漱口,等我有了錢,雇十個老媽子伺候你,你就在家呆著,我天天把你當公主養。等我有了錢,我帶你周游世界,就咱們倆,啊,不對,還有咱們的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放下電話,方離嘴角還掛著微微的笑。等我有了錢……
方離接到許晚清電話并沒感到意外,根據丁琳描述的性格,她猜到她會約她,只是沒想到這么快,再周子涵和她攤牌后的第二個月。
見面前,許晚清很有些緊張,衣服換了一套又一套,頭發梳起來還是披下來也糾結半天。她像個插足人家的第三者一樣,忐忑不安。其實大可不必這般慌張,她和她只是競爭對手,雖然應該分前來后到,可是方離,是你的離開才會給了別人這個機會,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這么想了會兒,許晚清換了件橘紅色的風衣,頭發束成馬尾辮,鏡子里的人看上去仍然青春靚麗,可她知道,她沒有多少青春可以蹉跎了,眼看就要三十歲,三十一過,女人的青春也差不多玩完,周子涵,她不敢保證等她眼角爬滿魚尾紋時,他還能深情款款地對她說,小寶貝,我愛你。
約會地點定在一家不大的咖啡店,聽周子涵說,方離喜歡喝咖啡,那家店雖然小,但味道很好。
前一天偷看了周子涵的手機,不是很光彩的事,沒辦法,為了捍衛自己的愛情,她只能這么做。
咖啡店里的顧客不是很多,許晚清進了門,一眼就找到方離。她沒見過她,憑感覺而已。
女人背對著她,長發用發帶松松的系了下,淺綠色絨衫,身旁的椅子上搭了件深灰色風衣,頭微微低著,攪動著面前的咖啡,只看背影,已經相當迷人。
走到她身側,許晚清輕聲問“方離是嗎?”
第六十九章公平競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