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養(yǎng)了一段時間,方離聽信了我不在賭錢的假話,繼續(xù)教那個叫果果的孩子畫畫。我呢,趁她做家教的空擋穿梭在各種牌局上。三小時的時間,足夠我贏的盆滿鉢滿。我得意,也更加狂妄。知道早晚會被方離發(fā)現(xiàn),但那時我的腦子已經(jīng)被賭博充盈的完全不重視她了,男人,輕易得到的總不會太珍惜。
方離愛我比我愛她多很多,除了賭博,任何事她都無邊無際的縱容我寵著我,所以,當她歇斯底里的對我大吼著說分手,我只付之一聲冷笑。我太瞭解方離,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這輩子她都不會離開我,分手,氣頭上的話。我沒像平時一樣哄她,我已經(jīng)厭煩了每次吵架後想盡腦汁說出的那些花言巧語,說夠了,也討厭方離總是因爲賭錢跟我吵架,彼時,仰仗自己那點本事我已經(jīng)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即便方離也不行。我狂妄著,肆意大笑著走在自以爲盡在掌握的一條路上,卻不知,死神正悄悄靠近我。
一連半個月沒回家,白天坐在牌桌前,肆無忌憚的贏著永遠贏不完的錢,晚上泡在酒吧裡宴請白天輸光光的牌友,豪爽著一擲千金調(diào)笑著貼上來的女人。那段時間我的生活前所未有的的糜爛。偶爾會想起方離,會惦記她是否吃好喝好睡好,我沒回家會不會哭,但也只一瞬的光景,我安慰自己,她那麼大的人了,會照顧自己的,再說是她提出分手的,幹我何事。想讓我回家,總得來求我吧。
方離真的找來了,我很奇怪,後來才知道她是求了任宇峰才找到酒吧的包廂。一屋子男男女女摟摟抱抱,她嚇壞了,站在門口直勾勾的盯著我。
牌友們問,她是誰?
我回答,我老婆。這麼說是讓那幫孫子死了心,瞧他們看見方離的樣兒,哈喇子都快溜出來。
子涵,方離輕輕喊著我的名字,哀哀的站在門口,眼淚再眼圈裡打轉(zhuǎn)。
我不忍心,也是有點想她了。站起來一把將她摟在懷裡,捏著她的臉,問,還敢不敢說分手了。
方離猛搖頭,咬著脣,大眼睛祈求的看著我,我們回家好不好。
這麼一番折騰,方離投降了,從哪以後再也不說不讓我賭錢的事,而且很怕我,每天小心翼翼的和我說話,生怕惹我生氣。
收服了方離讓我更加猖狂,
自認世上沒有我辦不成的事,女人,金錢,假以時日權(quán)勢地位也將唾手可得。我開始計劃參加賭博大賽,我要實現(xiàn)我的夢想,讓全世界的人都認識周子涵。方離不敢說不支持,但她看我的眼神一日比一日憂愁,經(jīng)常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一呆一整天。我不理會她,女人都是芝麻綠豆膽兒,幹不成啥大事,不就擔心我會輸麼,輸唄,有贏就有輸,這時必然的,我早就想通透了這點,所以一點都不擔心有朝一日會輸在牌桌上,輸點錢而已,我輸?shù)闷穑蟛涣粟A回來是了,可惜,那時的我太幼稚,把一切想的太簡單,不知道這世上有種人會處心積慮的謀算你,而他算計的,未必是錢。
很快,我遇見了林之嘉,驚訝於我們會在牌桌上碰面,更驚訝於他耍的一手好牌。
老友相見,免不了客套客套,但他隻字未提方離,當時我還挺納悶的,心說這孫子潛心賭錢不惦記方離了?
因爲有著一層鄰居的關(guān)係,又都混在了賭博上,我對林之嘉漸漸的有那麼點惺惺相惜的意味兒,關(guān)係也越來越好,合著贏了幾次外地人的錢,我們的友誼也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
不知道爲什麼,或許是出於保護方離吧,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們的家,但任宇峰例外,因爲那時我們已經(jīng)是可以換命的哥們,而他對方離的念想也早就放下了,所以沒空的時,都是任宇峰接送方離。但沒多久,林之嘉也知道了我家地址,我?guī)サ摹D鞘俏疫@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有多恨我就有多想死,是我太蠢,引狼入室”
微垂著頭,周子涵單手扶額,表情痛苦。
到了杯酒遞到他面前,許晚清說“要不要休息會兒”
一仰而盡,重重放下杯子,周子涵輕輕搖頭“我沒事”
“那……”許晚清試探著問“繼續(xù)?”
靠在沙發(fā)背上,周子涵側(cè)頭看著窗外,緩了好一會纔開口“我說過,我的感覺一向很準,第一次見林之嘉我就覺得他不是善類,無框眼鏡下遮著的那雙眼睛,精光頻閃,可再見到他時,我完全忽視當初對他的印象。狂妄自大,得意忘形,逢賭必贏,賭博上的小有成就讓我目中無人,自我膨脹到極點,所以,我忽略了林之嘉。
2002年年底,林之嘉和我說,有幾個朋友
想和我玩幾把,我問他是誰,他說是幾個不錯的哥們,以前也總在一起玩。我沒當回事,玩吧,有人送錢還能不要。我應(yīng)了牌局,四人一桌打麻將,我、林之嘉,剩下兩人是他說的哥們,一個叫大鬍子,一個叫劉胖子。這兩人的名號我從沒聽過,看樣子就是錢多想玩兩把大的找找刺激。
打了一上午,我贏了很多,林之嘉不輸不贏。贏錢了自然要請客吃飯,這是規(guī)矩,何況是林之嘉的哥們,那時,我當他是我兄弟。四人加上大鬍子和劉胖子帶來看熱鬧的朋友,一共八人去了飯店,都是年輕人,又都喜歡賭錢,開懷暢飲在所難免,我的酒量我知道,一般人喝不倒我,但那天,我喝的有點暈。
吃完飯我們又回到了賭桌,之前定好的,下午玩撲克牌,然後我開始輸。奇怪了,喝這麼點酒還不至於輸錢,我不服氣,頭雖然暈的厲害,但我就是不肯下桌。林之嘉還假惺惺的勸我,說要不先別玩了,回去睡一覺,明天再玩兒。我哪肯聽,那時候腦子已經(jīng)開始不清醒,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維,我犯了賭博的大忌,心浮氣躁還坐在牌桌上。
我們玩的是梭哈,那種牌玩起來簡單又刺激,但想贏錢得需要靠些技巧和運氣。我所有牌技裡,梭哈玩的是最好的,也是因爲這個我篤定自己不會輸。之前和林之嘉玩過幾次,打麻將推牌九之類的他玩的都很好,唯獨梭哈玩的很爛,他說他掌握不好梭哈的技巧,說白了就是還沒學精紙牌投機的技術(shù)。我信了,所以我沒把他當回事。後來才知,原來他和我一樣,所有的賭術(shù)裡,梭哈玩的最精。
我們沒什麼深仇大恨,年少的幾次碰撞不算什麼事,誰年輕時不打幾次架長大,再說我和他根本就沒打起來。我相信他不會害我,但事實給了我重重一棒,一夜,我不但輸光了所有的身家,還欠了大鬍子幾千萬。天亮了,我也清醒了,隱約覺得這場賭局有問題,但找不出破綻在哪隻能先認了。幾千萬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想要贏回來得需要些時間,在當?shù)卣疫@種大賭局不好找,得慢慢碰,想盡快撈回來必須去澳門賭,我答應(yīng)大鬍子一個星期後還他。結(jié)果呢,他們翻臉了,賭場無父子,何來兄弟,我在那天終於驗證了這句話。依舊是林之嘉,假情假意的幫我說了些好話,我被逼兩天後還上這筆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