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干嗎要送假的?”
剝開了層層繭面,周郁自認為發(fā)現(xiàn)真相的唏噓一句,“其實,兩個人有情,送塊石頭都是熱的,假的,終究是假的,這樣做,不好。”
副駕駛上,周郁嘖嘖嘆息,以搖頭和不屑來表達她對這件東西的看法,聽的凌晨嘴角展笑,眸帶促狹,見縫插針的說道:“嗯,所以,我送你的,都是貨真價實的。”
周郁啞然,片刻,又失笑出聲。
只覺得這男人偶爾頑皮起來,也挺可愛的。
“走吧。”
車子停靠在目的地,凌晨熄了火,松開與周郁交叉的五指,推開了主駕的門,先一步下車。
周郁這會兒迷迷糊糊的看著周郁繞過車頭,幾步拐到了她坐的車門邊,從外面拉開了車門,左用已然伸進了車?yán)铮瑩P著手腕,等著她下車。
習(xí)慣性的將自己的手放進他的手心,兩掌相貼的溫度暖暖的,讓她不由自主的隨著他的腳步,亦步亦趨。
“怎么來這兒了?”
影城。
周郁被凌晨護持著邊往臺階上走,雙目四下張望著,燈火通明的影城大廳內(nèi),隔著幾道透明的玻璃,清楚的看見里面的人聲鼎沸。
直到上了臺梯,凌晨挽在她腰上的手,還牢牢的護著,另一只的握著她的一只手,相攜前行,一邊走,一邊低語輕笑,“今天新上映一部片子,聽說不錯。”
呃?
也就是說,凌先生這會兒是打算帶周郁看場電影?
好吧,周郁女士目前還是挺期待的。
或計是受了什么人的點撥,凌晨并沒有挑獨立的包房看影片,而是找了容納兩百多人的放映廳,選了不前不后的一排坐位帶著周郁坐了下去。
“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安頓了周郁,凌晨掃了一眼坐位前后還沒什么人過來,低語一聲,便起身離開了。
周郁手上拿著提包,這會兒彎翹著眉眼,等待著電影的開演。
不過,剛剛進來時,好像忘問了,這個片子叫什么。
隨著時間臨近影片放映點,放映廳里漸漸變的嘈雜,雖然聽起來有些鬧人,可在這樣的場合,若是只有自己,又顯得很奇怪。
周郁不以為然的等待著,偶爾會撇頭看一眼放映廳的進口,有沒有凌晨的身影。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就在她等待之際,放在提包里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拉開拉鏈,輕松的拿到手機,第一眼先看了來電提示,于丹喬。
握著手機的手,不由收緊,眸光中有些微異樣的神色流動,片刻,歸于平靜。
“阿姨。”
屬于周郁的禮貌與尊重透過電波,傳達進于丹喬的耳朵里。
于丹喬呼了口氣,她勉強堅持了二十幾個小時,一直沒有等到周郁的回電,如今,陳家的局勢,越發(fā)的緊張,她沒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囡囡,阿姨昨天跟你說的……”
“阿姨,對不起,這些事兒,我真的幫不了你。”
“囡囡……”
聽著電話里,周郁歉意和無力的聲音,一時讓于丹喬有些接受不了,叫出她小名的同時,忍不住哽咽一下,“囡囡,你就打算親眼看著陳家倒了嗎?”
這句話,于丹喬說的艱澀,心里亦是五味雜陳,明明知道自己的每一句話都是在給周郁添加負荷,可如果不說,陳家,她的丈夫,她的兒子,都將面臨生活給予的沉重打擊。
貧窮,她不怕,可是她沒法看著丈夫一****的消沉下去。
吃苦,她不怕,可是她無法親眼看著兒子被一項項指揮送進監(jiān)獄而無能為力。
身為母親,身為妻子,她所求的,不過是一家平安,無論富貴,貧窮,只要平平安安的一家和樂就好。
可是,眼看著這樣簡單的要求就要被打破,今天上午,陳家的律師團隊再次申請保釋陳婺源,原本以為十拿九穩(wěn)的事兒,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失敗了。
于丹喬昨天剛剛升起的一點希冀,這下徹底被打消了。
丈夫今天的臉色也極難看,想來這件事兒怕是又進入了一個新的困局,只是瞞著她,不讓她知道罷了。
于丹喬以為今天丈夫還會催著她給周郁打電話,畢竟只要周郁幫忙,陳家的危機就可解。
可不知道隱秉成是看出了她的不情愿,她的為難,還是因為什么,今天一天,直到現(xiàn)在,竟然一句都沒提。
于丹喬心里防線層層崩潰,這會兒開了口,便不打算無功而返了。
手機彼端,周郁一直沒有開口,無聲的沉默,似乎是一種拒絕。
“囡囡,你婺源哥哥從小沒受過苦,沒受過罪,可他現(xiàn)在在看守所里,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整個人瘦了一圈不說,連精神都恍惚起來。
囡囡,好歹你們倆從小一塊長大,你婺源哥哥從小就寵著你,但凡好東西,即便沒有他的,也一定要有你的,別的不看,就沖著這份情,你難道忍心看著他在里面出不來嗎?”
于丹喬知道這會兒自己這么說一定會讓周郁為難,甚至,她自己都會覺得這么做,有些卑鄙,因為了解周郁的性子,知道她不會輕易拋棄情意,否則,她直接可以掛斷自己的電話,沒必要聽自己這般哀哀祈求之語。
卑鄙,便卑鄙吧。
于丹喬心里長長一嘆,這會兒在語音稍頓后,又是一怕低泣控制不住,“囡囡……阿姨知道,陳家對不起你,可阿姨從小待你如親生女兒一般,囡囡,不管別人如何,阿姨發(fā)誓,這是最后一次,阿姨最后一次求你,可好?”
于丹喬努力的壓重最后一次,仿佛這是一條割斷彼此關(guān)系的線,只要周郁答應(yīng)了,那么從此以后,陳家再如何,皆于周郁無關(guān)。
東山再起也好,從此蕭條也好,天涯海角,橋路各歸,即便路上相見,你、我,亦是不相關(guān)。
于丹喬忍不住撫緊胸口,她的性子,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jīng)實在的無可奈何,沒有辦法。
不過,她聰明的地方就在于她沒有拿父女關(guān)系,拿血脈親情去捆綁周郁,當(dāng)年的事兒,無論如何,僅憑這些年陳文淵對周郁的不聞不問,她就能猜出幾分隱情,只怕,周郁的到來,并不受陳文淵的歡迎。
如果真的歡迎,如果之前還要顧及湯文艷的感受,那么現(xiàn)在呢,湯文艷已經(jīng)跟陳家劃開了界線,今天早上還聽說她要帶湯祖臣去國外,對陳鶩德不聞不問,好像要以這樣的方式,徹底的隔絕與陳家一切的聯(lián)系。
既然她憎悟至此,陳文淵完全可以不再顧及她,而對周郁展現(xiàn)出一個父親的胸懷。
可他沒有。
有些話,于丹喬不說,不代表她心里不會想。
兩兄弟對她三緘其口當(dāng)年的事兒,那她也不想問了,心里偶爾還會覺得,這樣,對周郁,也沒什么不好。
又不是幾歲的小孩子,需要靠大人的監(jiān)護才能成長,如今,她有家,有一個疼愛她的丈夫,肚子里還有一個寶貝,幾個月后,她都要被人喊做媽媽了,既然這般,與陳家斷了關(guān)系,就斷了。
由于丹喬開口,以條件般的方式提了出來,只要周郁肯答應(yīng),那么,此次之后,陳家這邊,自然有她來解說。
周郁不知道是不是聽出她話里的意思,本來不予理會的關(guān)系,突然以這樣的方式呈現(xiàn)給她,心里那種說不上來的難受,忽然讓她不可預(yù)期的落了淚。
“怎么了?”
凌晨手上拿著一些零食,去而復(fù)返,剛剛走到周郁身邊,還未及坐下,就瞧見她眉眼帶淚的模樣,一副被遺棄的表情,頓時眉頭緊皺,深幽的眸光仿佛逮著罪魁禍?zhǔn)滓话悖涞搅酥苡粢廊毁N在耳邊的手機上。
瞳仁不過些微轉(zhuǎn)動,他便隱約猜到了打電話的人是誰。
“拿著這個,手機給我。”
沒有給周郁猶豫徘徊的時間,凌晨出其不意的直接拿走了周郁拿捏不穩(wěn)的手機,握在掌心,將剛剛放置在坐位上的零食塞到周郁手里一些,低聲安撫,“你先吃,電話的事兒,交給我。”
不過這么一句匆忙交待,凌晨拿著手機,便再次走出了放映廳。
周郁五味雜陳的看著他的背影,眉眼間不自知的現(xiàn)了若哭若笑的模樣,落在別人的眼里,透著幾分奇怪的意思。
“你好,我是凌晨。”
先看了一眼還沒掛斷的電話上顯示的備注名字,凌晨嘴角勾起一抹譏諷,自然,瞳仁里少不了一份寒芒。
于丹喬似乎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長時間的沉默還有隱約的話語讓她猜到了一些,所以,聽著對方跟她打招呼,并不慌張,甚至收斂起了剛剛以情動人的哀泣,這會兒,不過是吸了吸鼻子,隨手從一旁的紙巾盒里,抽了張紙巾出來,擦了臉,“凌少,你好。”
沒有以長輩自居,而是像拉開距離一般的叫他凌少,好,很好。
凌晨似是很滿意的揚了揚下頜,略微瞇起的眉眼帶著幾分輕蔑,“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介意,讓您的兒子長久的呆在里面出不來。”
呃……
于丹喬心下一凜,哪怕隔著距離,她都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好像周身布滿了寒光閃閃的劍羽,只要她一個失神,下一秒,就會被箭羽射殺一般。
這么重的警告,在她神經(jīng)繃緊之時,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你答應(yīng)了,對嗎?”
因為不敢確定,所以,她緊張的捏著手機,另一只手,圓潤的指尖竟也變的尖銳起來,不知何時,劃破了掌心的紋路,這會兒,或許有細微的血絲在滲出。
只是,那些些的疼痛,如何抵得過這會兒,她看見希望的幸福。
“陳家公司的事兒,恕我不能幫忙,想來,二夫人也該明白,商業(yè)競爭,適者生存的道理,不過,你兒子……”
“好,公司倒了就倒了吧,我只求我兒子能平安出來。”
“成交。”
男人一諾如千金。
凌晨掛了電話,便拿出自己的手機給尹嘯撥了過去。
“總裁,你說什么?”
尹嘯疑惑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懷疑自己耳朵堵塞了,應(yīng)該沒聽到總裁剛剛說的話吧?
“把人放了,現(xiàn)在就辦。”
凌晨輕描淡寫的吩咐一句,隨后沒再給尹嘯啰嗦的機會,便掛了電話。
呃?
尼瑪,總裁這忽晴忽陰的性子,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收斂起來?
尹嘯忍著喋喋報怨,不大情愿的拿著電話,撥到了h市的一個號碼上。
“放人。”
呃……
同樣被這無厘頭命令鬧的眉頭蹙緊的對方顯然有自己的不滿需要表達,不過,尹嘯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的本事也挺強的,直接學(xué)著凌晨之前掛電話的薄酒樣,兀自關(guān)了機。
尼瑪……
對方在連番撥打了五次之后,電話里都傳來機械的提示音,你好,你撥的用戶已關(guān)機。
我擦。
一時脾氣不滿的抬手摔了手機,砰——
“爸,你跟墻有什么仇啊?”
汪家最小、最淘氣的一個孩子,這會兒剛好跳進來找汪晟荃,不意會看到他爸發(fā)怒的一幕,瞬間縮了縮脖子,想退,又退不出去,便硬著頭皮插訶打諢的說了一句。
“你又要干什么?”
汪晟荃顯然心情還沒緩過來,平時縱著小兒子,今天語氣也難得狠勵了些。
汪家小兒子吐了吐舌頭,知道自己這是撞槍口上了,眉眼狡黠一轉(zhuǎn),討好的笑道:“爸,你之前看上那個,想讓我表姐嫁過去,我表姐沒同意的,你還記得吧。”
“b市的展家?”
提起這個,汪晟荃眉眼立馬就亮了起來,盯著小兒子的目光都透著漸漸緩和下來的藹色。
汪家小兒子悄悄呼了口氣,心想,用那家伙轉(zhuǎn)移注意力到是不錯的主意,虧得他聰明,腦袋反應(yīng)的快。
“就是展家,展天翔,他來h市了,剛接到的電話,我這不想著,過去湊個熱鬧……”
“湊什么熱鬧?”
汪晟荃原本以為小兒子給他送了什么好消息,可這一轉(zhuǎn)眼,好消息便成了沒消息,頓時舒展開的眉頭,又不情不愿的蹙了起來。
汪家小兒子也是個精乖的,從小就會察言觀色,這會兒一瞧老子又要變臉,連忙說道:“哎呀,就是我聽說,展天翔對我表姐好像沒死心,這次過來,是聽說我表姐離婚了,先來看看。”
“你親耳聽到的。”
汪晟荃剛剛消落的眉眼,一瞬間又凝積起來。
汪家小兒子剛想搖頭,可一瞧他爹那雙如炬鈔票,不斷閃耀著光芒的眼神,鬼使神差的點了頭,“我是跟他通過電話,他問了一些我表姐的事兒,再加上別人旁敲側(cè)擊告訴我的,所以……”
其實,他這話不過是含糊之語,偏偏,汪晟荃對展家原本寄了幾分希望,要不是云天嬌死活要嫁給陳婺源,他早就想辦法搓成這樁婚事兒了。
在汪家,老爺子那兒,他壓根就說不上話,老爺子一輩子乾綱獨斷,說出來的話,兒子、孫子只有服從的份,想反抗,尼瑪,等老爺子歸西,他當(dāng)家作主吧。
只是,老爺子這越活越硬朗,眼瞧著紅光滿面,還有十幾年,二十幾年的高壽也說不準(zhǔn),汪晟荃空有最被老爺子疼愛的兒子之名,其真正在汪家的話語權(quán),連十分之一都沒有。
被壓制久了,難免生出反骨,逆鱗。
這會兒,他指著自己的小兒子,招著手示意他關(guān)好門,過來。
汪家小兒子也聰明,利落的關(guān)了門,快速的走到了汪晟荃的對面。
“你零花錢還有多少?”
“爸,我一個月就那么點零花錢,哪里夠花,早就欠了一屁股的債了。”
汪家小兒子狀似撒嬌的告著狀,心癢難耐的想著,老頭子,你就行行好,再給撥點款吧。
“這張卡里有一百萬,你拿去。”
“一百萬?”汪家小兒子瞠著一雙眸,以為自己聽錯了,小心的伸出指頭,試探的去摸那張卡,尼瑪,蛋糕這么大,他是拿,還是拿,還是拿呢?
啪……
另一只手,突然按住了卡的另一端,仿佛一把遏制在喉嚨口的刀,生生的切斷了汪家小兒子貪得無厭的念想。
苦著一張臉,他快哭了,“爸,你……”
給還是不給,來句痛快的,不帶這么折磨人的。
汪家有錢,卻不是子孫都任意揮霍的錢。
汪老爺子治家,向來守著規(guī)矩,像某些大家族一樣,傳承著古代大家族按月領(lǐng)花費的治家之法,所以,汪家的錢,看似很多,可除了汪老爺子,誰也沒有任意揮霍過。
不是不想,是拿到手里的,真沒有。
可他們要是跟別人哭窮,聽到的人,又會笑的嗤之以鼻,只當(dāng)他們不肯花,摳門,因為他們的吃穿用度,都是看在別人眼里的,無一不精致,無一不奢華,這個時候,想像著他們嘴里說著沒錢,卻偏偏開著別人開不起的勞斯萊斯,還有上千萬的跑車,一個車轱轆都足以買下人家?guī)讓訕堑牡昝妫阏f說,這沒錢,跟誰能說出理去?
所以,為了裝臉面,他們也只能偶爾偷著變賣些手里值錢的東西。
哎,汪家但凡在老爺子治下的兒孫們,都被壓制的一個個抬不起頭來。
反骨,自然也不只汪晟荃一人。
凌晨雖然沒有掌控汪家的意思,可抽絲剝繭,幾番交道打下來,到是把汪家的人心摸了個通透。夠花,早就欠了一屁股的債了。”
汪家小兒子狀似撒嬌的告著狀,心癢難耐的想著,老頭子,你就行行好,再給撥點款吧。
“這張卡里有一百萬,你拿去。”
“一百萬?”汪家小兒子瞠著一雙眸,以為自己聽錯了,小心的伸出指頭,試探的去摸那張卡,尼瑪,蛋糕這么大,他是拿,還是拿,還是拿呢?
啪……
另一只手,突然按住了卡的另一端,仿佛一把遏制在喉嚨口的刀,生生的切斷了汪家小兒子貪得無厭的念想。
苦著一張臉,他快哭了,“爸,你……”
給還是不給,來句痛快的,不帶這么折磨人的。
汪家有錢,卻不是子孫都任意揮霍的錢。
汪老爺子治家,向來守著規(guī)矩,像某些大家族一樣,傳承著古代大家族按月領(lǐng)花費的治家之法,所以,汪家的錢,看似很多,可除了汪老爺子,誰也沒有任意揮霍過。
不是不想,是拿到手里的,真沒有。
可他們要是跟別人哭窮,聽到的人,又會笑的嗤之以鼻,只當(dāng)他們不肯花,摳門,因為他們的吃穿用度,都是看在別人眼里的,無一不精致,無一不奢華,這個時候,想像著他們嘴里說著沒錢,卻偏偏開著別人開不起的勞斯萊斯,還有上千萬的跑車,一個車轱轆都足以買下人家?guī)讓訕堑牡昝妫阏f說,這沒錢,跟誰能說出理去?
所以,為了裝臉面,他們也只能偶爾偷著變賣些手里值錢的東西。
哎,汪家但凡在老爺子治下的兒孫們,都被壓制的一個個抬不起頭來。
反骨,自然也不只汪晟荃一人。
凌晨雖然沒有掌控汪家的意思,可抽絲剝繭,幾番交道打下來,到是把汪家的人心摸了個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