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謹嬪最恨的人是誰,四爺其實是知道的。
怕是,她最恨的人應(yīng)該是孝敬皇后吧?
只是令四爺沒有想到的是,謹嬪竟然當著自己的面,就將這一席話都說了出來。
她的這一份恨意,她是不打算再遮掩下去了呢。
要知道,敢於將這話說出來,也是需要勇氣的呢。
“你確實沒有足夠的理由去陷害貴妃。”四爺?shù)溃骸暗悄阋膊荒軌蜃C明,這個東西不是你埋下去的吧?”
對於任何一個有可能謀害蘭心的人,四爺都是不願意放過的。
別的事情,或許他還可以稍稍留情。但若是事關(guān)蘭心,四爺必然是寧可殺錯,也絕對不會放過的。
謹嬪心頭一沉,只道:“這件事,妾的的確確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這話一落,屋子裡瞬間就又安靜了下來。
在外頭守著的蘇培盛聽見裡面的話,也只能默然地嘆了一口氣。
事關(guān)熹貴妃,但願謹嬪小主您能夠吉人天相了。
結(jié)果剛剛這樣想著呢,屋外蘇順順就已經(jīng)帶著那幾個所謂從宮裡找過來的“證人”來到了九州清晏的外頭。
是兩個年紀看著稍稍有些大的婆子。
“快進去吧。”蘇培盛看見幾人,小聲地對蘇順順道:“裡頭,皇上心情不大好。”
蘇順順的心瞬間就提了提,帶著兩個婆子就進去了。
這兩個婆子,一個姓張一個姓王,都是跟了謹嬪許多年的老嬤嬤了。要說時間,那可以追溯到從前還在潛邸的時候。
所以說,在旁人看來,這兩個人說出來的話,都是十分值得人去相信的。
兩個婆子走進屋內(nèi),給四爺行過禮以後,就將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說了出來。
這些話,和四爺從蘇培盛那兒聽見的差不多。
只是末了的時候,王婆子跪在地上,朝著謹嬪的方向就道:“謹嬪小主。老奴知道你恨貴妃小主,但這件事既然已經(jīng)敗露了,您還是認了吧!”
謹嬪冷冷地看著王婆子,早在她們進來的那一刻起,謹嬪就已經(jīng)料到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兩個婆子,都是當初孝敬皇后安排在自己身邊的。那時候的謹嬪人微言輕,沒有辦法所以並不能夠處置這兩個婆子。
然而等到孝敬皇后過世以後,謹嬪因著弘瑜的事情,也就沒有再收拾她們。卻沒曾想到,過了這麼久,已經(jīng)到了圓明園裡頭了,卻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
謹嬪冷笑,看著王婆子反而問道:“你說我恨貴妃,這話何意。”
王婆子做出一副陳懇的表情,說道:“您恨貴妃,是因爲貴妃明明有機會幫助您和六阿哥的事情。然而,貴妃卻選擇了袖手旁邊。這樣相當於見死不救的事情,您自然是怨恨貴妃的。”
這話,條理清晰,竟然聽著似乎還真的有那麼幾分可信度。
四爺看著地上跪著的兩個婆子,忽然間開口問道:“這麼說來,其實你們兩個已經(jīng)知道謹嬪埋下人偶的事情了?”
兩個婆子似乎沒想到四爺會忽然發(fā)問。但既然事已至此,王婆子便上前說道:“是,老奴兩個其實早已知道。但受不住良心的責(zé)備,一直到了今天才說出來。”
又是一番無懈可擊的說辭。顯然在來之前,這兩個人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了。
四爺聽完王婆子的話,點了點頭看向張婆子又道:“那麼你呢,和她的是一個意思?”
四爺問話的時候,眼神極爲凌厲。不等張婆子回答,四爺很快就又繼續(xù)說道:“要知道,欺瞞,朕,是要誅九族的。”
張婆子的身形猛地一震,整個人就忍不住在四爺這樣的氣勢之下打了一個哆嗦。
若不是身邊的王婆子忽然拉了張婆子一下,張婆子或許都還不能夠回過神來。
“這件事…確確實實就是這樣的。”張婆子說完,頭就埋得更低了。
“知情不報,謀害貴妃,罪當株連!”四爺厲聲道:“來人,將這兩個婆子立刻下入大獄,即日問斬!”
這件事,四爺必然是要嚴肅處置的。
不然以後還會有那麼一兩個膽子肥的,敢於跳出來謀害蘭心。
說罷,也不見那兩個婆子掙扎,就這樣被人給拖拽了出去。
屋子裡面,一下子就又只剩下了四爺和謹嬪兩個人。
謹嬪跪在當場,然而背脊卻挺得筆直,儼然一副絲毫不懼怕的樣子。
四爺生氣得極了,反而笑道:“你這似乎是一點後顧之憂都沒有了?你可有想過,若是朕真的認爲這件事是你做的,那麼朕會不會牽連弘瑜呢?”
與人鬥,直攻其短。
四爺知道,弘瑜便是謹嬪唯一的軟肋。這個時候只有將弘瑜拿出來作爲“籌碼”,似乎才能真的去辨別,這件事到底是不是她做的了。
果然,謹嬪的眼睛緩緩閉上,就對四爺說道:“妾相信,就算皇上被奸人矇蔽相信了這件事,也不會牽連弘瑜的。”
“哼。”四爺?shù)溃骸澳愕故呛谜f辭,甚至給朕扣了一頂高帽子。”
是不是她以爲這樣說,就不會對弘瑜下手了?
然而此時屋外,卻遠遠地就傳來了弘瑜的聲音。
“皇阿瑪,皇阿瑪!請您相信謹娘娘。”原本此時,已經(jīng)快要到了下學(xué)的時間。兩人約好今日謹嬪過來接他,弘瑜沒見著謹嬪,便就已經(jīng)知道是出事了。
卻沒曾想到一路過來九州清晏這裡,聽見的事情卻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弘瑜火急火燎地過來,屋外的蘇順順根本就攔不住。只是象徵性地伸出手,就已經(jīng)被弘瑜給擋了回去。
門一下子被推開,弘瑜也就見到了跪在地上的謹嬪,和站在謹嬪面前穿著龍袍高高在上的四爺。
“你說讓朕相信她,那麼朕爲何要相信她呢?”四爺看向弘瑜道:“莫不是,你有什麼證據(jù)不成?”
弘瑜往前一跪,就到了謹嬪的邊上。
“這段時間,兒臣和謹娘娘相處,看得出謹娘娘是個很好的人。”
“而且謹娘娘在兒臣的面前,也從未表露出過對他人的恨意。”
“謹娘娘一直教導(dǎo)兒臣,要待人和善,尊敬他人。所以兒臣甘願爲謹娘娘擔(dān)保,謹娘娘其實是不知道這件事的。”
這一番說辭,謹嬪大爲動容。
“好孩子,別胡說,快回去。”謹嬪忍住心中的酸澀,饒是心中十分感動,此刻也只能讓弘瑜先行離開。
她不知道她自己還能不能活過今日,自然也就不敢去冒險用弘瑜的生命來做賭注。
然而弘瑜十分倔強,跪在原地就是不肯走。甚至一邊磕頭一邊朝著四爺說道:“無論如何,還請皇阿瑪相信謹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