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顏,你醒了?”看到安顏睜開眼睛,墨千瑞面上一喜,但很快他又沉下臉,焦急的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墨千瑞有很多問題,但再多問題也比不過安顏的身體重要,只要她沒事,其他事情再慢慢解決燔。
興許是聽到墨千瑞擔憂的聲音,安顏眼珠動了動,把目光從女子身上轉到墨千瑞身上,對上他焦急擔憂的眼眸,安顏眼裡閃過一絲動容,但從身邊女子身上散發出的脂粉香味卻讓她心裡陣陣抽痛。
當著那個女人的面,爲什麼他還能做出這麼關心她的樣子?他就不怕惹了佳人傷心嗎?
眼裡蒙上一層霧氣,安顏又把目光轉到那個女子身上,女子眉頭微蹙,也是一臉擔憂的樣子,完全沒有任何嫉妒或者不高興。
安顏心中恍惚,難道她一點也不介意墨千瑞對別人好嗎?而且還是當著她的面?
很快安顏又釋然了,或許這個時代的女人都有和別人服侍一個男人的覺悟,所以纔會如此淡然,但是她不能,她絕對接受不了!
“安顏?你快告訴我你怎麼了?”墨千瑞又一次問道,語氣裡帶著濃濃的驚慌,安顏不止身體變熱變紅,就連眼睛都佈滿了殷紅的血絲,像是隨時都會滴出血一般,讓人看了莫名的驚慌窠。
白衣女子放開安顏的脈搏,眉頭皺得更緊了,發現安顏在看自己,急忙出聲道:“三嫂,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的脈搏變弱了很多,但卻找不出原因。”
三嫂?安顏愣住了,這個女人爲什麼叫她三嫂?等等……
她的聲音……不是墨子涵嗎?
“原來……是子涵啊……”心中的鬱氣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安顏露出一個虛弱但卻真誠的笑容,不管墨子涵爲什麼男扮女妝,但得知靠在墨千瑞身上的女子是墨子涵扮的之後,她的心情一下輕鬆了很多,也只有面對墨子涵時墨千瑞纔會露出那種無奈的神情。
當時安顏全部心思都糾結在墨千瑞有別的女人上,根本沒有仔細去看那個女人長得如何,現在仔細看來,雖然臉上化了妝,但還是不難看出她就是墨子涵的。
“三嫂,是我,你怎麼會變成這樣的?你的體溫好高,都能燒熱水了。”雖然不明白安顏爲什麼對自己露出那種神情,但墨子涵現在也沒精神去追問是何原因,現在最要緊的是她的身體。他學過一些醫術,雖然不算太好,但簡單的問題還是能看出來的,可安顏的情況他完全摸不透。
去掉心頭的一大鬱結,安顏的心徹底放鬆了,一旦放鬆就沒精神強撐著了,頭腦再次陷入昏眩之中,身體卻下意識的往墨千瑞懷裡靠攏,嘴裡叫了一聲“好冷”。
“冷?”墨子涵面上一愣,她的身體都燙成火爐了,居然還喊冷?
墨千瑞同樣詫異,他抱著安顏一會兒都出汗了,怎麼會冷呢?
“本王帶她回京,十三弟和十七叔留下來,剩下的事就交給你們呢了。”很快墨千瑞就做出了決斷,他要即刻帶安顏回京都找歐陽銘軒治療,儘管他此次前來要辦的事很重要,但比起安顏來,再重要的事也要往後排。
墨千瑞說動就動,當即抱著安顏站起來,立刻就要運起輕功趕路,但卻被墨子涵拉住了。
“三哥你先彆著急,三嫂現在的情況不適合移動,你這一路吹著風回去可能情況會更嚴重,依我看還是飛鴿傳書回去讓歐陽銘軒趕來這邊吧。”在墨千瑞發作之前墨子涵解釋道,安顏的脈象虛弱到一不注意就感覺不到,雖然查不出原因,但在不清楚原因的情況下還是不要帶著她亂動的好。
看到墨千瑞還在猶豫,墨子涵又接著說道:“三哥帶著三嫂速度也會慢很多,你從這裡帶三嫂回去和飛鴿傳書讓歐陽銘軒趕過來也差不了多少時間?!?
不得不承認墨子涵分析得都很現實,最終墨千瑞接受了墨子涵的提議,把安顏帶回房間後立刻寫了信飛鴿傳書給歐陽銘軒,讓他以最快的速度趕來,而他則一直守在安顏身邊,期間安顏一直神志不清的喊冷,可觸及她那高得嚇人的溫度實在不敢給她加被子,就怕一不小心會起火。
在等歐陽銘軒來的時間裡,容家大公子還把雙運城所有大夫都請來了,可一個個都束手無策,和墨子涵一樣連個病因都查不出來,還有人連脈象都把不出來,直接叫他們準備後事,結果那人話音剛落下就被墨千瑞直接一掌轟出房間,當場心脈盡斷死亡了,後面還有人說她中邪被鬼纏身了,讓他們去請法師來驅邪做法,這個人的下場和讓準備後事的一樣。
容煜在請大夫處理傷口,灌下幾碗補血藥之後不到兩個時辰就醒了,衆人自然是第一時間去審問這個和安顏一起遇難的人,可是問了半天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他本人都不知道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只記得被一女子挾持然後帶著她飛出去,在半空突然泄了力掉入湖中,然後就沒知覺了,等他醒來之後就發現和那女子漂在湖中,那時他身上就有了傷,那女子也是溫度高得嚇人。
對此說法大家自是不信的,但容煜發誓都快把祖宗十八代逐個出賣了來保證自己沒有說謊,見此情形大家不得不信。
時間越長安顏身體的溫度越高,隨著她的體溫不斷升高,她喊冷的次數也不斷增加,墨千瑞強忍著抱住她或者給她加被子的衝動,一直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守在牀邊,看到安顏一直沒鬆開過的眉頭,他的心一陣糾痛,他恨不得把她的痛苦轉移到自己身上,可無論怎麼想這種事都不可能實現。
墨子涵和墨羽也跟著守在一邊,出了這種事他們也睡不著。
因事情出在自己家中,容家大公子也陪著一直守著,儘管房間裡有不少人,但卻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安顏偶爾發出痛苦的輕吟,以及讓人揪心的喊冷聲,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一直到第二天卯時歐陽銘軒才一身風露的趕來,來不及休息就被直接抓到安顏的房間爲她診斷,上次被安顏捅的傷還沒好全,這次又收到墨千瑞十萬火急的書信,他一刻也不敢耽擱的拼命趕路,就連停下來喝口水吃口飯都沒有,一直不斷的趕路,現在已經累得有些虛脫了,可看到墨千瑞渾身瀰漫熊熊殺氣的樣子他連抱怨都不敢。
“這……她是被煮熟了嗎?”當看到安顏時歐陽銘軒被嚇到了,忍不住驚呼道,她的臉紅得不能再紅,簡直就和被開水燙過一樣,看起來……很恐怖。
“你要是喜歡,本王可以讓人把你綁了去煮一煮?!蹦鹨粋€冷冽的眼神掃過去,身上的殺氣較之前更甚了,他現在真的很想殺人。
歐陽銘軒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不敢再羅嗦,急忙上前爲安顏把脈,當觸及那驚人的高溫時他又差點驚叫出聲,他從來不知道人的溫度高到這種程度還能活著,而且他很擔心她的腦袋會不會燒壞?當聽到她嘴裡還在不停的喊冷時他更詫異了。
收起亂七八糟的心緒,歐陽銘軒把手指搭到安顏的脈搏上,閉上眼睛認真的探尋她的脈象,這次他把脈的時間尤其長,已經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還沒完,墨千瑞數次忍不住想要開口詢問,但又怕打擾他對安顏的診斷,只能焦躁不已的等著了。
直到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歐陽銘軒才收起手,臉色從未有過的凝重,看著滿臉期待又有些小心翼翼的墨千瑞,他有些不忍心說出自己的診斷結果,張開口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快說?!睂嵲诳床贿^去歐陽銘軒有話想說又不說的樣子,墨千瑞沉聲喝道,只是看到歐陽銘軒這副表情,他的心突地往下沉,總覺得歐陽銘軒說的沒好話。
歐陽銘軒垂下眼瞼,不忍去看墨千瑞的表情,聲音也沉重了幾分,“她的脈息在急速的減弱,最多……活不過兩天,我無能爲力,最多隻能讓她感覺不到痛苦。”
“呵,無能爲力?”即使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但當親耳聽歐陽銘軒說出來他仍然像掉入無間地獄,最後一絲希望徹底破滅了,心狠狠的抽痛,墨千瑞嗤笑一聲譏諷的看著歐陽銘軒說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你能幹什麼?”
墨千瑞說得並不大聲,語氣也不激烈,反而很冷靜,但這話卻壓得歐陽銘軒喘不上氣來。但他卻不是因這話而生氣,而是這段語氣中蘊含著化不開的悲涼和痛苦讓他十分難受。
安顏……
這個女人已經在墨千瑞心裡紮了根,倘若有一天這個人離去了,必定會在他心裡留下一個難以泯滅的傷口,甚至是終身無法癒合的傷口。
墨千瑞突然無聲的笑了,身上的戾氣盡退,只剩下無法言說的無力感,走到牀前握住安顏的手,一瞬不瞬的看著安顏,微微彎起的肩背讓人清楚的感受到這個男人的傷痛。
“三哥……”墨子涵走到牀邊看著牀上的安顏,再看看一臉溫柔得讓人心疼的墨千瑞,想要開口說幾句安慰話,可一開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他也是真心喜歡安顏這個三嫂,不希望她有事,因此覺得對墨千瑞的安慰會是對安顏的殘忍。
房間裡再次陷入沉默,現在的墨千瑞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無害,但大家卻越覺得不安,氣氛比之前更加壓抑了。
“或許有人能救她?!币宦暅匚娜缬竦穆曇舸蚱瞥聊羯珳睾腿缍昭e午後的陽光般暖人心脾,讓擔憂緊張了一整夜的衆人精神突然放鬆了不少。
大家都把目光放到在桌前手持茶杯的白衣男子,儘管徹夜未休,但從他身上也看不出半點疲憊的影子,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讓人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但對於這種表情放在這種情況下,不得不說……很欠揍!
“容絕,你不會是累糊塗了吧?歐陽銘軒都束手無策,還有誰能救三嫂?”而且如果他知道有人能救,爲什麼現在才說出來?墨子涵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
白衣男子正是容家大公子容絕。
容絕舉止優雅的喝了一口茶,才又不急不躁的吐出三個字:“青華宗。”
一聽到這三個字衆人齊齊變了臉色,所有人都滿臉怒容的瞪向容絕,就連無論什麼時候都滿臉淡漠的墨羽也不悅的皺起
眉頭,墨子涵更是激動的走上前狠狠的拍掉容絕手上的茶杯,茶杯‘哐嘡’一聲落地摔成碎片,但沒人有心思去理會這些,墨子涵一把揪住容絕的衣領,咬牙切齒的喝道:“搞清楚我們的身份,那種地方是我們能去的嗎?”
容絕推開墨子涵的手,重新拿了一個新的茶杯倒了一杯茶,“雖然青華觀不被正道承認,但不可否認他們的厲害,當年……獨孤佔的名聲可是和神醫蘇白齊名的,而且他今年已經兩百歲了?!?
能以醫術把壽命延長至此,足以說明他的厲害,只是……
“青華宗那種邪門敗類,十年前那件事你不會忘記了吧?五百童男五百童女的千人藥引事件……你這是要我們與邪門歪道爲伍嗎?”墨子涵氣得滿臉通紅,他們身爲皇子,如果和青華宗扯上關係,肯定會引起民憤的。
“我只是提議,決定在於你們?!比萁^面不改色的說道,輕輕抿了一口茶水。
墨千瑞臉色有些動容,他自然也知道當年和神醫蘇白齊名的邪醫獨孤佔,據傳他們都是隻要病人還剩一口氣他們都能救活,或許……獨孤佔真的能救安顏。
而且自十年前那件事之後獨孤佔就閉關修煉,前不久纔出關,如果他肯出手的話……
“三哥,你千萬別犯糊塗啊,青華宗不是我們能接觸的。”看到墨千瑞動容的眼神,墨子涵焦急的跑到他跟前勸說,雖然他也不希望安顏出事,但是和國家大事比起來他只能站在國家這一邊。
“小瑞,不要衝動。”墨羽也沉著臉勸道,墨千瑞的身份非比尋常,如果他去找獨孤佔幫忙,後果不堪設想,雖然他也挺喜歡這個侄媳的,但和國家利益比起來,他和墨子涵一樣都會率先爲國家考慮。
歐陽銘軒想勸說,但一想到都是自己沒用纔會面臨這個選擇他就說不出話來。
墨千瑞緊緊抿著脣不說話,眼眸輕顫的看著安顏不安穩的臉,身側的拳頭緊了緊,理智告訴他不該考慮去青華宗找獨孤佔,但有些事即使知道怎麼做纔是對的,卻忍不住往衝動的方向邁步。
容絕把衆人的反應一一看在眼裡,淡笑著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