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正在軍帳中的咎殃,貪穢、剡冥幾人,當即看向鬼邪沉凝道:“現在可以發兵了吧?”大哥到底給他留下了什么命令,早前佛鄉剛攻入時便已經探得情況,為何卻不允他們率兵抗擊?
鬼邪聞言這才點了點頭:“去吧!”
咎殃幾人頓時大喜,“是!”瞬間化光消失在了帥帳中。
九陽山腰,戰斗還在繼續,劫塵、魑岳和克災孽主三人驚叫聲后,卻是有驚無險,只見天之厲雄渾功力揮出,天之佛五人絲毫不懼,繼續攻去。
再無其他路可走,天之厲冷眸一凜,驟然召起天罡氣罩,強抗頭頂天之佛來劍,雙掌同時凝聚雄渾元功,力對四方來劍。
只聞轟然一擊,霎時天昏地暗,轟隆震天。
漫天的塵煙中,劫塵幾人只見五劍被天之厲強擋在了罡氣之外,卻是雙方功力太過強勁兒,四周氣勁兒密不透風,再無可以卸力之處。
天之厲冷眼一瞇,一掃腳下寸土之地,頓時破空而降。天之佛和其他四劍見狀,不假思索便就著劍式繼續攻去。
彭得一聲,雄渾功力震蕩下,剛觸及天之厲雙足的土地霎時沉陷三尺之深。
天之厲輕易脫離險招,沉眸睥睨一掃天之佛,便對抗五人邊輕蔑道:“五劍威力不過如此!”
天之佛手中奧義吠陀一聲刺耳龍吟,金光銳利中冷笑一聲:“五劍威力豈是你可揣度!”
話音剛落,來不及細究她眸中暗冷之光,突然所有人腳下地面轟隆一聲,震蕩崩裂,八根粗大尖頂的石柱竟破地鉆出,瞬間高聳入云,矗立八方,兩兩之間無數條巨型鎖鏈交錯相連,石柱頂端上浮金色蓮花,無數卍字法印從天地四面八方齊齊攻向內中的他。
此陣竟然克制他之功體,天之厲眸色微變,周身功力竟有不濟之感,緊接而射出的萬丈金光竟異常刺目灼痛,一時難抵,不得不闔了闔眼。傳來的梵音同時震蕩穿過耳中,竟是屏蔽了所有聲音,除了擾亂心神的梵音,再無他聲。
就在這一剎那,天之佛眸色一利,奧義吠陀霎時金光威懾天地,目轉其他四劍,凌厲一掃,就是現在,五劍奪命!
殢無傷、鶴舟霎時爆沖元功,劍身上所分別附著的原始之氣頓洶涌聚在了劍尖。
這一劍下去,天之厲必死無疑,王該要如何應對?初陽展風顏眸色緊凝,卻是別無選擇,只能被劍控制,強引導出了周身元功。
滿臉疤痕一直看不出心緒的楚狂眸色卻是一閃,看著陣法內只有瞬間被控制毫無反擊之力的天之厲,同樣和其他人運出了相配合的招式。
威懾天厲,宿命敵對的五劍之局霎時現于世間,五人毫不猶豫地強勢刺向了六識五感盡無的天之厲。
陣法外本一瞬松了心神的四人,陡被突來的石柱陣法駭得變了眸色,眼見天之佛竟然是要如此陰謀,以陣減損天之厲之功體,再以五劍取命,蒼白的面色霎時失了血色,厲色怒目,本要去向厲族軍營的身子陡然急回,大哥絕不能死!決不能讓佛鄉陰謀得逞!四人齊齊合力,不惜自毀全部根基,運使元種八厲本原之功,急急攻向陣法,根本不顧天之厲都被影響的陣法會將他們震傷。
彭得一聲,天地間霎時鮮血飛灑,四人全被震得失了控制,破空飛落,蓮花八石陣卻是絲毫無損,反倒瞬間吸收了四人嘔出和身上傷口噴出的血,登時圣光更熾,恢弘耀眼。
震飛的四人只能眼睜睜地急紅了眼睛,看著五把劍一瞬刺入了天之厲護身的天罡氣罩內,喉頭倏然一哽,僵硬了身子,再難喘息。大哥!你不會有事的!你……
可惜天不從人愿,刺啦數聲,刀刃不入的天之厲霎時血肉破裂,鮮血橫溢。
天之佛之奧義吠陀刺入了他背心,殢無傷之劍刺入了其肺部,鶴舟之劍刺穿了他之肝膽,初陽展風顏之劍刺穿了他之腰腹,最后一把,楚狂之劍刺入了他之功體命門。
天之厲胸口氣血和周身功力驀然一窒,黑血溢出了嘴角,只覺自己命力迅速潰散,連一瞬抬手的力量也無,剛一瞬恢復六感所見,頃刻消逝。天之佛、殢無傷幾人目的得逞的如釋重負的面孔片刻模糊成了漆黑一片,劫塵三人的悲慟怒喊聲只剩下了嗡嗡的細微喘息,瞬間死寂。
又是彭得一聲,被五氣吞噬了所有了力氣的巍然身軀失了他之控制,倏然單膝跪落在了地上,天之厲強聚了身上剩下的所有功力欲要站起,卻是不能,只最后以功力封印在了眸上,身上的黑色王袍一瞬染滿了從被五氣凌遲而落下的血色。片刻后失去視力和生機的雙眸依然沉威,卻是再也不會對周圍一切有感。
天之佛冷眼看著為禍中原近千年的王者末路之相,刺啦一聲,掌中奧義吠陀又進了他心臟一寸,雖知他聽不見,卻仍然出口冷冷道:“你雖為禍千年,一夕既死,吾依然饒恕你!你之罪業,便由吾擔下。來世投胎為人,造福蒼生,未再為禍。”隨著話音落下,另一掌心頓運圣潔佛力,毫不猶豫落在他頹死卻拼盡了最后一絲功力,強撐不垂的頭頂上。
劫塵四人聽不見內中她之聲音,見天之厲之情況,難以相信厲族千古第一人,他們尊崇死心塌地跟隨的大哥竟這樣就死了,震紅著眼睛,定定望著陣法內渾身是血之人。
直到看到天之佛動作,因聽不見陣法內聲音,只以為她要毀尸滅跡,本就發紅的眼睛霎時怒恨交加,悲慟漫延。本欲再次強攻陣法,搶出天之厲尸首,卻想起他臨走前之威言交代,若出意外,要保得厲族無恙,心頭痛澀,驟一闔眼,握緊了青筋爆裂的雙手,絕然瞬間化光急回厲族軍營,風聲獵獵中消失在了九陽山腰。
厲族軍帳中,鬼邪見三人遍體鱗傷歸來,眼神沉哀斂痛,全是恨意,心頭驀然一沉,凌厲了眸色狠狠盯著他們,嗓音竟有些控制不住的沙啞,雖是想到了可能的原因,卻仍是不甘心:“天之厲呢?跟天之佛對戰情況如何?”
劫塵握緊佩劍的手僵冷一片,止不住的顫抖,恨紅著著雙眼,一字一字尖利道:“吾要將她碎尸萬段。”隨后才將具體情況僵冷說出。
魑岳和克災孽主冷沉著眸色,壓下悲慟,對上鬼邪的視線,如今唯一能決定厲族未來該如何之人,只有他,沙啞著嗓音啟唇道:“請大祭司下令!我們三人該做什么?”
照在身上的本該暖熱的光線一瞬變得冰冷一片,鬼邪聽完后,瞇眼望著軍帳外射入的光芒,抿緊了唇,一言不發。衣袍被風吹得擺動間,只有暗影在地上死寂微動著。
軍帳內霎時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冰冷無聲中。
突然一聲,“大祭司!異誕之脈急報!”
鳴中孚!“說!”鬼邪矗立威冷的眸才動了動,一凝平靜看向面色焦急,化光直入之人,上次命他留在異誕之脈,是何時竟要親自動身來傳信:“發生了何事?”?不能讓人看出他們之悲。
鳴中孚急道:“昨夜天落隕石流雨,遍及半個異誕之脈。半數百姓都遭了災劫。吾已分派了人去賑災,但……”
鬼邪眸色陡然一變,沉聲打斷了他之話:“把災情詳細說來。”隕石流雨,厲族有史以來,上一次發生還是五千年前,可損失涉及范圍并不大。天之厲和他都給了他處理的權力,若此災他能處理,必然早就解決,如今來報,災情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劫塵、克災孽主和魑岳聽著鳴中孚后續之言,心緒一時變得沉重萬分,哽窒在喉。異誕之脈怎能竟在此時出了彌天大災!
鳴中孚話音落后,鬼邪和他們未曾料到災情竟然嚴重到了那般地步,全部暗沉了眸色。必須抽調這里半數兵力回去救災,否則異誕之脈一半將在這場災禍中毀之殆盡,百姓之死傷更是重中之重。
“兄長!”一直不愿喚他真實身份的劫塵,看向鬼邪終于凝眸喚了聲,不假思索沉凝道:“撤兵回轉異誕之脈吧!”
話音剛落,鬼邪正要說話,突然天地一陣異乎尋常的震蕩,軍帳竟然在這股詭力下劇烈晃動,險些塌落。
鬼邪眸色難以置信一變,震蕩間銀光一閃急去了震源之地。
這!后知后覺的劫塵三人半晌才反應過來,驟震驚了眸色,天之佛的功力!還有,還有大哥!這怎么可能?大哥他并沒有……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難道他們看錯了?五劍分明全部同時刺入他體內,他也已經如死者一般瞳孔渙散,嗖然急光閃站到了軍帳駐扎的山巔。
見鬼邪一動不動緊眸,仰望著云霄深處,一陣一陣的金光和黑光不時如霹靂閃電般,轟隆撕裂著天際,三人怔怔望著,沉窒冰冷的心漸漸有了溫度,悲慟慢慢散去,漸漸露出了激動喜色。
大哥的元厲王功!唯見金光寸步不讓的對抗,并沒有其他人之功力,只有天之佛在和他打!五劍之局的其他四名劍者去了何處?而且大哥的功力竟似比以前加強了,絲毫不像受過五劍重創之樣。
良久后,三人才恍惚喚了聲:“大祭司!”
天際倏然又是一道金黑交織的駭人功電。
刺耳打斗聲中,鬼邪眸凝亮色,片刻后才啟唇,若有所思望著天際:“看來那人并未欺騙天之厲!”否則按照劫塵他們所言,天之厲絕無生還之可能!如今功力還大增,當時瀕死之際,究竟是發生了什么才讓他有了逆轉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