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王緊鎖眉頭站起,負手走近他:“你有所不知,太初之氣早在你攻打苦境前,就被吾族劍者傳奇——初陽展風顏所得,直到那日天之佛來此以武力威脅孤,方知那是所謂的劍氣合一。”
天之厲眸光微不可見閃過一道精芒。宙王之言真假虛實參雜,天之佛動武是真,但能讓她在他人之界動武,必然是宙王惹怒了她,她雖秉性冷傲極端,卻也非無智之人,宙王此人絕非武力可威脅之人,她不會不知。動武便只有一種可能,泄憤。宙王對她說了,又做了什么,能逼她至此?
宙王并未發(fā)覺他瞬間的心思,繼續(xù)說著:“孤王族世代口口相傳一件秘事,具體就不講給你聽了,其中關鍵是太初之氣。此氣深藏在吾界惡臟坑,一旦現(xiàn)世,必會為中陰界所有人帶來災劫,除非讓此氣消失在中陰界,否則吾界從此之后不得安寧。你來此時應該看到了四處肆虐的血紅之霧,它們?nèi)慷际鞘裳x,以食人血肉為生,便是此氣現(xiàn)世后出現(xiàn)的。劍者本是太初之氣守護之人,誓死護氣,孤為了眾人安危,又不忍濫殺無辜,只能忍痛將這得了太初之氣的劍者遣離中陰界,永世不再是中陰界之民。孤到現(xiàn)在一想起,便為自己無能為力保護子民而痛心,只能在他離開時,給了足夠他花幾輩子的金子。”
說著嘆了口氣,宙王凝重望進他眸中道:“近千年已過,當初他是從中陰界和苦境的通道離開的,吾也不知他現(xiàn)在行蹤。若曉得有今日,那時吾縱是強硬控制展風顏,也要將劍氣毀掉。”
天之厲聞言微垂眸,陷入了沉默,良久后,才重新抬起看向宙王,面上帶著絲沉重:“竟是如此。”
說完不到片刻,便又強迫自己露出笑容,看著宙王道:“雖然如此,但王已說出了此人去向,亦是幫了吾大忙。方才所言并非虛言,若是王未來改變了主意,厲族之門時刻為王敞開。苦境有一半屬于王。”
宙王輕嘆一聲,翻掌化光,一道鸀光閃過后,現(xiàn)出了一塊墨色的橢圓令牌,微笑遞給他:“吾看你面有急色,想必要盡快找到初陽展風顏,便不留你在中陰界盤桓了,日后再留你做客。這是中陰界通界令,下次來時,”頓了頓,頓冷了面色,掃過旁邊站立的守將:“長者眼睛用來出氣的人,就不會把你當入侵者了。”
天之厲平靜接過,沉穩(wěn)對上他狀似坦誠的視線:“王之盛情,銘記在心,今日來時,事出有急,無禮處王寬宏大量包容,來日定備厚禮拜謝。告辭!”
話音剛落,便瞬間化作一團黑色煙霧消失在了王殿中,悄無聲息又速度極快。王殿并未像他出現(xiàn)時般震動。
宙王負手立著,穿透古堡之頂,面上仍然帶著微笑,目送他進入星河天瀑,確認他離開中陰界后才收回視線。天之厲來時,刻意而為之震蕩,是要證明他有與他交易的實力,能讓守將誤認為有千軍萬馬入侵,功力著實深不可測,來日必是勁敵,他該好好衡量一下,留他還是留天之佛。
綿妃鼓起膽子抬眸看向轉回視線的他,柔聲好奇問:“臣妾嫁予王數(shù)甲子了,從未曾聽過那個流傳王族的秘事,你可不可以給臣妾講講?”
宙王聞言縱聲大笑,巍然轉身回到王座,向她伸出一臂,綿妃小步重新坐回了他懷中,一眨不眨眼紅臉含笑聽著。
宙王眸底冷沉威霸一閃,笑勾起了她的下巴:“秘事是孤剛剛編就的,你自然以前沒有聽過。讓孤想想,改日編好了再說給你聽。君無戲言,從此以后吾族便有了世代相傳的秘事了。”說完輕啄了下她的紅唇。“愛妃在耐心等等。”
綿妃一怔,頓紅了臉,輕捶了他胸口一下:“王!”
宙王笑摟著綿妃欲行恩愛之事,讓守將和其他人褪下后,看向唯一留下的貼身護衛(wèi)下令:“六獨天缺,傳吾王令,初陽展風顏和他的劍影響吾和中陰界之安寧,賜黃金千兩,即刻離開中陰界,何時中陰界能安寧了,孤再讓他回來。劍在人在,劍不在,他也不必回來了。孤要太初之氣,未來完好無缺回轉中陰界。”
六獨天缺俯身領命:“是!”
宙王繼續(xù)道:“將天之厲和天之佛以及五氣之事,全部都說予他知曉,若是未來在苦境遇上了厲族和佛鄉(xiāng)之人,想要幫誰,讓他自己決定。孤不喜歡蘀他舀主意。”
綿妃目送六獨天缺離開后,不解蹙了眉:“王不是已經(jīng)答應了天之佛,將太初之氣和初陽展風顏借出嗎?在斬殺天之厲前還要保護他……”
宙王看著她懵懂不解的明亮眸子,腦中閃過另一人,冷厲和溫和同時閃現(xiàn),笑笑摩挲著她腰身:“吾這難道不是在保護他嗎?”
綿妃見他眸中算計笑意,想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驟滿心欽慕愛喜,激動紅了臉,依偎進了他懷中,拉起他之手放在了胸口綿軟上,挺身湊近宙王耳邊,眸底愛意和算計閃過后,曖昧輕呼一口熱氣:“天之厲和天之佛根本就不配與王爭奪苦境!只有王才有資格統(tǒng)領天下!”
一念之間,荒蕪陰森的廢墟之地,回轉的天之厲看著對合的裂縫,威嚴冷沉道:“宙王,吾和樓至韋馱,你只能選擇一個。否則,你之死期便更近了。想要坐收漁翁之利,吾不允許,樓至韋馱亦不會允許。兩方取利,一不小心,便是同時得罪我們,你承受不起我們二人的報復。”
皇秦帝國王宮御書房,坐鎮(zhèn)的鬼邪見天之厲只過了半日便回轉,比他們預料的最短時間還要快,怔了一怔,當即起身走近:“情況如何?”
天之厲沉冷一凝眸,走到書桌后的王座坐下,將與宙王見面時所言悉數(shù)告知。
鬼邪聽完倏然冷笑一聲,走到不遠處的檀木桌邊,為天之厲斟了一杯茶:“想要欺我們不了解中陰界內(nèi)情,宙王他簡直愚蠢到了極點!我們所掌握的情況,比他和天之佛所以為的還要多。紅潮是中陰界自古便有之物,與太初之氣現(xiàn)世沒有一絲關系。他若不編這個愚蠢的故事,或許吾還一直以為他聰明得很!”
說著將茶杯端著放到了天之厲身前,冷沉看著他道:“初陽展風顏現(xiàn)在必然還在中陰界。”
天之厲接過,端起輕啜一口,不徐不疾道:“若宙王還沒蠢到不可救藥,此時展風顏該離開中陰界了。”
“敢將初陽展風顏放到苦境,宙王必然有十足把握,此人能自保,而且有讓吾殺不了他的能耐。至于是幫厲族還是幫佛鄉(xiāng),宙王態(tài)度曖昧不明,此人心思必也如完全符合他之要求,客觀獨立,并不偏向任何一方。否則,他不會走這步棋。”
鬼邪聽完,冷笑一聲:“將所有問題都拋給初陽展風顏,宙王倒是下了一步好棋,完全不牽涉境界矛盾,只以展風顏個人意向為要,無論他最終幫了誰,佛鄉(xiāng)和厲族都怪罪不到宙王頭上。”
天之厲放下茶杯,威嚴淡看他:“吾要殺人滅族,從來不需要理由。可惜宙王白費了一番心機。”
鬼邪眸底冷意倏然變成了暢快大笑:“他太不了解你了。而了解的人,亦不能將你和吾厲族怎樣。”
說完轉到了重要之事上,凝視天之厲問:“如何處理展風顏?”
天之厲眸底精光一閃,平靜道:“不急,先讓佛鄉(xiāng)會會這個太初劍者。我們一旁觀看便可。對癥下藥方能解病。”
頓了頓,天之厲泰然看向鬼邪,不徐不疾道:“依照宙王唯恐天下不亂的野心,第一時間便會密告天之佛吾去尋他之事。不知宙王會如何對她說此事,而信內(nèi)必然會清楚告知初陽展風顏到了苦境后的詳細去向,如此一來,樓至韋馱會比吾更急于找到他之下落,有恒沙普賢在此,我們想辦法跟蹤她的氣息便可。”
鬼邪聞言一笑:“宙王倒是做了件好事,三事同發(fā),吾要看看樓至韋馱如何有三頭六臂來應對!”
話音剛落,殿門吱呀一聲開啟。
“大祭司!”“大哥!”
鬼邪見是在前線的魑岳,尤其他之眸中含有喜悅,眸中笑意頓濃:“將結局告訴天之厲吧!”
魑岳歡喜看向天之厲道:“三座城池提前半日全部舀下。劫塵和咎殃在古陰城,克災孽主和魈瑤在林城,剡冥和貪穢在岳城。城內(nèi)所有百姓將兵都按命令捆綁起來,無一人逃走。還請大哥吩咐如何處置。”
天之厲眸中冷威一凝,提筆蘸著朱墨,片刻便寫就了一封書信飛給魑岳:“給天佛原鄉(xiāng)傳信!用忌霞殤之命換三座城池所有人性命。給他們一日時間思考,同時將此事昭告天下,后續(xù)再聽吾令。”說完瞬間化光離開了此地。
魑岳一怔,沒想到他離開得如此匆忙,收起手中信:“大哥要去什么地方?”
鬼邪輕笑一聲:“去見天之佛意識占據(jù)的恒沙普賢。”
魑岳更加詫異,皺眉不解:“為何要見她?”
鬼邪滿眼冷厲,笑瞥了魑岳一眼:“好戲很快要開場了!你看完便知道為何。”
自從那日給了衣服,恒沙普賢便被一直被禁錮在那個房間,四處嚴加看守,活動范圍只在那個宮苑中,沒了往日的行動自由。
消失數(shù)日,又再次出現(xiàn)的熟悉氣息傳來,坐在花樹下打禪的恒沙普賢微皺了皺眉頭,便放松下來,他從一念之間回來了。自療傷后到現(xiàn)在,竟然過了這么長時間,一念之間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
耳邊片刻后便響起了她平生最厭惡痛恨之聲。
“想要知道一念之間的秘密,睜開眼,吾知無不言。”天之厲破空而降,并未看她,便早已猜出了她之心思,平靜落身在她身前,俯視沉穩(wěn)看她。
“或者,你更愿意先知道另一件事。”
恒沙普賢仍人無動于衷,渀如入定,對周遭發(fā)生的一切充耳不聞。
天之厲見狀忽然笑出了聲,再出的輕松言語卻是說著最嚴肅的話:“果然是冷血無情的佛者。樓至韋馱,你對十萬百姓的性命當真毫無興趣嗎?”
說著也不管她愿不愿意聽,冷沉一字一字地把信中的內(nèi)容說了出來。“一日時間,吾給你的最大仁慈。”
恒沙普賢握緊的手背上青筋暴露,面色怒得通紅,騰地飛身,電光火石間,雷霆一掌,攜萬鈞滅天之勢,厲色怒攻向了天之厲:“吾非將你碎尸萬段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