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厲佛閒話
蘭紫色身影剛離去不久,消失良久的佛厲之氣緊隨降臨寢殿。
“天之厲,放吾下來吧,到此,吾可以自己走動!”
天之佛未待他應答,便放開了摟著天之厲的手。
“不行!”
天之厲轉眸看向她□在外的雙足,雙臂緊摟,打開殿門走近牀邊將她放下。
“你還缺一樣東西。”
“缺什麼?”
天之佛擰眉坐在牀邊,不解看著他,雙足便要落地,
“吾想去看看質辛!”
天之厲急忙擡手按住她的肩,俯身將牀邊她睡時脫下的金錦佛靴拿在手中,
“此物!”
“鞋!”
天之佛一愣,轉眸一看,天之厲已將她赤/裸在外的雙足擡到腿上,面色微紅,
“吾忘記了!”
她明明記得那時離開前穿著的。
“忘便忘了,”
天之厲轉身拿起枕邊準備好的布襪,細緻給她套上,
“吾替你記著!”
天之佛足癢癢一縮,急忙避開他無意劃過的指腹,按住他欲穿靴的手,忍著笑道,
“吾自己來吧?!?
“當真可以?”
天之厲手一頓,意有所指掃過她隆起的腹部,凝眸出聲,
“你可以彎下腰去?”
“無礙吧?”
天之佛猶豫撫了撫腹部,似乎比前幾日又隆起些,
“應該無事,前些日子還可以?!?
天之厲眸底淡笑一閃,亦未再做聲反對,將錦靴交給她,負手站在牀邊,凝視著她一舉一動。
你最終還得求吾相幫。
天之佛擡手接過,往牀邊移了些身子,彎腰伸手便將錦靴向足上套去。
再近一些,瞬間鞋口便要成功套進足尖,天之佛又彎腰身配合雙手動作,一氣呵成?,看似靈活至極。
就差這麼最後一點兒!
天之厲看著她身子突然僵住,再也彎不下去,輕笑一聲,隨即走近坐下接過她手中的錦靴,
“還是吾來吧,別壓壞你吾的孩子!”
功敗垂成!
天之佛無奈,只能放手,踏著牀面直起身子,轉眸盯著他輕重適當?shù)亟o自己穿著,
“天之厲,你可派人去尋能容納太極之氣的鑄劍?”
“沒有,”天之厲搖搖頭,拿起另一隻錦靴,“無須去尋?!?
“爲何?”
天之佛心頭一急,眉心頓蹙,按住他移動的胳膊,
“傷勢吾雖暫時讓師弟壓制,但非長久之計!太極之氣在你體內(nèi)時間長了,定損傷你之功體,這五氣本就專爲剋制你功體而存在,必須儘快派人去尋適合之劍?!?
“無須掛心!”
天之厲穿好錦靴纔將她雙腿移開自己懷中,看向她笑道,
“吾已經(jīng)找到容納之劍!”
“何時?你爲何不告訴吾?”
瞬間緊繃的心神微鬆,天之佛這才雙足落地,“吾去緞君衡寢殿看看質辛。”
天之厲擡手下意識扶住她的腰身,
“吾和你一起去!”
天之佛步子微頓,看向他擔心的眸底,笑道:“吾自己去便可,已經(jīng)爲吾耗費五日,你難道不需要再去看看異誕之脈事情進展如何??”
“呵!”天之厲輕笑一聲,扶著的手微緊,戲謔道:“你這話倒真有凡間后妃勸諫之勢,樓至,你是在勸吾勿耽於美色?”說著當機立斷攬著她想玩走去。
天之佛無奈看了眼他,只能順著他手臂上的力道走著。
“吾已將諸事交予劫塵,”天之厲收回笑意,擡手提功打開殿門,扶著她跨出門檻:“在你平安誕下孩子前,吾會一直陪著你,你只安心享受吾的照顧便可,他事無須煩心。”
此舉他分明意在寸步不離保護自己,前些時候還並非如此,難道與那日發(fā)生之事有關?
“天之厲,你還未對吾講是如何受傷,吾不想你隱瞞,”天之佛沉吟半晌,凝眸看向他,勢要知曉:“你爲何會到共命棲?太極之氣本在那裡混沌玄母之內(nèi)?!?
天之厲垂眸對上她擔憂的視線,微微回憶,不徐不疾平靜道:
“佛鄉(xiāng)率人攻打異誕之脈那日,吾恰好在罪牆,迴歸途中遇上血傀師,他言你命垂一線,將在共命棲執(zhí)五赦淨驅天罰,吾那時心痛難擋……”
天之佛眸光一震,心底頓沉,垂手按住他瞬間微冷的手,
“所以你去共命棲,重了血傀師與佛鄉(xiāng)布好的計。”
“是!”天之厲直言不諱,眸光鎖在她此時生機盎然的身影上,慶幸道:“你不妨猜猜他們會用何計來對付吾?”
“血傀師此人諳熟操弄人心,”天之佛微動身子貼近他肩頭輕靠著,讓二人身上的熱氣融爲一體,看著他若有所思道:“吾定是已被執(zhí)行過五赦淨驅天罰,躺在混沌玄母之下,越慘不忍睹越好?!?
天之厲手臂緊了緊,凝眸頷首?。
“所以你中了計!”
天之佛心頭微澀,擡眸凝向他眼底,嗓音低沉,“依你霸道的性子,定不允許屬於你的吾獨自橫屍在那裡,決然要帶吾回異誕之脈,會被中途所設陣法困住毫無懸念。”
天之厲含情凝視著她,擡手拿去她飄落在頭頂?shù)木G葉,“我們怎能這般分開?那日吾一直未動手?!?
“你若早動手,也不會受傷,”天之佛澀然輕笑,不覺擡手按進他手中,將綠葉合在二人掌心,“不動佛鄉(xiāng)之人,吾之前提是你們性命不受威脅。”
天之厲道:“吾有分寸?!?
天之佛嘆息道:“熄滅戰(zhàn)火之代價不是屠滅任何一族。千年太平,佛鄉(xiāng)應已無人知曉厲族和那時的禍亂,審座矩業(yè)烽曇定是聽信血傀師之言提到厲禍,便認爲你們可能繼續(xù)造成戰(zhàn)火,而要斬禍於預料中?!?
“無須爲矩業(yè)烽曇開脫!”天之厲面色一沉,反手包裹住她清涼的指尖,放緩了語氣“爲何嘆氣?”
“非是開脫,感慨而已!”天之佛凝眸看著眼前沉穩(wěn)威霸的面容,轉回了方纔未盡的話題,關心道:“那個吾是如何將你重傷的?”
預想之禍亂本不存在,執(zhí)著於斬除預想,禍亂便當真被逼成真。矩業(yè)烽曇,你若再繼續(xù),只是在爲蒼生掘墳墓。爲蒼生平順,罪名被定,吾現(xiàn)在本該俯首,清白與否、有罪與否並不重要,但吾現(xiàn)在還不能,時候到時,吾會去尋你,只望你暫時停手,莫因之再起戰(zhàn)火,擒拿吾並無讓蒼生安穩(wěn)重要。
天之厲拉著她的手指放到自己丹田處蘊化內(nèi)元之所在,“插進去傷吾內(nèi)元,極其簡單。”
天之佛垂眸壓下澀然,指腹下意識撫了撫,
“疼嗎?”
若非你毫不防備,想近你之身,豈會那般簡單。
天之厲急忙按住她的手,垂眸安撫淡笑:“無礙,有些癢!”
天之佛指尖扣住他的指腹,壓下心疼,擡眸瞟了他一眼:“曲解吾意!”
天之厲將她的手按在懷中,緩緩平靜講述:“吾護著你,欲要避開的太極之氣便是此時傷了吾!”
果然如自己所想,心口一窒,天之佛喉間哽住,隔著衣物泄憤般猛戳他內(nèi)元所在,“天之厲,時至今日你竟連吾都無法辨出,吾該好生思量一番,你心底有吾此事是否爲真,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天之厲,千年前吾那個千年宿敵豈是這般……”
“莫氣著自己和孩子……”
天之厲黑眸一澀,緊手圈她入懷,沙啞出聲,
“吾以後會好好認出你的,樓至!”
有了你和孩子們,吾豈還能是千年前的天之厲,吾必須更強更利,才能護你們周全。
天之佛抵著他的胸口看向他,凝眸問:“擁有那名劍的劍者在何處?”
天之厲垂眸和聲應道:“此人是劍布衣,正在異誕之脈。對他,你亦有過一面之緣,罪牆時便有他相助,吾能在遺失山川找到你,也該多謝他?!?
“是他!”天之佛腦中閃過一身紅衣與咎殃在一起之人,是友非敵,心急看向他道:“吾立刻去信通知師弟,讓他來此取出太極之氣?!?
天之厲不假思索反對,“不必!他尚遠在善惡歸源,來回太過耗時。”
天之佛擰眉,凝重出聲:“目前只有他會吾禪天九定招數(shù),無人可助。你雖會,但有厲族功體限制,不能自己逼出?!?
天之厲不在乎笑笑,俯身貼近她的面容,眼對眼,鼻對鼻,脣對脣,
“那便等著!待你功力恢復之時,吾要你親自動手爲吾療傷。吾似乎還未享受過這般待遇,盡是吾在替你治傷!”
“這沒有可比性!”天之佛眉心更蹙,瞪著他:“孩子生長非如質辛,吾怎知功力會在何時恢復,你的身體等不得!太極之氣多在一日,便多傷一分!”
天之厲不容商量望進她眼底,“既然是你親手所蘊化之太極之氣,便該由你取,當初你用此氣計劃傷吾,這便當做是補償,如何?”
爲吾擔心,你功力恢復第一件事便是做此,吾也不會被你隱瞞功力恢復時間。
樓至,莫怪吾如此算計你。
天之佛看著他霸道不講理,分明不將自己身體當回事,無奈氣急,
“你…”
天之厲以指點住她的脣,不由分說:“況且依照孩子現(xiàn)今情形,他可能會更早降生,他既已成胎兒,你的功力恢復時日便近了?!?
提到孩子,天之佛想起腹中那時微有的疼痛,看向天之厲,
“隨你!孩子如今心跳如何,你幫吾聽聽?!?
天之厲幕然垂眸壓下凝重,轉移攬在肩頭的手到腹上,凝神感應,
“片刻後,再說與你知!”
天之佛凝視著他的面色變化,微緊張地擡手亦按在他手背上。
“如何?”
天之厲調整了緩動的心緒,擡眸笑道:“比那時還有力平穩(wěn),你不必這般緊張。爲何突然想起此事?”
不屬於他們二人的雄渾保護之力更強,生命力亦強,唯獨心跳仍無,還是如此!
天之佛心神一鬆,詳細道:“那日開啓地下宮殿時,微有些疼痛,到此時雖然再無異感,可還是聽聽再確定一番更能安心?!?
說著將身子更多的倚在他身上,微微換動站立的雙足,“孩子又大,也該更多關心關心他,吾這不是提醒你這做爹的,莫要忽視他。不如你現(xiàn)在給他想個名字?”
天之厲凝眸看著她,咬字樓至韋馱,未暇深思輕笑道:“小名暫定曇兒,不論男女!”
曇花一現(xiàn),只爲韋馱,情之一字,只爲你,吾是做不成曇花,便讓孩子之名代替吾。
天之佛心頭微動,意有所指盯著他泛亮的雙眸輕笑出聲:“曇兒?你的意思可是吾所想的那般?”
天之厲眸光情意閃過,低頭吻了吻她的笑眸,
“是!”
樓至,你起質辛此名的意思又怎能瞞得過吾!
你既緣吾起名,此名吾便由你。
以子爲質付於屠刀之下,騙宙王的話,你對吾越是一口咬定,你之真實意圖吾便更知道。
天之佛靠著他拉過他的手一同覆在腹部,低聲道:“你爹給你取名曇兒,記住了!”
天之厲笑笑,另一手擦擦她額頭上滲出的熱汗,看著不遠處的緞君衡住處,
“我們歇息片刻再走?!?
天之佛收回手擡眸看向他:“吾無礙,走到再歇著吧,已經(jīng)快到了,吾只是身子重些,不如那幾日走動輕快。”
清風拂過,吹得二人衣裳翻飛,親密交纏。
天之厲大半個身子擋住瞬間吹來的風。
“這地下居然與地上別無而致!”天之佛擡手撩過遮面飄飛的髮絲。
天之厲緩緩說道:“名稱之別而已,地上地下並無聯(lián)繫,各自有其天地?!薄?
天之佛想起幻境靈識中的虛無之音,垂眸嘆息:“厲族之荒神爲厲族當真是費了一番心思?!?
二人未幾走到緞君衡寢殿外,剛要進入,便聽到一陣清脆歡喜之聲,步子霎時一頓。
“劫塵姑姑,你終於來看我了!咦,還有三千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