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親人再見
“大姐!你怎么在這兒?”
疾馳的綠光一頓,貪穢現身異誕之脈傾頹的城池頂端。
“終于到了!等你!”劫塵凝眸道,按劍的手微緊,欣喜中帶了絲復雜,“咎殃將你回來的消息告訴吾,吾在異誕之脈亦無事,算算時間,該是這個時辰。”
一片廢墟,幸免于戰的孤殿更顯凄然。
貪穢看了眼神色微凝重的她后放眼一望,低沉出聲:
“我們在此,再現繁盛不過一夕之事!大姐,不必為此傷懷!”
“呵呵!”劫塵微怔知他誤解自己心緒,募得垂眸低低一笑,頷首:“確實!我們回去吧!”
貪穢收回視線隨在她身側緩步向地下宮殿走去,
“異誕之脈諸事須你操勞,如此小事,譴人來便可,況且縱使無人,吾亦知曉如何進入地下宮殿。”
劫塵眸光一閃后迎上他斜揚入鬢的綠眸,
“你的意思是在怪吾不該來此?”
“是,你根本就不該以真身出現!”貪穢眸色一肅,望進她眼底,直言指出:?“吾在異誕之脈入口見到偽裝成平常人的佛鄉和武林正道眾人。”
稍有不慎!
劫塵垂眸按劍道:“吾的功力如何,你心知肚明,你們皆不是吾的對手。吾會懼怕他們,你如此說頗有輕視吾之嫌。”
“是!”?貪穢步子一頓,緊接過她的話頭,擰眉:“你不懼死,當然不害怕他們。但是,這不影響吾對你功力的不信任!實言之,吾根本從未對你的功力信任過!”
佛鄉之事后,你依然如此不小心!
劫塵面上微有的喜色頓消,冷光迅疾一閃,劍已架在貪穢脖間,
“敗于吾劍,你根本沒資格說這種話,收回你的話!”
貪穢綠眸凝肅一閃,越發堅毅,閉口不改。
死寂中緊繃氣氛蔓延,二人間的火藥味越來越重。
肅氛即將引爆之時,眼前寒光又起,鏗然一聲,貪穢動了動脖子。
“真冷!”
劫塵將佩劍插回劍鞘,盯著貪穢的冷眸再也憋不住露出無奈,
“這張嘴,為何關心人偏不會好好說話,非得惹得人氣火怒騰!這輩子讓你改看來也是不可能了!記住,下次若真有他人將劍架在你脖子上,先保住命再說!不是每個人皆是你大姐!”
“呵!”貪穢綠眸微不可見的暖意一閃而過,抬手摸摸脖子上方才劍在的地方,
“大姐的笑話功力見長,而且劍確實比以前又冷了許多!”
“是嗎?”劫塵微微怔住,垂眸看了眼那夜沾染夜寒的劍身,低聲恍惚道:?“常在吾身邊,已經沒什么感覺了!”
“劍挨著的是吾不是你!”貪穢抬眸望了眼不遠處燒毀的雙天寢殿,又看向她如實道:“劍身冰冷,極像在咎殃的千年寒冰中沁過!”
劫塵眸色凝澀,以指拔出一截劍身,輕輕碰觸,冷氣透骨,尖利依舊,緊壓的心痛終又翻卷而起,逼得她不得不趕緊闔上眼掩飾痛意。
“大姐生氣了?”貪穢一愣,擰眸看向頓住步子垂眸不語的她:“你一定要給吾解疑解釋。為何劍上修煉所得殺人寒氣完全消散反是成了柔和暖意?剛才那股冷氣不過是劍體本身自帶,雖冷卻不懾人。”
叮的一聲劍身入鞘,半晌后劫塵撤指,刷得抬眸看向他無奈蹙眉道:“知道吾生氣,為何不快些閉嘴,還要繼續問挑吾怒火的問題?”
“這是身為劍者相當正常的疑問。”貪穢眸光一肅,他所為向來無錯,“大姐繼續生氣是你自己想不通的問題,與吾真是沒有一絲關系,切莫遷怒。”
“快閉嘴!”劫塵嘴一僵,急聲好笑地斥出聲,“這張嘴當真是氣死人不償命,還是咎殃說的對!”
說著劫塵眉心皺了皺,手下意識地摩挲著劍身,“他是怎么形容來著?吾好似忘了!”
“毒舌!”貪穢眸光一閃,想起咎殃在自己面前念念叨叨她的模樣,看向她的綠眸不禁泛起光澤淡笑,“他說過的話,大姐你可一定要記住!”
“哼!”
劫塵見他眸色,無奈垂眸,抬手死扣住他的胳膊,飛身進入隱秘如無的氣旋通道,“咎殃所用這兩字可不怎么好聽,為何看你似乎挺高興他如此說你?”
“大姐松手吧,吾適應這兒的氣旋波動了!”貪穢欲要掙脫她扣住輸功的手,隱藏真實想法解釋道:“對敵有效,而且只要能達到最后目的,毒舌還是換個更好聽的詞又有何區別!咎殃了解吾方能說出此二字,合該為此歡喜。”
“呵呵!確實該歡喜!”劫塵垂下復雜眸光,凝重一笑,才又抬眸看向他,意有所指道:“你想去何處,是先見緞君衡還是先見大哥大嫂?”
“你希望吾先去見誰?”貪穢綠眸若有所思看向有諸多異常的劫塵,“吾如何皆可!”
劫塵一怔,凝眸嘆息道:“是吾在問你!”
二人又繼續走了片刻,貪穢才側眸看向她回答道:“大姐將吾帶到何處,吾便去何處!”
“答了等于沒答!”劫塵扣著他的手指未松反倒一緊,擰眉低沉道:“吾方才言你性子千年不改,片時功夫不到,居然這么快就變了!你何時學得依順他人想法而非堅持己見?”
貪穢斜眉一皺,看向她極為不贊同道:“吾向來皆為異誕之脈全局考慮!為此目的,堅持己見和依順他人是一個意思!大姐多慮。”
“呵!”這常惹怒她的性子,劫塵現時竟覺異常親切不舍,眸光一閃,轉而望向遠處,抬手摩挲著劍柄,輕笑,“這句話一出,吾相信你從未變過,還是那個三弟,確實多慮了!”
“大姐!”貪穢幕然頓住步子,反手扣住她微顫的胳膊,擰眉出聲:“笑不出來莫強求自己。有什么話直接對吾說。絮絮叨叨如此多,非是你與吾相處時該有的模樣。”
劫塵嘆息一聲,松開了扣著的手,看向他:“看來吾平素確實與你的交談實在太少,話稍多便暴露無遺!”
貪穢急手扶住她突然站立不穩的身子,綠眸深沉盯著她,“你暗中關注已足夠。吾性情不會變,你更不可能更改。性情會突變除非在此人身上發生重大變故!”
劫塵眸色一凝,抬眸迎上他肅重審視的綠眸,低聲輕笑:“為何不說了?繼續說出你的分析判斷,吾再聽聽!”
貪穢壓下心底突然涌起的擔憂,頓住步子,“你向來喜歡獨行獨往,除了常會與大哥和咎殃在一起,很少主動與我們其他幾人交談,更別提求助,縱使求助亦只會向大哥。可此時莫名來接吾,還和吾如此言談……”
劫塵斂眸一笑:“然后呢?繼續!”
貪穢掃了眼將二人與他處隔絕的氣旋通道,:“你定有難事,縱使逆著自己的性情亦要心甘情愿來找吾相助,且不讓大哥知曉,不對,是絕對不能讓他知曉!”
話音落后,二人間一陣靜寂蔓延,良久后,
“不錯,你之推測全符合!”
劫塵眸色動了動,錯開他轉身以背相對,抬手按了按抽痛的心口,低沉道:“不過,你也別因此太過得意,若非吾故意露出破綻,誰也妄想發現發現蛛絲馬跡!”
貪穢本扶著她的手只能松開,垂下放在身側,凝眸盯著她蕭索的背影:“所以吾心甘情愿叫你大姐,這是除卻年齡外的原因!現在說出必須吾才能幫你的事情吧。”
劫塵沉默良久收拾好心緒,回身凝肅看向他,“你死!便可助吾。”
貪穢綠眸一凝,未有猶豫翻掌化出銜月金蟾,走向她,“等吾將里面的人心之水融入三人內元后,再多給一日時間處理雜事,吾便立刻去找你!”
“傻子!”
“真是個傻子!”
劫塵幕然死勁兒按住他的銜月金蟾,沙啞斥道:“吾還當你平日擅于排謀布計腦子定轉的快些,至少反抗避開,不像剡冥,沒想到到頭來也是個傻子!”
剡冥,他,難道他也為同樣的事已經赴死?
到底是什么事?他以為自己之死便能解燃眉之急,換得其他人安然!
貪穢身子一僵,凝視她傷痛別無選擇的眸色,喉間一哽,針扎般的烈痛霎時掠過席卷全身。
“大姐,傻子和慧者,并沒有區別的。”
“嗯……”劫塵暗啞應著。
貪穢綠眸一澀緊緊闔住,半晌后才又睜開露出一絲淡淡無奈的笑意看向劫塵:“你獨自在我們離開時瞞著大哥干了多少事,大哥你要瞞著,可我們,為何不提前跟我們幾人商量一下?如此大事,你也不嫌一個人累!”
劫塵低笑出聲:“為厲族和異誕之脈,何累之有?”
貪穢澀眸啞聲道:“我們走吧,先去見大哥大嫂,再找緞君衡,最后去看看剡冥。吾還欠著他一聲原諒,吾早就原諒他做的錯事,可卻始終未曾說。”
如今竟是再無機會再說!
劫塵垂眸按住他錯身欲離的身子,沉澀出聲:“果然還真是個傻子,你不是挺了解吾,依吾的性子怎可能不告訴你緣由。先聽過究竟,我們再去。大哥不眠不休守了昏睡的大嫂九日,正歇著,別打擾他們。”
貪穢僵硬的身子一頓,緩緩轉過看向她:“你說,吾定一字不落的記住!順便了解下剡冥當時聽過后的心境。”
雙天寢殿緊閉的殿門被輕輕推開又關閉。
質辛回身間激動的眸色一愣,手指下意識放在嘴邊。
他沒走錯吧?床邊的黑金色圍幔怎么是放下的?爹也不在。爹說過他不會離開房間的啊!
疾步轉身又把殿門拉開個縫,竄身出去,站在遠處擰眉細看。
顏色、房頂的神獸,寢殿的模樣……
確實是這個寢殿!
難道是爹把圍幔放下的?應該是,肯定是,難怪會不見他,一定是躲到圍幔里面去了。
質辛飛身進入急忙關好殿門,躡手躡腳地輕輕向床邊靠近。
靜謐垂著的圍幔之下恰好露出一角天之厲脫下的外裳。
質辛一怔募得郁悶。
爹果然在里面,他真是的,為何要放下圍幔,以前都不放的,害他還以為走錯了地方!難道他們兩人真像姑姑和義父說的是在睡覺?可睡覺以前不也不放圍幔嗎?
想著舉步繼續走到圍幔中間停住,當即抬起小手拉住垂下的圍幔一角向上撩起。
兩人熟睡的身影漸漸進入眼簾,質辛一怔,擰眉看著。
只見黑金色獸紋薄被凌亂滑落至二人腰間,天之厲胸前內裳松垮敞開搭在身上,結實緊繃的寬厚胸膛貼著呼息綿長的天之佛,一臂被她枕在脖下,另一臂衣袖凌亂卷縮,圈在她腰胸平滑之處,精壯遒勁的臂膀本能形成保護姿勢,剛好壓住了滑落的薄被。
天之佛胸前內裳褶皺松亂,若隱若現里面光滑瑩潤的肌膚,被垂下的一縷銀色發色微微遮住,其他發絲隨意飄散在二人緊貼的肩頭,還有一縷柔柔繞著天之厲橫伸的臂膀和掌心。
爹!娘!
“哎……”
你們可睡得香甜,倒把我這個寶貝兒子忘到了腦后!
枉我一聽到消息就跑來了!還是慢了一步!
質辛黑瞳一閃,郁悶嘆息一聲,雙膝累得一軟,跪坐特意為他準備的床邊木凳上,把圍幔拉開遮到自己身后,雙手支著下頜繼續凝視二人。
睡吧!睡吧!義父說爹你照顧娘很辛苦,不讓我驚擾你們,其實義父不說我也明白的,我不會叫醒你們。
可這并不影響我怨念你,爹你還是太壞了,娘醒了好歹用咱們父子的密語傳音告訴我一聲啊!居然一個人偷著樂,要不是有劫塵姑姑,我肯定到現在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