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復(fù)活昏迷
良久后,金光徹底散去,本已死去卻費(fèi)勁周折復(fù)活的三人緩緩睜開眼睛。
魔皇陵熟悉的氤氳氣息縈繞在各處。
他的頭,靈魂完好,此處一定是地獄了!
“斷滅闡提!”
凈無幻一手緊抱靈軀,恍惚凝望著眼前完體之人,黑眸一濕抬手撫上他的面,淚眸緩慢出聲,“吾終于在地獄尋到你!”
“無幻!”
斷滅闡提眸色一震,難道她,心頭猛然一痛,沙啞摟緊了她的身子,
“你怎能自盡!”
“吾把道體功力給你,是要你好好活著!”
凈無幻淚眸一笑,埋首進(jìn)他懷里,安心闔眼:“只要能尋到你,死和活著沒有區(qū)別。”
斷滅闡提垂眸壓下眼底淚意,抬手輕撫向她的面頰:“來世等著吾,吾會去尋你。”
“不!”凈無幻抬手點(diǎn)住他的唇,淚眸輕語:“今生你背負(fù)太多,來世吾去尋你!”
斷滅闡提凝情輕應(yīng),“嗯!”
突然,最不想聽到的聲音終究宣判了分離的時刻,
“斷滅闡提!凈無幻!”
凈無幻身子一顫,雙臂緊扣住斷滅闡提的身子,淚水又墜:“鬼差竟來得如此快嗎?吾好不容易才尋到你!”
斷滅闡提抬手擦去她眼角淚水:“莫傷心,來世便能再見。”
“斷滅闡提!凈無幻!”
這鬼差的聲音,怎么這么熟悉,
斷滅闡提微怔,手一頓,當(dāng)即轉(zhuǎn)眸望向聲源處,
“兄長!”
凈無幻一震,刷的驚眸望去:“他化闡提!”
他怎會也喪生!
斷滅的死難道竟沒沒為他換得生機(jī)嗎?
斷滅闡提心神一痛,眸色驟變:“兄長,你沒脫身?你……”
“吾活著!”他化闡提當(dāng)即打斷他的話,擰眉掃過四周,當(dāng)即從石臺上落地,走向二人俯視:“清醒清醒,你們也活著!這里是魔皇陵!是我們都死而復(fù)生了!”
魔皇陵!死而復(fù)生!
斷滅闡提痛哀眸色一震,呼吸頓窒,急忙抬眸望去。
熟悉的石壁,熟悉的魔族秘紋,熟悉的地氣,
這!真是魔皇陵!
想到此斷滅闡提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青石臺上,急忙扶著凈無幻坐起身子,
“兄長,我們怎會在魔皇陵?吾那日斷了頭,”
他邊說邊抬手摸向脖間,光滑完整,隱隱有脈搏跳動,屬于活人的溫度,
“吾分明死了!”
他化闡提想起那最后一幕血灑艷涼,看著眼前完好的小弟,抬手按住他的肩,澀然閃過后沙啞一笑,“斷滅,我們現(xiàn)在都活著!”
凈無幻手難以置信一松,這才注意到自己死時鬢角的白發(fā)此事全是黑發(fā),
他化闡提含著一絲豁然的欣慰望進(jìn)他們二人眸底,將他們的手拉起放到一起:“莫在懷疑了,都活著。吾比你們早醒些時候,方才提功游轉(zhuǎn)周身,死時的傷勢已經(jīng)沒有,現(xiàn)在完好無缺,內(nèi)元之力也比那時充盈。定是有人費(fèi)勁心力將我們?nèi)藦?fù)活了!”
斷滅闡提和凈無幻緊對視一眼,當(dāng)即提功試看。
果如他化闡提所言,
斷滅闡提收功,扶著凈無幻落地,“兄長,復(fù)活我們的人會是誰?有可能是魔父嗎?”
“不知道!”他化闡提擰眉搖搖頭:“當(dāng)初你身死助吾脫身,進(jìn)入魔皇陵要重啟魔族生機(jī),吾卻被自己深信之人背后暗算,功虧一簣!魔父留存魔皇陵的最后力量吾現(xiàn)在感覺不到,那時定已經(jīng)被毀了。”
“魔父,”斷滅闡提心底一澀,怔怔地凝視著魔皇陵四處:“吾以為魔父留存力量也許能復(fù)生,原來吾一直都在欺騙自己,不是魔父,又會是誰?”
凈無幻回手安慰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化闡提沉思片刻,才看向他出聲:“費(fèi)勁心力行復(fù)活之法,必與我們關(guān)系親近,而且知曉魔皇陵和我們的一切,斷滅,這世間還會有誰如此做?”
斷滅闡提眸色一凝,直覺出聲:“魔父的義父,緞君衡!”
“是!”
他化闡提似是想起了什么,眸底幕然一亮,看向斷滅闡提露出絲期待:“他能復(fù)活已死的我們?nèi)耍恢欠衲軓?fù)活魔父?”
“魔父死時留存了他的部分力量在此,比之我們?nèi)说那樾危瑧?yīng)該更好復(fù)活。”
凈無幻越聽越疑惑,不由在他們中斷間問道:“斷滅,你們難道知曉自己死后可以復(fù)活?”
那一日夜幕,滿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魔皇質(zhì)辛將他們二人召至魔皇陵含笑囑咐,
“吾死后,不必傷心,謹(jǐn)記為父的心愿,保重自己。今生是為父有愧,讓你們二人為吾心愿而活。”
“我們心甘情愿,”
十歲和十八歲的他們只能強(qiáng)忍著淚,目送他將功力散出融入魔皇陵,
“吾的力量,會永存魔皇陵庇護(hù)你們和魔族。”
……
憶起往事,
斷滅闡提和他化闡提眸底閃過一絲痛意哀傷,澀然搖搖頭,“我們的奢望而已。”
說罷,斷滅闡提看向凈無幻:“魔父當(dāng)時留存力量,只為保護(hù)吾、兄長和魔族之人,以防我們還未完成他的遺愿時遇到不測。”
他們竟為此遺愿情愿一生血灑!
凈無幻眸色一震,掌心緊緊包住了他的手關(guān)心問道:“是何遺愿?可完成了?”
他化闡提閃過濃重自責(zé),背向她搖搖頭:“吾領(lǐng)導(dǎo)不力,完成了一半,另一半,臨死只能交予剩下的魔族統(tǒng)領(lǐng)繼續(xù),不知如今是何情形。”
斷滅闡提見她眼底的關(guān)心,心頭一暖,凝眸道:“遺愿說來話長,還有許多相關(guān)之事,吾以后再詳細(xì)說與你知。”
凈無幻望進(jìn)他眸底淺淺笑了笑:“莫覺得愧疚,你既隱瞞必有苦衷,而且我們二人間太過匆忙,那時縱你想說,亦沒有時間。以后還有一輩子時間說。”
斷滅闡提微澀的心暖了暖,抬手輕輕攬住了她的腰,“嗯!”
那時立場之別,形勢之迫,硬生生分開你們,如今活如新生,吾祝福你們白頭偕老。
他化闡提看著他們二人眸底閃過絲欣慰,“小弟,弟妹,吾計劃先出去了解苦境情形,再去一趟中陰界探訪緞爺爺和十九伯父,最后行異誕之脈。”
斷滅闡提一怔,眸底閃過絲驚喜:“兄長,你不反對吾和無幻?”
“吾從未反對過,只可惜那時形勢不允,而她和你又是敵對立場。”他化闡提笑了笑,嘆息掃過斷滅闡提看向凈無幻微俯身至歉:“原諒吾那時以你為質(zhì)。”
“兄長只做當(dāng)時立場該做之事,何錯之有!” шωш⊙тTk Λn⊙¢ Ο
凈無幻急忙走近抬手扶起帶著絲尊重道,“過去種種皆死,吾只是凈無幻。兄長既認(rèn)吾做弟妹,一家人更不該如此!”
他化闡提起身抬眸看向她:“斷滅不太聽吾的話,以后便交給你照顧了!”
凈無幻含笑頷首:“兄長放心!”
斷滅闡提眸含尊敬看向他化闡提,低啞著嗓音出聲:“多謝兄長!”
他化闡提抬手一拍向比他的肩膀看向凈無幻肅然道:“你們遵守自己的承諾,復(fù)活便當(dāng)投胎轉(zhuǎn)世,這一世無憂相守,誰都不得負(fù)誰,有什么事,吾都會處理,你們不必勞心。”
斷滅闡提和凈無幻對視一眼看向他點(diǎn)頭:“定不讓兄長失望。”
我們會同心協(xié)力幫你的。
魔父,吾終于完成了你的囑托。你該放心了。
他化闡提眸色欣慰,嘴角露出絲笑意看著他們二人:“走吧!我們不知沉眠了多久年,外面的世界只怕已經(jīng)變得認(rèn)都認(rèn)不出了。”
“不會變的永遠(yuǎn)存在!”
話音落后,三道身影當(dāng)即化光,從魔皇陵消失。
黃昏已至,雙天寢殿籠在一片緋紅的晚霞中。
沉沉的殿門映著霞影緩緩開啟,
質(zhì)辛聽到漸漸跨進(jìn)的熟悉腳步聲,刷的抬眸,
“爹!”
剛走到臥房門邊的天之厲緩和了凝重眸色,
“你陪了曇兒一下午?”
“當(dāng)然了!”質(zhì)辛當(dāng)即點(diǎn)頭,笑嘻嘻匯報道:“我答應(yīng)爹的話就一定會做到!曇兒妹妹很聽話,一點(diǎn)兒都沒哭,睡了一個半時辰,醒來后便一直和我玩兒了!我聽爹的交代和她說了許多話。”
天之厲虛無冰冷的心頭一暖,走近床邊坐下,摸了摸他的頭,看向曇兒笑問:“你兄長說的可是真的?”
“啊……”
曇兒亮晶晶的眼睛歡喜盯著他眨了眨,本只會依依呀呀說話的小嘴啊了一聲后突然一咧,清晰吐出,
“爹……”
天之厲一震,愣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急忙俯身趴近她,期待盯著她的小嘴:
“你剛剛說什么?再叫一聲!曇兒,再說一聲,”
質(zhì)辛更慢了片刻,募得驚呼出聲:“妹妹會說話了!”
曇兒瞳色清亮,蠕動了下小嘴又張開喚了聲:“爹……”
質(zhì)辛著急趴近曇兒,激動看著她的黑瞳:“妹妹,快叫聲哥哥!兄長也行!”
曇兒眨了眨黑瞳,不明所以轉(zhuǎn)向質(zhì)辛,一咧小嘴,“爹……”
“呵呵!”
天之厲回來前心頭的虛無冰冷更消散了些,當(dāng)即俯身把曇兒抱在了懷里,低沉笑道:“不愧是吾的女兒!來曇兒,再叫一聲爹。”
曇兒黑瞳亮晶晶一閃,從襁褓中掙扎著伸出小胳膊募得揪住了他的頭發(fā),
“爹……”
小手揪起一縷頭發(fā)直往自己嘴里塞去,還繼續(xù)含糊不清叫著,
“爹……”
……
“這不能吃!”
天之厲低沉笑笑,伸手小心掰開她的小手指,松了自己的頭發(fā)。
“妹妹啊!”質(zhì)辛在一旁郁悶嫉妒看著天之厲直嘆氣,“你怎么就只會說爹,不會說哥哥呢?每日可是哥哥陪你,與你說的話最多,你居然不會叫哥哥,我好傷心啊!我的心好痛呀!”
還心痛!傷心!這個臭小子!
天之厲轉(zhuǎn)眸望見,無奈笑笑,隨即抱著曇兒坐下,一手摸向他的頭:“再過些時間,曇兒便能多說些!肯定會叫你哥哥,著急什么!”
“真的?”質(zhì)辛眸色期待。
天之厲頷首:“爹從不騙你!”
質(zhì)辛一喜,俯身當(dāng)即親了曇兒小臉一口,“好妹妹,這還差不多!”
曇兒皺了皺小臉,委屈地看著天之厲。
天之厲暖意融融看著二子表情,心頭煩躁更散,隨即抬手輕柔擦去了她臉上的口水印,
“你趕緊學(xué)會了叫哥哥,下次他再親你,立刻叫他停止!”
曇兒黑瞳似懂非懂眨了眨,定定看著他的嘴,小嘴不由學(xué)著抿出了個哥的口型,
天之厲眸色更柔,抱著曇兒看向質(zhì)辛一手指著,緩慢出聲:“哥…哥…”
曇兒看了看質(zhì)辛又本能看向天之厲,張開的小嘴試探著出聲:“啊…哥…”
質(zhì)辛難以置信一喜,“曇兒真聰明!繼續(xù)啊繼續(xù)!”
曇兒看著質(zhì)辛手舞足蹈興奮,黑瞳露出絲好奇歡喜,沖他亂動著伸出小胳膊,
“哥……哥……”
“哥哥!”
天之厲在床邊微動身子,調(diào)整了下抱著曇兒的姿勢,想讓她更舒服地看著質(zhì)辛玩兒,卻
不料,
什么東西?怎么如此硬?若硌著質(zhì)辛和曇兒,
天之厲眉心一擰,眸底閃過絲沉怒。
質(zhì)辛見他突然變色,急忙關(guān)心道:“爹!誰惹你生氣了?”
天之厲一怔,看向他恢復(fù)了面色,溫和出聲:“你看錯了,爹沒生氣。”
說罷,移開身子,揭起了錦褥一角,
兩個玉石像靜靜躺在下面。
“呀!”質(zhì)辛小眼一怔,急忙伸手抱起,嘿嘿看向眸色怔住的天之厲道:“爹,我剛和妹妹玩兒藏在這兒給忘了!那天在外面撿到的石像,專門帶來給妹妹看的。”
天之厲眸色一凝:“讓爹看看刻得是什么,吾方才沒看清!”
“好啊!”質(zhì)辛欣喜小心抱著放到他手里,“里面有一個是爹,還有一個我剛認(rèn)的石像娘親,爹,你仔細(xì)看看,那個石像娘親長得和我特別像呢!”
“要是能找到和石像娘親一樣的人就好了!”
石像的他深情凝視著懷中溫柔回望之人。
這是,他!還有他的頭發(fā)!
天之厲擰眉從他的石像轉(zhuǎn)向天之佛玉像,眸色竟不受控制一澀,掌心僵硬顫抖著一緊。
這個人!她是誰?
他為何心痛!
剛要繼續(xù)深思心頭輕痛陡然一變頓成剜心痛楚,虛無悲慟竟如狂潮般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澀痛了整個意識,喉間瞬間竟有血腥涌起。
雙天寢殿中不時傳來質(zhì)辛逗弄放在床上曇兒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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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嚇著質(zhì)辛!
天之厲忍痛蒼白著面色落地,一手緊按虛空冰冷的心口緩解窒息般的慟痛,緩步向窗邊走去。
“爹!你干什么去?”
天之厲極力壓著瞬間翻涌的氣血,暫時收回了思緒,低沉出聲,“吾在窗邊站著想些事情!你先陪曇兒玩兒。”
“哦!”質(zhì)辛才又放心回眸看向曇兒,曇兒轉(zhuǎn)向天之厲的眸底閃過一絲淺淺的憂色后募得恢復(fù)天真看向質(zhì)辛咧嘴笑了笑。
天之厲抬手微顫著擦去嘴邊終是壓不住溢出的血,才又?jǐn)Q眉定定看著手中兩個玉石像。
何人竟能從他頭上取走這許多發(fā)絲?
是刻者還是?
另一個石像為何會像質(zhì)辛?他方才覺得熟悉是此原因嗎?
這兩個石像的刀工絕不是同一人,
天之厲眸色凝震,嘴唇緊抿壓著痛意,
其中一個的刀工功力分明是他!
他為何不刻自己卻刻了他人?
他為何要把她刻成質(zhì)辛的模樣?為何要刻出曇兒的眸色?
她為何要含情溫柔看著他?
他為何要被刻成深情保護(hù)她的模樣?
她是誰?她是誰?
不,不可能是真!他不可能對任何人動情!
心口痛楚陡然劇如千刀萬劍一絲絲凌遲。
天之厲眼前募得一黑,腦際急速閃過一片虛無的漩渦,錐心之痛中竟緩緩鉆出一股難以言說的酸澀沉哀,整個人瞬間沉墜其中。
黑暗中,
“叮”“叮”
兩聲玉石清脆撞地之聲破空而來。
頃刻破開了眼前迷蒙暗氣,
天之厲恍惚的眸中不知何時竟含了連他都未發(fā)覺的痛淚,急忙俯身咳嗽著撿起無意識松手的石像。
他怎么能摔著他們!
“爹!你掉什么東西了?”?質(zhì)辛后知后覺望去。
天之厲垂眸在暗中又擦了擦不斷溢出的心口之血,“爹有事要離開片刻,過些時候再回來,你和伺人照顧曇兒。”
“哦!”質(zhì)辛一愣后殷切問道:“你要去哪兒呢?”
天之厲蒼白著臉忍痛向外緩慢走去:“回來告訴你!”
他為何不記得他刻過石像?
他若刻過又怎會忘!
雙天殿門前黑色氣旋急速一閃,天之厲未有片刻已經(jīng)出了地下宮殿向那處山巒飛去。
最后一絲光線耗盡了斜陽今日所有的力氣,終究再也不支沉沉墜入了西山之下。
墨色不勻的天際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
天之厲緊捏玉石像降臨山巒入口,未有猶豫直步而入。
咎殃主事幾日重建好的山洞透著一股別樣的清圣寧靜。
碧波蕩漾的湖水邊靜靜矗立著一塊兒半人高的玉石。
就是它!
他見過!
天之厲眸心頭一急,本因途中不去深思痛楚根源有所好轉(zhuǎn)的情形又出了變化。
“咳咳咳……”
一陣不受控制的劇烈咳嗽沖破胸口沉窒而出,連帶著又嘔了一口心頭之血。
天之厲闔眸穩(wěn)了穩(wěn)微晃的身子,顧不得擦血,疾步走近,雙手捧著玉石像立著放在了削平的玉石上。
望去瑩白一體,紋理相通,相同的靈氣相互縈繞而生。
果真是從此處取走!竟是如此熟悉嗎?
重建時咎殃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自己功力所制之禁地令,
自己禁地何人能進(jìn)來?難道是他派人進(jìn)來取走玉石?
可他何時得到了這么一塊罕見的靈玉?他為何沒有任何記憶?
這樣堪比荒神禁地的禁處,他怎會忘記是何時所設(shè),而咎殃他們竟也不知他發(fā)布過禁令!
天之厲強(qiáng)抑著腦際一陣陣的抽痛,竭力去思,可腦中浮現(xiàn)出的只有一片夾雜著鈍痛的虛無黑暗,那時曾出現(xiàn)過的金光再未出現(xiàn)過。
他做過的事絕不可能忘,可現(xiàn)在,
為何存在過的東西他不記得?
這禁地怎么回事?
玉石怎么回事?
他刻出的玉像怎么回事?
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誰?她是誰?
他為何要刻她?
為何?
……
黑洞突然吞噬著痛苦糾纏的思緒。
撲通一聲,
天之厲已蒼白著面色痛昏在地,緊皺的眉心凝聚了最后一刻瞬間窒息的痛苦,插進(jìn)掌心的指尖尤在滲出著鮮紅。
兩個玉石像緊緊相依偎立在玉石上,沾滿了他昏倒前吐出的最后一口心血。
只有他最后不覺痛問的“為何”,伴隨著墜地聲飄蕩在山洞,久久不散。
自從天佛靈珠護(hù)住中陰界生機(jī),并改變其特殊地氣后,中陰界便與苦境多了地界相接,兩界之人來往方便了許多,不再需要受宙王的通界令管轄,中陰界不再需要宙王王族血脈維護(hù)地氣便可生存,暴戾異常的宙王本就沒有民心,如今已是名存實(shí)亡,而其王弟孤城不危更得民心,百姓信服,自有取舍,相較之下,中陰界漸漸由其弟取得實(shí)權(quán)管理,被篡改了部分記憶的中陰界便在孤城不危統(tǒng)領(lǐng)下,依舊國泰民安。
曾經(jīng)作為兩境通道的無向經(jīng)緯,今日又迎來循著往日記憶尋來的三道急光。
絕境長城逍遙居,緞君衡和質(zhì)辛黑色十九以前的居住之地,他離開后,無人打理,再加上宙王刻意派人損毀,如今望去已是一片荒蕪。
坍塌的屋頂,爛成碎條的紫色簾幔,飄掛在枯枝木梁之間,倒地的刻名碑,逍遙居三個字已經(jīng)蒙上了厚厚的灰塵,偶爾呼嘯而過的風(fēng)聲披帶著一股凄涼。
三道來此的身影怔然了半晌才凝重發(fā)出了聲音。
“真的是這里嗎?”
凈無幻懷疑走到一處石碑前提功扶起,掃去了上面的塵灰,才露出了三個字:“逍遙居!看此情形,他們已經(jīng)很久不再此處住了!”
他化闡提望去眸色一凝:“苦境無人知曉過去發(fā)生之事,而來的路上,中陰界似乎與魔父口中所描述的也不吻合。難道他們不再與此有關(guān)?”
斷滅闡提剛要出聲,募得被突來的嗓音截斷,
“你們并非中陰界之人吧!”
他化闡提聞聲看向聲源處,
只見三人身背各自刀劍,面色剛毅清俊中并無戾氣,反倒帶些謙和,手中拎著剛打殺的獵物。
該是劍客刀客反做了此地獵戶。
想到此,他化闡提眸色微帶了絲淡笑:“我們是苦境之人!聽三位口氣該是中陰界之人。”
負(fù)劍之人掃過逍遙居又看向三人熱情問道:“你們是來此尋人?”
凈無幻走近斷滅闡提看向他們頷首:“不知諸位可知此處主人緞君衡搬到何處住了?”
負(fù)劍之人確認(rèn)問道:“你們是說緞靈狩吧?”
斷滅闡提驚喜頷首:“嗯。你們知曉他?”
負(fù)劍之人募得嘆息一聲:“他倒是個好官,可惜跟著宙王落不著好。幾個月前他已被宙王下令逐出中陰界,聽說就是去了你們苦境,至于是何處我們便不知道了。”
他化闡提一怔,“可知道因何原因?”
提刀之人粗聲道:“宙王詔令上言他不喜緞靈狩!”
他化闡提壓下凝重頷首:“多謝告知!”
負(fù)劍之人笑道:“舉手之勞而已,再往前東行一里便是客棧,三位若今日不離開,可去那里。”
凈無幻含笑:“多謝!”
待三人走后,斷滅闡提看向他化闡提:“兄長,現(xiàn)在怎么辦?”
他化闡提沉默了半晌,抬眸意有所指看向他:“無盡天峰天之佛的封印已經(jīng)解除,代表魔族將領(lǐng)替我們二人完成了任務(wù),他們定然又回歸了厲族領(lǐng)導(dǎo)。可是苦境佛家之人竟然會不知天之佛,吾總覺不太正常。”
斷滅闡提出聲:“你想詳細(xì)了解這過去的千年期間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化闡提頷首:“還要盡快直接了解。”
“這,”斷滅闡提看出了他眸底的意思,眸底微閃過絲猶豫,“接下來去異誕之脈嗎?這個天之厲,還有厲族?他們不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這樣冒然前去。”
他化闡提想起那時魔皇質(zhì)辛?xí)r常在他們耳旁敘說,直到臨死時他眸底對天之厲和天之佛的思念,嘆息一聲:
“斷滅,這是魔父的夙愿。我們僥幸能夠復(fù)活,他的心愿,該替他去完成。至于冒然不冒然,去了我們想法應(yīng)對。
吾和魔父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或許能有些幫助。魔父說他自己像天之佛,厲族和天之厲無論是否怨恨天之佛,都會一見我們的。”
斷滅闡提看著他的面容,心底一澀,“像得厲害,所以吾小時想魔父時,會死纏著你。”
說罷,募得又想起了往事出聲道:“你可還記得魔父畫的地圖?”
他化闡提包容地笑笑:“你再考驗(yàn)吾的記憶力?”
斷滅闡提扣住凈無幻的手看著他露出了絲懷念:“吾想起那時魔父強(qiáng)迫我們二人熟記地圖的情形。”
他化闡提想起那時的郁悶,不禁嘆息輕笑:“每日用膳前都要給魔父畫一次,畫錯了不能用膳。”
斷滅闡提補(bǔ)充道:“一有懲罰,魔父用膳到一半就會離開,有時吾偷偷拿給你吃,有時是你給吾拿。魔父心疼我們又不能失了他的威嚴(yán)。”
他化闡提澀然笑笑。“不提了!”
斷滅闡提沉默了片刻繼續(xù)道:“兄長,其實(shí)吾不討厭畫圖,因?yàn)槊看芜€能畫母后的畫像。”
他化闡提眸底閃過絲心疼,抬手按住他的肩:“你長得和母后極像。”
斷滅闡提看著他低低說出了藏在心底的話:“想到母后,兄長,吾竟希望魔父沒有復(fù)活,而是和母后已經(jīng)轉(zhuǎn)世輪回了。這樣他們二人才能再遇見。
吾一直都忘不了病愈的魔父抱著母后的尸體幾日幾夜不言不語。”
他化闡提眸色一震,扣著他的手一緊,難以置信擰眉:“你怎會記得?”
斷滅闡提抬眸看向他:“吾還記得你日日抱著吾去安慰魔父。”
他化闡提想起那事澀嘆一聲,“是吾疏忽,沒想到你那時才出生不到一個月,竟已有了記憶!難怪后來魔父說你與他有想象的地方,竟是此處!”
斷滅闡提見他如此笑笑抬手搭在他肩頭:“何必自責(zé),你那時不過才八歲!魔父的娘親天之佛不也沒發(fā)現(xiàn)魔父之事嗎,正常得很。”
他化闡提澀然出聲:“是啊!”
凈無幻凝眸聽了半晌,突然打斷了二人認(rèn)真望進(jìn)他們眼中:“等安頓下來,你們定要給吾詳細(xì)說說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吾知道的,天之佛和天之厲是死敵,厲族跟魔族也是死敵,但現(xiàn)在你們所言,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斷滅闡提心頭一暖,突然回身緊緊抱住了她。
“無幻!多謝你!”
凈無幻一怔后明白他為何如此,面色募得一紅,急忙推他低語:“兄長還在這兒!”
純粹的真摯,她是真的放下,他現(xiàn)在可以真正放心斷滅和她在一起了。
他化闡提早已含欣慰的笑,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破碎的逍遙居。
“吾去看看魔父曾經(jīng)生活過的地方,你們隨后也來!”
斷滅闡提這松開手,掌心一扣,緊緊拉著凈無幻向內(nèi)追去,
“兄長,等等!”
滿是塵灰的坍塌房屋中緩緩行走著三人身影,飄揚(yáng)的淡金披風(fēng),不時疊重的白色披風(fēng)梅色披風(fēng),讓這片凄涼之地多了絲溫馨暖意。
良久后,
“兄長、斷滅!”凈無幻無意望去另一側(cè)的眸色一震,詫異出聲,“那里!”
他化闡提和斷滅闡提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一怔,“干涸之地怎會有蓮花?”
三人當(dāng)即舉步走向坍塌了一半的一處房間內(nèi)。
一朵紫色蓮花綻放在一張滿是裂縫卻粘合完好的床榻之上。
凈無幻若有所思抬手摸去:“這張床似乎被人擊碎過,才又用功力聚合。”
斷滅闡提一緊她的手,眸色閃過驚喜看向他化闡提:“是魔父圖中那張照著雙天寢殿中所造的床嗎?沒想到竟是在此處!原來這就是那間屋子!我們險些走過!”
他化闡提眸色微現(xiàn)出絲激動頷首:“是!”
斷滅闡提看向凈無幻剛要解釋,凈無幻含笑搖搖頭:“先看吧,肯定又是說來話長!”
斷滅闡提眸色柔暖頷首,拉著她的手走近。
“兄長,這朵蓮花怎會生在石上?”
凈無幻小心抬手摸了摸,詫異低語:“竟是朵石蓮!”
紫色石蓮仿如水中初綻放的新荷,透著晶瑩,亭亭立于房中石床上,蓮心仿如睜開的清亮雙眸,溫柔凝視著整個已經(jīng)破敗的房間。
他化闡提眸色一凝,不由提步跨上了石床,跪坐在蓮花之后,順著花瓣朝向的位置望去。
整個破敗房中的一切一覽無余。
斷滅闡提詫異:“兄長,你再做什么?”
他化闡提壓下心頭看到這朵蓮花時的微小顫動,回神道:“吾只是不解這朵石蓮怎會出現(xiàn)在魔父房內(nèi),還占據(jù)此床位置。”
斷滅闡提狐疑望去:“可有答案?”
他化闡提從床上下來:“或許是站得高望得遠(yuǎn),它想看清房內(nèi)擺設(shè)。”
凈無幻凝視著紫蓮想起道家所言看,看向二人一笑:“萬物有靈,石蓮生于石而不死不敗,想必是此地有何地氣是它所喜歡的,且能滋養(yǎng)它之生存。”
他化闡提和斷滅闡提看過了房內(nèi)所有,若有所思對視一眼,最后看了眼紫蓮,看向凈無幻,“我們將此屋重建,再收拾下,照著魔父那時的模樣弄好。魔父之母是佛鄉(xiāng)之人,佛鄉(xiāng)以蓮為圣潔,既生石蓮,也許是上天以此方式滿足魔父心愿,讓此房和石蓮并存下去。”
凈無幻不假思索出聲:“你們建,吾負(fù)責(zé)清掃!最后合我們?nèi)酥Ψ庾o(hù),便可永葆它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