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丞相府異常熱鬧。
無他,在外遊學(xué)的少爺回來了。
一早,秋華居里外便忙碌起來,王氏一掃連日來的怨氣和鬱氣,親自操刀下廚爲(wèi)兒子做了一桌飯菜,和女兒采薇一起,靜等著周天啓。
日上正午,直到王氏等的心都焦了,忍不住喚小廝過去催促時,兒子的貼身書童周海才急切地進(jìn)了秋華居。
王氏臉色一喜,急忙招他過來,“少爺一切都置辦妥當(dāng)了?什麼時候過來?”
周海面色一苦,“回夫人……”
“停。”王氏面色僵硬,“以後別叫我夫人,叫我王姨娘?!?
咬牙切齒。
一個多月來,凌若那賤種仗著自己嫡女的身份,仗著有相爺在背後丞相,把整個相府?dāng)嚨锰旆馗埠靡活D鬧騰!有一次,有婢女當(dāng)著面叫了一聲夫人,那賤種就不依不饒起來,非說丞相府尊卑無常,夫人就是夫人姨娘就是姨娘,叫混了除了顯得丞相府的人沒家教外,再無其他用處。
相爺是個好面子又耳根軟的,聽了那賤種的話,竟真下令府裡上下再不許叫她夫人!
十多年的尊貴稱呼,一朝被這麼個黃毛丫頭給奪了,別提當(dāng)初自個有多懊惱怨恨了!就是現(xiàn)在,每每想起,還心口發(fā)疼……嘶,不能提,這又疼了。
周海一愣,欲要詢問,卻見王氏神色不善,急忙收了口,“是?;匾棠?,少爺今兒中午不能過來陪您和小姐用膳了?!?
“什麼?”這下,連周采薇也坐不住了,一對會說話的大眼睛盯住了周海,“我哥哥去哪兒了?爲(wèi)什麼趕不過來?”
她還等著告狀呢……哥哥主意多,到時候讓哥哥替她教訓(xùn)那凌若,最好設(shè)計弄死了,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在自己面前囂張!
周海急忙道:“少爺一回來,便被相爺喚了過去,一直沒出來,就連午膳都要和相爺一起在書房用了。”
“是爹爹跟他在一起啊……”
凌采薇聞言有些失落。
自從上次說錯話被爹爹逮到後,爹爹再不像以前那樣寵愛她了,十天半個
月也不來看她一次,每每碰上,自個兒都向空氣一樣,好的話被爹爹陰惻惻地打量一圈,不好的話,爹爹罵幾句孽女甩袖離開。
若擱在以前,聽說爹爹和哥哥在書房用膳,她一定回奔過去陪他們一起,左右兩人的都疼寵她。
可是現(xiàn)在……她還沒靠近書房,估計就會被爹爹手下那羣侍衛(wèi)給趕出來吧?
嘆了一口氣,凌采薇神色懨懨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支著筷子,戳著面前的米飯,本就招人愛憐的小臉,此刻更讓人疼惜。
周海在一邊看到這一幕,神色微閃。
王氏卻沒有想象中的失望。
她安慰自己女兒道:“你爹爹能留他在書房,說明對你哥哥還是十分重視,那凌若平日再囂張跋扈,也只是個閨閣女子,能懂什麼?能知道什麼?你爹爹的表面對她越好,心裡對她的戒備越深……這事好事,咱們無需難過,午飯吃不了,還有晚飯可以一起吃。“
語罷,招呼周海,卻見後者一臉怪異。
王氏詫異道:“你這是怎麼了?”
周海糾結(jié)了一下,最終還是把實情吐出來——“姨娘恕罪,相爺雖然在書房裡留下了少爺,可還有一人……也待在書房裡。”
“是誰?”王氏蹙眉,心底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而事實,往往不遭人支配,赤裸殘忍,又讓人難堪。
“是大小姐……”
“憑什麼!”凌采薇摔了筷子,怒視周海,“她算個什麼東西!怎麼敢跟哥哥父親湊到一桌是吃飯?”
這話問的人沒法解釋。
周海苦著臉,支支吾吾好大會兒,才道:“是大小姐找上去的……當(dāng)時相爺正考問少爺?shù)膶W(xué)識,大小姐進(jìn)來,侍衛(wèi)連攔都沒攔,進(jìn)去不大會兒,裡面侍候的小廝便出來傳膳,說今天少爺和大小姐,都在老爺這兒用膳……”
王氏聽了,恨不得衝過去將凌若那賤人幾巴掌抽回來。
他們父子倆在一起是交流感情,跟著個凌若算什麼?她的兒子把親孃和親妹妹晾在院子裡?跑去跟她共餐?
王
氏幾乎能想象到明天府裡又會傳出什麼樣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啪!”
再壓不住脾氣,多日來的低伏做小積壓的委屈此刻全都爆發(fā),她猛然起身,掀翻了一桌子美酒佳餚,臉色陰沉,表情猙獰。
噼噼啪啪。
杯盞碎了一地,周采薇嚇得往後退了幾步,呆呆地看著一向溫柔可親的孃親。
“這日子沒法過了!”
王氏還嫌不夠,一把抓過手邊的青花琉璃玉淨(jìng)瓶,狠狠地甩出去,砸在窗戶邊,砸出一地碎瓷片。
她要殺了凌若那小娼婦!
而書房,三人圍坐一圈,中間擺著豐盛的菜餚。
正是凌若和周浩南父子二人。
距離當(dāng)初尋親上門,已經(jīng)兩個月了。半個月之前,將假的屍體葬在周府祖墳後,凌若有半個月沒見過自己這位名義上的父親了。
如今周天啓回來,他定然心裡歡喜,自己不過來攪合了,氣他吐兩口血,怎麼對得起她千方百計進(jìn)相府?
想起待會兒會發(fā)生的事,凌若心情愉悅,夾起一塊雞肉,送到周天啓盤子裡,“哥哥外出遊學(xué)辛苦了,妹妹我特意爲(wèi)哥哥準(zhǔn)備了禮物,今晚上就送到哥哥的房裡,還望哥哥笑納?!?
周天啓笑的尷尬,“妹妹客氣了……兄妹之間,哪裡需要禮物來分了情分?”
他有些摸不準(zhǔn)凌若想幹什麼。
他雖在外遊學(xué),但家裡的消息一點兒都沒錯過,母親也多次寄信過來,講她和妹妹在府裡受的委屈。
這次回來,除了參加秋闈之外,還想給這個半路出來的野種嫡妹一點教訓(xùn),沒想到他還沒伸手,這嫡妹就自動湊上來——不知打的什麼心思。
左右是個弱智女流,管她有什麼齷齪動作,他一一接了便是,還能怕她不成?
“呀,哥哥怎麼能這麼說?”凌若似乎極詫異,隱隱帶了一絲委屈道:“妹妹可得到消息了,哥哥昨日就將帶給王姨娘和二妹妹的禮物送了過去,怎麼到我這兒,成了沒有禮物?”
“哥哥你這是……看不起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