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又開打了啊。”瑞可頂著她的圓腦袋，嚼著煎餅果子，看著目露兇光，僵持不下的我和單曉洛，坐到我旁邊。
看到瑞可心滿意足地回到教室，我和單曉洛意識到時間不多了，於是心領神會地同時收回了手。
瑞可瞅了瞅我前面的空座位，轉過頭，眉毛擠成倒八字，認真地問我：“天行還沒回來啊？”
“不知道跟姚樂樂去哪兒鬼混了，一會鈴響了就該回來了。”我收拾著桌面，側著臉說道
“許子寧。”
這個無比熟悉但又足夠讓人反胃的聲音從班級門口傳來，我停下了拿著書的手。
樊昌邁著探戈步自以爲優雅地走到我旁邊。瑞可慌忙把沒吃完的煎餅果子塞進抽屜裡。
無巧不成書。因爲剛纔拿書跟單曉洛幹了一仗，所以現在的我不像其他人一樣書桌上攤開的書，筆攥在手裡。
“不想學習就出去，不要呆在教室裡影響別人。”這個狀態的我正好被樊昌抓住話柄。
我低著頭，把書規矩地打開，沒有說話。
樊昌在繼續在教室裡巡視了一圈，看著鴉雀無聲的人們佯裝認真學習的樣子。
“報告！”
衆人擡頭望去，齊天行略顯戰兢地站在門口。因爲奔跑而顯得有些凌亂的頭髮，稀疏的碎劉海犯懶得把尾端粘在額頭上。雙手背在身後，隱約從兩條腿腿縫中瞄見提著什麼東西的包裝袋。
“進。”樊昌笑臉盈盈地衝著門外的齊天行點了點頭。
齊天行聽到應允聲後快速溜到我前面的位置，臨坐下之前，還貓著腰，稍稍衝我嬉皮笑臉得展示了下手裡沉甸甸的袋子。
齊天行剛剛坐下，姍姍來遲的姚樂樂亦出現在門口。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姚樂樂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連報告都不知道打嗎？”樊昌對於姚樂樂的行爲瞬間表示出了不悅。
姚樂樂微微揚手，快速說了聲“報告”，繼續走去。
挑事無果，樊昌悻悻地搓著臉離開了教室。
“怕他幹嘛啊？”樊昌走出去不一會，不遠處就傳來姚樂樂跟誰說話的聲音，“根本就沒上課，出入教室是我們的自由，他在那裝什麼樣子。”
聽到這話，瑞可用指頭推了把架在鼻樑上的眼鏡，湊到我旁邊小聲說：“對啊，又沒上課，樊昌憑什麼不讓你說話。”
擡頭看了眼爲我打抱不平的瑞可，我不緊不慢地說道：“你看看人家都在幹什麼呢？教室是學習的地方，沒上課人家不都在學習呢？樊昌一定會這麼說，有理在於人家的地位，高尚的出發點在那擺著，怎麼著都是他有理，何必跟他浪費口水。”
“怎麼了，樊昌又欺負你了嗎？”齊天行輕輕地拉著T恤的領口，以便能讓熱氣盡快散發乾淨。
我瞇著眼睛鼓著嘴巴給齊天行一個大大的微笑，示意我並不在乎。
“西，別理他。”說著齊天行做了一個嫌棄的表情，順便發作了他的抖腿綜合癥。
“怎麼能不理。”瑞可瞪著眼睛看著齊天行，“你怎麼樣樊昌都不說，我們又不像你家會給班主任送禮，請班主任吃……飯……”
瑞可意識到我、單曉洛和齊天行一起白眼看著她的眼神，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也慢慢降低了音量，結結巴巴地說完了。
“看看我給你們帶了什麼好東西。”齊天行率先打破僵局，打開剛纔提進來的包裝袋，一包一包地倒騰出來，鋪開在我和瑞可的桌子上。
我們三個人愣愣地看著仰頭挺胸小臉微揚惦著小腿的齊天行，三秒鐘之後，桌上的零食被掃蕩一空。當然還有前後周圍前來湊熱鬧的人兒。
“我說，同樣都是有錢人，做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啊。”我邊翻看著到手來的戰利品的各種口味，邊嘟囔著給某人聽。
單曉洛拿著自己的薯片忿忿不平地白了我一眼。
“哎呀，你不知道麼？越有錢的人越摳！”瑞可搞不清楚狀況地接茬道。
單曉洛白我的眼神轉移到了瑞可身上，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敢情我之前買的東西都餵豬了……”
瑞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單曉洛，再次把五官緊急集合起來，連連擺手：“我不是說你的啊！”
單曉洛一臉無奈地癟著嘴，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晚自習之前這麼點時間還要帶女朋友出去逛啊。真是分秒必爭啊。”單曉洛轉移話題，對著笑嘻嘻的齊天行說道。
齊天行朝單曉洛一個飛眼：“等你以後有對象就知道了。”
“他有女朋友了也不會像你那樣。”我把一打零食塞進抽屜，無心插嘴道。
話語剛落，就意識到似乎有什麼不妥。單曉洛眼神轉了一下，沒有搭話。瑞可還沉浸在單曉洛“餵豬”的言辭中仔細琢磨。齊天行揚著頭，眉飛色舞地砸著嘴，一副你怎麼知道邪惡嘴臉。
“看品味就知道了。”一眼看穿齊天行的德行，我回答道。
聽到我這麼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瑞可從剛纔“餵豬”的情景中回過神來，充滿無限地惆悵和求知慾，望眼欲穿地看著我，圓圓的臉蛋恨不得被自己活生生地擰巴成問號。
“子寧……”
還沒等我化解瑞可臉上的X方程，齊天行一改剛纔的嬉皮笑臉的欠扁勁頭，轉過剛纔面對著我和瑞可中部空間的臉，重新扭過頭對著反面的走廊，以致於拉開了聲音對於他同桌單曉洛和我同桌瑞可的傳遞，低聲對我說道。
“你是不是很討厭樂樂？”
齊天行難得的認真表情和奇怪的話讓我微微一愣，瞟了眼不遠處笑呵呵的姚樂樂。修剪利落的短髮，桃紅色短T，胸前大小錯落的白色字母，T尾單側抽帶系成蝴蝶結，洗白牛仔短褲淨顯修長的雙腿。
“談不上討厭。”我用同樣輕的聲音回答，“只是覺得全身上下沒有值得讓我喜歡的地方。”
“因爲葙楠的原因嗎？”齊天行小心翼翼地問著。
我看著齊天行：“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自己喜歡就好，不用理會別人怎麼看。”看著齊天行認真的表情，讓人覺得說不出的難受，我順勢寬慰道。
齊天行側看向我的臉收回正前方，原本挺直的身子微微鬆懈。
“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聽到這句似有似無的聲音，我擡頭呆呆地看著齊天行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