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蕩桂林城中的大戶,時隔兩月之后,楊猛又過起了日入百萬的生意,現金現銀好統計,那些個古董珍玩,卻是沒價的物件,別看現在有些東西,只值個幾兩銀子,可過不個幾十年,這些東西就得值個幾百兩,再過百十年,這些東西,一件都可能過千萬,盛世的古董,亂世的黃金,現在楊猛手里金銀無數,也該是弄些古董的時候了。
這些玩意兒雖說楊猛用不上,但難保子孫們用不上,現在屯上些,茲當是家底吧!
賽尚阿是個旗人,也算是個頑主,古董珍玩他還真懂一些,但造假的玩的就是懂得那批人,老手玩老手,這就是古玩。
幾箱子高仿,把賽尚阿唬的妥妥的,家底子有了,無事可做的賽尚阿,就開始拿著向榮和烏蘭泰撒氣了,前期,賽尚阿沒少受兩人的鳥氣,如今前程無望了,賽尚阿決定臨走的時候再狠狠的玩一把。
到前線督師,就是賽尚阿的選擇,現在的永安,已經被圍死了,太平軍想要破圍,楊三傻子說了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趁此機會,賽尚阿不僅要好好玩玩向榮和烏蘭泰,還要給太平軍一些苦頭吃吃。
向烏兩人算是毀了他賽尚阿的前程,但根本還在太平軍身上,就是向烏兩人,按著自己的法子來了,也不一定能勝,沒有太平軍,他賽尚阿還是軍機呢!
到了前線,看了看永安的地形,這也是督師以來,賽尚阿第一次到永安前線視察。
永安是個山城,只有南北是通路,西面是十萬大山,東面是崇山峻嶺的險關,永安的東西兩側都有山嶺,瞧了瞧地形,賽尚阿又開始佩服楊三傻子了,架炮轟擊永安,也虧那貨想的出來。
“這就是你們的包圍圈?”
心里有了腹案,賽尚阿說話,也相當的不客氣,一聽賽尚阿質疑自己的軍略,向榮也當即甩起了臉子。
“怎么?欽差大人認為不妥嗎?”
“哼!認為不妥又怎么了?也難怪你向榮只能當個提督,我看這提督都算是超擢了!”
有了楊三傻子的計策,賽尚阿也不是一般的牛勢,前線的仗打的確實不堪,這也是向榮的逆鱗,被賽尚阿這么一諷刺,向榮的臉上也是青一陣白一陣。
“不知欽差大人有何良策?”
見向榮差不多了,大軍的糧草還在賽尚阿的手里把著,無奈的烏蘭泰只能出來打圓場。
“在東西的山地,架炮轟擊永安!這樣簡單的主意你們都想不出來,老于行伍、沙場驍將,我看都是吹牛皮吹出來的。”
向榮這廝最是可恨,若是沒有這向榮,他賽尚阿的局面或許還會好些,沒有這向榮做表率,自己和烏蘭泰也不會越走越遠,對于向榮,賽尚阿也是恨到了骨子里,若是能氣死這老東西,也不失為一場好戲。
向榮老于行伍,打仗全憑經驗,自與太平軍接觸以來,對于太平軍他都有一種本能的恐懼,這些暴民不好惹,架炮轟城,就是往死里得罪太平軍,這事兒他真是不想干,一旦干了,只有與太平軍死磕一途了。
對于向榮的想法,楊猛也猜不出來,按說這向榮出身行伍,打仗不該如此懈怠,向榮六十五了還被杜夫子委以重任,沒有些真本事,這向榮入不了杜夫子的法眼。
對于向榮在前線的懈怠,楊猛歸結了一下,只能用留后路來解釋了,向榮不看好大清朝廷了,他不想往死里得罪太平軍,在向榮的內心深處,很有可能是看好太平軍的。
架炮轟城,是楊猛給賽尚阿出的主意,楊猛要試試這向榮,萬一這老小子投了太平軍,對自己的謀劃影響太大,若真是如此的話,暗殺向榮就是必要的選擇。
楊猛的法子,真是把向榮逼到了墻角,聽了賽尚阿說的,向榮好幾次動了動嘴唇,但肚子里的話,還是倒不出來。
“若是引得發逆反撲怎么辦?”
思來想去,向榮只撂出了這么一句,有些沒底氣的話。
“反撲?永安城里有多少人?太平軍有多少可戰之兵?你向榮又有多少軍馬?你烏蘭泰又有多少軍馬?
永安城兩面環山,只有南北兩路,五萬大軍擋不住發逆,朝廷養著你們有蛋用啊?
別的我不管,從現在開始到明天早上,大將軍炮必須要架到山上,明日正午準時放炮,晚一刻鐘,我斷你們十天的軍糧,明天的炮要是打不響,你們倆自己弄軍糧去吧!我他媽把桂林的儲糧全賣了!”
說完這個,賽尚阿怒氣沖沖的就走了,剛剛出了營門,老賽就笑了,笑的極為暢快,就跟便秘通暢了一般,督師近一年的時間,數今天過得最為暢快。
“向軍門,咱們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照著欽差大人說的辦!這王八蛋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咱們是帶兵打仗的,不能跟著個書生陪葬。
連夜架炮!只要能夠得著永安城的火炮,全都駕到山上去,咱們一人一座山,幾十門火炮一起轟擊永安城。”
烏蘭泰這話問的好,怎么辦?只能死磕了,以后這太平軍必須玩命打了,這么一弄,這仇怨根本解不開了。
架炮轟城,若是楊猛的炮兵來了,三五天的功夫,就能讓永安城里的人死傷殆盡,但清軍的火炮就不敢恭維了。
清軍前線有火炮,而且還有那么幾十門,但這些火炮都是廣西綠營的玩意兒,康乾時期的老物件了,拳頭大的彈丸,能打進城就不易了,造成殺傷,很難!
這幾十門炮,只能給太平軍造成一定的心理壓力,想造成大規模的殺傷,只能晚上睡覺的時候想想了。
向榮這邊一直不想與太平軍為難,可太平軍上下,早就把向榮當做了頭一號的對手,向妖之名早已在太平軍之中傳遍了。
這死仇是怎么結下的,向榮是一無所知,但洪秀全等太平軍的六大首腦知道,只因永安城外水蓼一役,向榮的手下擊傷了太平軍的第三號人物,西王蕭朝貴。
這是太平軍的六大王爵之一,也是之前最勇猛的王爺,永安就是蕭朝貴帶人拿下的,楊秀清精于機詐,蕭朝貴戰陣勇猛,這兩人絕對是值得佩服的人物。
太平軍六大首腦也是分陣營和階級的,天王洪秀全和南王馮云山是鐵桿,也是文化人;北王韋昌輝和翼王石達開,算是洪秀全的直系,出身是小地主,這兩人現在游離在太平軍的核心之外,一直沒有施展本事的機會。
而東王楊秀清和西王蕭朝貴,都是平在山的燒炭佬,這兩人也算是鐵桿,楊秀清弄了天父降僮,穩壓了天王一輩,而蕭朝貴得了楊秀清的提點,弄了個天兄降僮穩壓了天王一頭。
可別小看這天父、天兄,這二位下凡的時候,洪秀全也是要跪拜的,天父、天兄的搭檔也算是互補,楊秀清出謀蕭朝貴參戰,太平軍之前能縱橫廣西,洪秀全的一爹一哥也是出了老力的。
但是還有一句俗話,瓦罐難離井口破,將軍難免陣上亡,蕭朝貴勇猛,難免要親臨戰線,結果永安城外水蓼一役,這位太平軍的西王,被向榮的手下用抬槍給傷了。
抬槍這玩意兒,雖說沒什么準頭,但打得遠殺傷力大,楊猛對于這個東西也是極為忌憚,他胸前的鋼板,就是為這個準備的,蕭朝貴挨了一下,沒死已經算是走運了。
但挨了抬槍,沒死也活不好,一個重傷不起,已經是那勞什子天兄對蕭朝貴的照顧了,向榮的手下放倒了西王,這債自然該由向榮來償還。
與向榮結下死仇,這只是小事兒,最關鍵的是太平軍就此少了一員大將,洪秀全和楊秀清,總不能讓人用門板抬著西王蕭朝貴去打仗吧?
沒有勇將大將,這突圍就是難題了,破不開清軍的防御網,太平軍上下只能困死在永安城中。
之前太平軍一直留在永安城里,一是為了建制,整頓大軍,這第二就是畏懼清軍,若太平軍是一群光棍還好說,但拖家帶口的太平軍,就是面對清軍松松垮垮的包圍圈,也不敢突破啊!
沖出去簡單,保護家眷就難了,如今的永安城,被圍得死死的,突圍也就成了太平軍六大首腦不得不做的抉擇。
太平軍的六大首腦在撓頭,向榮和烏蘭泰卻是豁出去了,炮擊永安這事兒主要還是看向榮,烏蘭泰兵少,除了有些悍勇之外也別無長處了,但烏蘭泰的性子不錯,他知道看著向榮來辦事兒,向榮怎么玩他就依著葫蘆畫瓢。
炮擊永安成了定局,為了大軍的糧草這事兒不得不做,幾萬人運送幾十門火炮上山,還是輕而易舉的,按著賽尚阿的部署,第二天正午時分,‘隆隆’的炮響,在東西兩山響起,一枚枚彈丸,確實沒給太平軍造成多大的死傷,但太平軍的軍心,卻被這陣陣炮響給打亂了。
太平軍的組成,大多是些苦哈哈,沒怎么見過世面,要是見過世面他們也不會參加這三點教,組成這太平軍,大將軍炮這玩意兒,許多人都聽過沒見過,瞧著兩山之上升騰的云霧,和不時落到城中的彈丸,這些人有些戰栗了。
天父、天兄、天王再厲害,也不如這‘隆隆’的炮聲有威懾力,無奈的天父和天王,只能頻頻降僮來安定人心。
至于天兄,就不能指望了,誰敢指望一個被門板抬著的神棍?所以這事兒,就是蕭朝貴有心幫忙,洪楊二人也不會讓他出來丟丑賣乖。
瞧了炮擊永安的宏大場面,賽尚阿是心滿意足了,一篇錦繡文章的題目也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至于文章,還得幕僚們操刀。
“炮擊永安、天塌地陷,大好!繼續這么干!”
留下這么一句話,賽尚阿頭也不回,就離開了前線,這玩意兒你都炮轟永安,太平軍還能縮得住?萬一這太平軍突圍咋辦?相對于永安,還是桂林安全一些。
賽尚阿真的就甘愿退下去嗎?那是不可能的,他還指望著肚子里那篇花團錦簇的文章,來回應朝廷呢!說不準新帝一高興,就把他調回京師呢!
打一炮是打打一萬炮也是打,炮擊永安開始之后,向榮也拿出了真本事,一是封鎖永安,二是瘋狂的往永安城中傾瀉炮彈,無非要死磕了,打就打個暢快。
沒日沒夜的炮聲,越來越少的鹽貨,永安城守不住了,再守,這里就是太平軍的死地,到了永安之后,天王洪秀全納了好些大姑娘做妃子,這點享受才哪到哪,就這么死在永安,他老洪也不甘心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