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懷得皇嗣的消息不脛而走,天下大嘩。
子悠笑嘻嘻的坐在宋綺的床前:“母妃要喝水嗎?”
宋綺靠坐在床上,慈愛的摸了摸子悠的小臉:“不用,母妃不渴。”
子悠又問:“母妃餓嗎?我讓人吩咐御膳房去做點。”
宋綺好笑的說:“早膳才用過,母妃不餓。”
子悠想了想,又問:“那母妃困嗎?要不要再睡會?”
宋綺終于忍不住笑出聲,她拉住子悠,將她愛戀的抱進懷里:“你怎么跟你父皇似的,不就是懷了孩子嗎,有必要如此大驚小怪的嗎?”
子悠嚴肅起來,一本正經的說:“當然有關系啦,皇宮里面許久不曾有過小孩子,雖然來了個我,但是那也不是正經的皇室血脈,父皇當然要好好照顧啦。”隨后,子悠又朝宋綺神秘的眨了眨眼睛,“至于我,母妃恐怕不知,近來民間都說是因為我來了宮里,所以才讓母妃懷上小寶寶的,所以我更要好好照顧您啦。”
宋綺捏了捏子悠的臉蛋:“是是,我們的子悠是小福星,那你來猜猜,母妃懷的是個男孩兒還是個女孩兒?”
子悠想了想,在這個重男輕女的時代,還是生兒子比較好吧,于是她試探性的說道:“是個男孩兒?”
宋綺笑著說:“我私下里有預感,該是個女孩兒,但是人家都說小孩子對這種事情最敏感,既然子悠說是男孩兒,那母妃就給你生個小弟弟可好?”
子悠瞪大眼睛,這難道是你說生男孩就生男孩,說生女孩就生女孩的嗎?再說,她也算不上小孩了,其實她已經十五歲了,想到自己,子悠的心情便有些低沉,為了不讓宋綺看出端倪,她匆匆找了個借口,帶著卿卿出了浣溪閣,至于遲暮,早上子悠見遲暮臥房的大門緊閉,暗自猜測這時候遲暮不該還在睡,那就應該是不知接了任務出去了,于是就沒有敲門。
子悠踏出浣溪閣的大門,熾熱的陽光讓子悠睜不開眼睛,方才在浣溪閣的時候,有竹林耳環碧池擋著,很是清涼,一出來便能感受到夏日的炎熱。卿卿立刻打開油傘為子悠遮著太陽,子悠百無聊賴的走了兩步,想著這時候用午膳都還嫌早,這空余的時間干什么好呢?
忽然遠傳來一陣幽幽的笛聲,卿卿驚訝道:“咦?浣溪閣里難道還有會吹笛的藝人?”
子悠從未聽說過浣溪閣里什么時候有會吹笛的藝人,她四下望去,忽然看見遠處有一座灰敗的閣樓,隱隱藏在華美的浣溪閣之后,想起那天在這里偶遇蕭圣清,她隨即想起,這后面的閣樓該是冷宮了。
“我們過去看看吧,笛聲恐怕是從那里傳來的。”子悠興奮的拉了拉卿卿的衣袖,正好無事,不如去看看涵妃。
卿卿朝著子悠指的方向看過去,隨后一驚:“不可,公主可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子悠雙手叉腰,白了卿卿一眼:“我當然知道,這后面是冷宮。”
卿卿有一絲訝異,隨后抿唇一笑:“這奴婢可沒有跟公主說過,公主如何得知的?”
子悠嘟起小嘴:“哼,我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們走。”
卿卿拉不住一路小跑的子悠,只得在后面小聲的喊道:“公主,那里住的是罪妃,被人家看見了我們去冷宮,那可不好。”
“有什么不好?我們只是去看看,又不是要將她救出來。”子悠在前面歡快的跑著,頭也不回,“你要是害怕就在門口等著我吧。”
卿卿一跺腳,她怎么能因為害怕被旁人說閑話,就將主子丟在一邊,隨即跟著子悠走進了那座破敗的庭院。
在她們身后,“蘅蕪苑”三個原本該是白色的大字,卻因為染滿了灰塵而變成了灰色,它們在烈焰的日頭下,靜寂的孤獨著。
子悠抖了抖衣袖:“怎么這冷宮外頭連個看門的人沒有啊?”
卿卿收起油傘:“恐怕是這日頭太烈,他們找了個地兒偷懶去了吧,反正涵妃已經瘋了,又不會自己跑出來。”
子悠一走進蘅蕪苑,便覺得此地的情景真是應了這“蘅蕪苑”的題目,卻不應這時節。正如“蘅蕪苑”三個字都有個草字頭,這院子里當真長滿了雜草,卻不是夏季植物該有的蒼綠,而是枯黃色,子悠覺得這是燥熱的太陽所無法照射到的地方,因為她一踏進這蘅蕪苑,便覺得一股陰冷之氣襲來,子悠想,不管誰進了這院子,再怎么對生活充滿希望,也得被這荒涼之景渲染的了無生趣了。
卿卿快走幾步跟上了子悠:“公……公主,我們還是回去吧,這地方死過不少妃子,晦氣得很,咱們還是回去吧。”
子悠咽了一咽口水,本來的好奇心都被這一句話打敗了,再加上此情此景,子悠頓時覺得背后陰風直冒,她慶幸此刻正值白天,子悠四下打量了一番,那幽幽的笛聲早已經消失,此刻出現在她們眼前的不過是掩埋在荒草里的破舊小樓罷了,子悠看了看,也覺得沒什么好奇的,于是便想點頭離去,卻忽然看見一個披散著頭發的女子穿著白色的裙子從長廊里緩緩走來,嘴里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
子悠和卿卿都嚇了一跳,卿卿處于做下人的本能,她向前邁了一步,擋在子悠身前,那女子緩緩走近,兩人嚇得動彈不得,子悠躲在卿卿身后,緊緊抓住卿卿的腰帶。
“吾本是,荷花女,衷腸未訴淚如雨。君若看到荷花淚,可知荷花幾多苦?吾本是,荷花女,只是與君心相許。今宵為君把歌唱,句句都是傷心曲。吾本是,荷花女,朝朝暮暮為君舞。看盡人間多少事?知己只有吾和汝。吾本是,荷花女……”
那白衣女子漸漸走到陽光下,子悠終于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撇開凌亂的頭發和破舊的衣衫,真真是驚為天人,清秀的如同荷花一般圣潔,樣貌與蕭圣清又幾分相似,子悠猜測到,這便就是涵妃了吧。
蕭涵輕輕哼著這憂傷的小曲,看也沒有看卿卿和子悠一眼,沿著樓前的長廊徑直離開了,子悠注意到她的手上握了一支木笛,方才的笛聲果然是她吹的。
兩人一直僵在原地,直到連涵妃哼唱聲音都聽不見了的時候,子悠和卿卿才大松了一口氣。
卿卿不管不顧的拉起子悠的手,朝外面走去:“公主,我們必須得離開了,這里實在是太不祥了,再不出去恐怕染了一身晦氣,您這樣精貴的公主怎么能呆在這里?奴婢早就說過讓您不要進來了,您偏不聽……”
子悠不理會卿卿的喋喋不休,仍由她拉著自己朝外走去,可是卻不時的回頭看向涵妃消失的方向,那樣美麗的女子,若是笑起來,想必是非常的美麗吧,當初她一定也曾經被洛天捧在手心吧,就像月曉一般。
兩人出了門去,發現守門的侍衛已經回來了,卿卿立刻上前去跟侍衛們解釋,雖說是解釋,卻帶了一絲高傲,畢竟卿卿作為公主的貼身侍女比這些守著冷宮的侍衛地位要高的多:“公主殿下年紀小不懂事,誤跑進了冷宮,請二位不要怪罪。”說著將自己的一對玉鐲脫了下來遞給那兩個侍衛。
其中一個個頭高大的侍衛將那價值不菲的玉鐲收進懷里,看著卿卿嬌俏的臉蛋諂媚的討好道:“這是當然,也要請姐姐不要將我們擅離職守之事說出去啊。”
卿卿嬌笑道:“那是當然,今日之事二位就當什么都沒看到。”
兩個侍衛立刻哈腰點頭:“是是,今日我們什么都沒看到。”
子悠聽得無趣,轉過身來,“蘅蕪苑”就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