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風,我覺得有個人可以試試。”
玉謙坐在潛風對面,看著眼前性情大變的少年,他在心中嘆氣。
子悠不見蹤影,潛風的溫柔也隨著一并消失,找了近半年,無半點子悠與未闔的消息,潛風對子悠的事情只字不提,玉謙也不敢多說,如今潛風得了他澤兮閣,將澤兮閣的產業不斷做大,幾乎要超過往日的陸家,說到陸家,玉謙又是嘆氣,陸家早已是支離破碎,潛風卻熟視無睹袖手旁觀,仍由原先他一手做起的家產就此倒塌。
此時潛風坐在春香樓最貴的包間里,品著美酒,好似閑適,其實一身凌厲的殺氣讓玉謙嘆息不已:“我覺得你可以去找錢凌試上一試,他人脈廣,說不定會有子悠的線索。”
潛風似乎對這條消息的反應不大,只是淡淡的說:“他那種人物,怎么會肯。”
玉謙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把這個交給洛朝任意一家書肆,他會來找你的。”
潛風拿著那塊玉佩左右打量了一番,然后收進懷中:“好。”
之后兩人便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終于玉謙開口:“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
“不送。”
錢凌的庭院前是一片廣袤的梅花,清晨的露珠凝成冰珠掛在花瓣上,悠然的梅花冷香飄蕩在空中,讓人身心都輕松了下來。
鏗的一聲,子悠的木劍應聲落地。
“啊?怎么還是接不下你百招啊。”子悠慪氣的癱坐在地上,死活不愿意起來。
錢凌扔下手中的木劍,拿出隨身的手絹擦了擦手心的薄汗:“你這是在驕傲么?這世上能在我手中過百招的可不多。”
子悠朝錢凌做了個鬼臉:“你才驕傲了呢。”
忽然,錢凌收住調笑的神情,他有些鄭重的對子悠說:“徒兒,你該下山了。”
子悠聽了這話,一骨碌爬起來,她心中頗有些忐忑:“師傅,是不是我做的不好,惹你生氣了?”
錢凌的嘴角掛起一抹邪惡的微笑:“你平時沒少氣我,現在才知道求饒,你早干什么去了?”
這種不正經的語氣,子悠確定錢凌并不是因為對自己不滿,才要趕自己出山的:“那是為什么?”
錢凌回首看了一眼枝椏上的梅花,他忽然感嘆道:“春天到了呢。”
子悠不明所以,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原來是一朵梅花悄然落下,墜在泥地上,楚楚可憐。
“你該回去了,再不會去就天下大亂了。”
子悠大驚:“天頤公主可不是什么大人物吧,怎么沒了我就要天下大亂了呢?”
錢凌笑得邪魅:“古有英雄沖冠一怒為紅顏,對于某些人來說,你就是天下,沒了你,那就等于沒了天下。”
子悠立刻察覺到錢凌這話中的意思,應該是跟潛風有關。
錢凌從懷中掏出兩塊玉佩,子悠仔細看去,一塊上刻了一個“錢”字,一塊刻了一個“凌”字,合起來就是錢凌,他把這兩塊玉佩舉到子悠面前:“這兩塊玉佩就當是師傅給徒兒出師的禮物吧,有了這兩塊玉佩,金戔書肆和凌堂的人都會聽你的。”
子悠愣愣的接過玉佩,有些不可置信:“師傅……”
錢凌沒有管她,自顧自的說:“你可知我上次下山是去干什么去了?”
子悠搖頭。
“我忽然收到我給故友的玉佩,說是有要事相求,可我沒見到我那位故人,我卻見到了你的故人。”錢凌頗有深意的看向子悠,“不錯,就是陸家少主陸潛風。”
子悠手一抖:“他怎么會找到你的?他不是失蹤了嗎?”
“哈哈哈,傻玉兒,他可不是失蹤,失蹤的人是你,他以為你死了,說什么也要替你報仇,你要是再不出山,我看就要天下大亂了。”
攥緊了手中的玉佩,子悠有些無措:“他不是娶了洛允了么,還管我做什么?”
錢凌折下一枝梅花放在鼻尖輕嗅:“這其間的矛盾我不知曉,不過,我看你們之間好似有什么誤會吧。”
子悠堅定的抬起頭:“好,我下山。”
“下山是要的,不過,在這之前……”錢凌忽然轉身走向內屋,“你跟我來。”
山頂上還是冬天的嚴寒,山下卻已經是春意盎然了。
玉謙一掌拍在木桌上:“潛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自己看看,這天下都被你弄成什么樣子了?”
潛風忽然笑起來:“弄成什么樣了?我不過是在其中推波助瀾罷了,其實把天下弄成這個樣子的,是他們自己。”
“夠了,潛風,已經夠了,子悠若是還活著,一定不會愿意看見你現在這副模樣!”玉謙知道拿出子悠來,潛風一定會聽。
誰知潛風面容冷了下來:“等事情結束了,我就去找她。”
“你!”
玉謙一個謙謙君子,幾乎從不動怒,但是現在他卻與潛風如此說話,讓隨之而來給兩人倒茶的魅女嚇了一跳:“怎么了,發這么大火?”
玉謙不想讓魅女擔心,他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陸家分家,沒有了潛風那樣的經商奇才,陸家的生意立刻就慘淡了下來,連帶著一些小商人都破了產。蕭王爺被囚禁在府中,邊境無人把守,一些小國開始頻繁出兵騷擾洛朝邊境,百姓人心慌慌。洛天忽然身體不適臥病在床,現由太子洛華主持朝政,右相春蘭趁洛天抱恙,企圖奪權,被太子大義滅親,貶為庶民,原先的丞相一黨不是歸順洛華,就是被秘密處死,整個朝政動蕩不堪。
這些都是子悠下山后從溫叔那里聽來的,溫叔一邊說一邊搖頭:“造孽啊,真真是造孽,連自己的外公都能下的去手,這太子實在是……唉!”
子悠也覺得奇怪:“我覺得這太子原來看起來謙和十分,在民間聲望也不錯,怎么沒想到也是個豺狼虎豹啊。”
溫叔嘖嘖嘴:“是啊,還囚禁了蕭王爺,都這節骨眼上了,竟然還擔心自己的王位坐的穩不穩,唉這真是……清歡,你以后可不能像他一樣啊,聽見了沒有?”
子悠渾身一抖,看了看站在旁邊湊熱鬧的清歡,先不說他聽沒聽懂,這孩子以后也沒這個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