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這些薑湯是我們用來防止感冒的麼?”千念一邊用勺子盛薑湯,一邊問,“現(xiàn)在這麼熱的天,一定非要喝薑湯麼?”
其實他是想說,這麼難喝的薑湯,可不可以不要喝!
當(dāng)然,千色的回答是:“中醫(yī)都說了,薑湯驅(qū)寒,喝了就不會感冒了!臭小子,你以爲(wèi)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趕緊喝兩碗,要是敢把薑湯倒進(jìn)馬桶的話,以後不讓你見弟弟!”
她太瞭解她這個兒子了,再下一刻,他肯定會把薑湯倒進(jìn)馬桶,並且處理得不留痕跡。
聽到弟弟,千念一副委屈的樣子,遲疑片刻,一把狠狠捏住鼻子,一口喝下整整一小碗薑湯!
打了個嗝後,他才道:“媽咪,今天弟弟帶我去做親子鑑定了!”
親子鑑定?
一個沒忍住,千色非常不文雅的把薑湯噴了出來。
“誒喲媽咪,你真的好討厭啊!”千念碎碎念,“你就不能忍住麼,差點都噴到你寶貝兒子身上了!”
“兩個六歲的小屁孩兒自己跑去醫(yī)院做親子鑑定,我能忍得住?”千色翻了個白眼,換做任何人也都會受到驚嚇好不。
千念不滿的反駁,“誰說六歲的小孩就不能去做親子鑑定了!”
“關(guān)鍵是……”千色喝了口薑湯,捧著碗看著坐在對面的小傢伙,問道:“諾兒他,拿到他爹地的頭髮了?”
“嗯!”千念重重點頭,“醫(yī)生說七天後就有結(jié)果了!”
“噗……”
千色再一次噴出來,小傢伙卻狡猾的躲到了一旁,鄙視的翻了個白眼,“就知道你會噴,哼!”
精緻的臉上閃過幾條黑線,千色睨他一眼,將視線移開。
一旦鑑定結(jié)果出來,千念就會知道夜諾的爹地其實就是他的爹地!
而他要是知道他口中的那隻禽獸是他爹地的話,會不會氣的吐血……
各種煩躁,讓千色不知道該怎麼纔好!
在夜諾的要求下,他沒有被送往醫(yī)院,而是直接被送回了夜家。
盛古集團(tuán),豪華的總裁辦公室裡。
裝修一如他的人,冷冷的、冰冰的,進(jìn)來就會有一陣莫名的寒意。
“嘟嘟嘟……”震動聲響起。
正在看文件的夜擎墨伸手去接電話,就連接電話的動作都那麼冷靜而優(yōu)雅。
“說。”簡單的一個字,彷彿已經(jīng)預(yù)知到對面電話裡要說什麼。
“三少爺,今天小少爺在遊樂園裡出事了,孫小姐她現(xiàn)在……”電話那頭的管家,把今天發(fā)生的事悉數(shù)彙報給夜擎墨。
夜擎墨挑起眉頭,猶如大理石般冰冷的面孔漸漸浮上了一層怒意,“小少爺出事,你們知道後果的!”
電話那頭,管家抹著冷汗,回頭看向窩在沙發(fā)上的夜諾。
這倆父子太像了,不說話的時候像個修羅,說起話來更是寒意森森,直讓人手腳發(fā)抖。
一樣的強(qiáng)勢,天生的帶著霸氣!
命令的語氣,聽得人卻不反感,彷彿所有人天生就該爲(wèi)他們服務(wù)似的。
孫昕欣在一旁,討好的爲(wèi)夜諾斟茶遞水,可是夜諾卻不和她說半句話,至始至終甚至連看也沒看她一眼。
“還是我來伺候小少爺吧。”見孫昕欣尷尬的捧著水杯站在原地好半天,管家何伯連忙走上前去接過杯子,“孫小姐,你就先回房休息吧。”
“不用,何伯,還是由我來照顧諾兒吧……”孫昕欣早就意識到了今天犯的大錯,應(yīng)該是大錯特錯!
且不說自己會游泳,就算是不會,那一米深的水也要不了她的命。
偏偏……
她猶豫了。
其實她是害怕一下水,會毀了她臉上那精緻的妝容。
如果真的下去了,恐怕就會像那個突然衝出來跳下去的女人一樣,狼狽不堪!
可是沒下去救諾兒的後果,恐怕會更加嚴(yán)重。
當(dāng)時司機(jī)和保鏢們都在場,所有人都看見她在原地猶豫不決。
要是這件事被墨哥哥知道了,那麼……
孫昕欣已經(jīng)不敢再想下去了,至於是什麼後果,可想而知……
可是她愛墨哥哥,不能失去他,也不要離開他!
“孫小姐,你看小少爺現(xiàn)在也不想說話,你留在這兒也沒什麼用,不如還是回房吧。”何伯也不管孫昕欣會不會生氣,最重要的是夜諾息怒就好了。
此時的傭人正在小心翼翼的爲(wèi)夜諾擦拭著頭髮,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惹他生氣。
的確,夜諾和夜擎墨一樣,是個難伺候的主。
在夜家,除了老爺子夜國雄能呵斥他幾句外,就沒人再敢碰他。
見夜諾陰沉著小臉始終不看她一眼,孫昕欣也呆不下去了,帶著幾分哀怨的看了何伯一眼,轉(zhuǎn)身便要走。
剛剛走出幾步,卻見那滿臉皺紋依舊霸氣不減的老爺子夜國雄從樓上緩緩地走了下來。
孫昕欣見狀,連忙小跑著上前去攙扶,“伯父,您慢著點。”
“這是怎麼了?”察覺到氣氛的詭異,夜國雄在她的攙扶下坐到了夜諾的身邊。
像是身上有刺一樣,夜諾冷著臉往一旁挪了挪。
兩人之間,突然間彷彿出現(xiàn)了什麼隔閡……
“又發(fā)什麼脾氣呢!”夜國雄臉一橫,提高聲音喝道:“你當(dāng)這個家是什麼地兒,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簡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何伯放下手中的水杯,暗自捏了把冷汗,退至一旁。
老爺子的脾氣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不是不清楚,接下來會發(fā)生什麼,他已經(jīng)料到了。
孫昕欣見夜國雄是真的動了怒,連忙彎下腰用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嬌滴滴的道:“伯父,您別生氣。您是不知道,今天我?guī)еZ兒去遊樂園裡玩,但是沒想到出了點意外,諾兒現(xiàn)在都還在因爲(wèi)那事不高興呢!”
前一刻孫昕欣還在爲(wèi)夜諾落水的事憂慮,但見夜國雄插手此事,她頓時有了主意。
只要把所有的過錯攬在自己身上,那麼夜諾也不會生氣了,就算墨哥哥回來要怪罪,有伯父撐腰他也沒轍!
夜國雄側(cè)目看了孫昕欣一眼,滿是老繭的手推開孫昕欣的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昕欣啊,來夜家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我知道今天是諾兒犯了錯,你不用替他頂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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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樣的……”孫昕欣皺著眉,解釋道:“其實這件事,真的是我做得不對……”
“快別說了,你對諾兒的好相信誰都看在眼裡。”夜國雄嘆了口氣,看向身邊那個依舊冷著一張精緻的臉不出聲的夜諾,語重心長道:“諾兒啊,剛纔夜夜語氣重了一些,爺爺現(xiàn)在鄭重的向你道歉。你快和爺爺說說,今天到底發(fā)生什麼事了?”
對一個六歲的孩子動怒,也實在是小題大做了。
這些年來,諾兒非常懂事,他不像其他同齡的孩子總會給自己的父母擺爛攤子。
六年了,他甚至沒有犯過一個需要自己的家人才能爲(wèi)他解決的錯事。
管家何伯鬆了口氣,還好還好。
孫昕欣見夜國雄語氣緩和下來,懸吊在半空中的心也總算是放下來了。
她可不想挑起他們爺孫之間的戰(zhàn)爭!
要不,就成罪人了……
只是任誰都沒想到,夜諾卻根本不領(lǐng)情,甚至說了一句讓夜國雄會更加暴怒的話。
“爺爺,讓她走。”夜諾窩在沙發(fā)的角落裡,那雙漆黑的眸子透出某種讓人無法質(zhì)疑的堅定,“我不喜歡她!”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夜國雄那雙歷盡滄桑的眼透出濃濃的殺氣,“夜諾,你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我不喜歡她!”
“我不喜歡她……”
這五個字就像是勾魂奪命音一般在偌大的客廳當(dāng)中盤旋,久久都消散不去。
何伯悄悄地伸手拉了拉夜諾的小手,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可是夜國雄甚至不給人和人一個開口說話的機(jī)會,大掌猛拍楠木茶幾,震得茶幾上的水杯落地,摔得粉碎。
他站起身,怒喝一聲:“來人,拿家法!”
“不要……”孫昕欣慌忙上前,驚慌失措的懇求道:“伯父,不要動家法,諾兒他,他還是個孩子……”
“老爺,小少爺他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何伯拉著夜諾下地求饒,在他的耳邊說道:“小少爺,你趕緊道個歉,否則,否則沒人能幫你啊……”
四目相對,像是已經(jīng)在無形當(dāng)中過了很多招。
一雙飽經(jīng)風(fēng)霜且渾濁的眼,一雙波瀾不驚且透徹的眼,散發(fā)著駭人的冷氣。
夜諾就那麼安靜的站在原地,他就像是童話故事裡的小王子,渾身上下無一處不透著與生俱來的貴氣。
而夜國雄,一代梟雄,曾也是轟動H市的大人物,除了威嚴(yán),便是霸氣!
那種除了他,只有夜擎墨身上才能更好演繹的威嚴(yán)和霸氣像是一劑毒藥,瀰漫在空氣中便已能將所有人都置之死地!
偌大的別墅裡,數(shù)十個傭人紛紛悄然退下,不敢弄出半分動靜。
在夜家,就要學(xué)會聽不見,看不見,不插手!
這是所有做傭人的宗旨……
“諾兒,乖啊,快給爺爺?shù)狼浮!眲癫粍右箛郏瑢O昕欣只好把視線轉(zhuǎn)移至夜諾身上,她上前,輕聲而道:“今天的事是阿姨不對,但是現(xiàn)在你要是不道歉的話會受罰的,諾兒,你就聽話好不好……”
如果諾兒受罰,那麼吃苦果的肯定是她孫昕欣!
天知道墨哥哥會有什麼反應(yīng)!
動了諾兒,殺了她也不是不可能?
“昕欣,你上樓去。”夜國雄開口了,堅定的語氣讓孫昕欣不敢出聲。
遲疑片刻,她只得灰頭土臉的走上了樓。
“老爺,您就饒了小少爺這一次吧……”何伯看著夜諾長大,早就在不知不覺間產(chǎn)生了感情,自然見不得夜諾受罰。
何況他這麼小的孩子,能承受一百馬鞭嗎?
想想也覺得殘忍!
夜國雄本就在氣頭上,何伯這麼一勸,他怒氣更甚:“你再多說一句,立刻捲包袱滾!”
何伯紅了眼,見夜國雄動了真格,他苦笑一聲,竟生生跪地,“老爺,您聽我說一句,小少爺還小,經(jīng)不起這麼折騰,您能不能高擡貴手繞他這一次。只要不懲罰小少爺,我……我立刻捲包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