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王和大將軍各自回去屬于自己的地方,帶走了些許東西,也留下了不少東西。
上京城的生活依舊在繼續(xù),林婉兒按照以往隔一天的規(guī)律繼續(xù)進宮教書,可能由于背傷原因多日不進宮,她有些驚訝而且不自然的感到趙廷發(fā)生了不少變化。注視了趙廷半天,林婉兒恍然大悟,這小子似乎長得更帥了。
仰頭看天,她心里納悶怎么自家的寶玉和玉寶沒變化呢,低頭看地,她總結(jié)道可能是天天在一起,沒發(fā)現(xiàn)兩個孩子的變化罷了,其他人也許覺得寶玉和玉寶變化很大了呢。
趙廷看著林婉兒發(fā)呆的樣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林婉兒恍然回過神來,問道:“怎么了?”
“怎么了?”趙乾臉上滿是不悅,“上次說書說到趙云長坂坡前一聲吼,七進七出,隨后你就趴在床上了,我在宮里可是心急如焚,度日如年啊。”
林婉兒忍不住笑了,畢竟是個小孩子,再怎么早熟都是小孩子啊,一股子貪玩的心性,剛準(zhǔn)備開始說趙云趙子龍的英雄事跡。
趙乾忙說“停”,命令小丫鬟給林婉兒準(zhǔn)備了兩碟上好的糕點,親手端給林婉兒,笑著說道:“來,邊吃邊說。”
眼睛彎彎,她馬上改變自己的觀念,早熟的小孩子也不錯哦,知道心疼人了,以后能夠娶個好老婆,但是和寶玉相比,還差那么一點點,俺家寶玉都有娃娃親了。
有一天,天氣格外緊張,林婉兒呆在林家小院,倒背著雙手,沖著里屋喊道:“寶玉、玉寶,你們準(zhǔn)備好了嗎?”
等了半刻,也沒有聲音傳出來,她又叫了一遍,終于有聲音傳出來:“大姐,稍等片刻,馬上就好了。”
林婉兒不耐煩:“快點,快點。”她繼續(xù)在大廳內(nèi)踱步。
為什么林婉兒會這么焦急,因為林家要來一位林婉兒認(rèn)為十分重要的客人——兵部尚書洪新甲。
按理說西涼王徐驍、大將軍夏侯襄陽、三皇子趙乾等人的身份都是十分尊貴的,比之洪新甲還要尊貴三分,但是林婉兒將他們都劃為自家人,所以也就隨意很多。徐驍是寶玉的親生父親,夏侯襄陽是老二的頂頭上司,至于趙乾,是什么呢?她最后將趙乾定義為同是天涯淪落人或者是澶州那頭老黃牛的伙伴。
至于洪新甲,林婉兒在心里看作朝堂之上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人,就像是《鐵齒銅牙紀(jì)曉嵐》中站在最前面的紀(jì)曉嵐和和珅,兩人在早朝之上玩的不亦樂乎,嬉笑怒罵,撒潑打滾,皇帝陛下都是嘲笑和玩弄的對象。
至于那個西涼王和大將軍一個在西涼、一個在鎮(zhèn)北軍,想要和陛下見一面都很難,哪里還有嬉笑怒罵和嘲笑的機會。
更何況,其他吏部尚書、戶部尚書、吏部尚書、工部尚書等尚書都是從二品,只有兵部尚書洪新甲是正二品,穿戴雙鶴齊飛官服,威風(fēng)凜凜的很。
所以洪新甲登門拜訪林婉兒,讓她受寵若驚,給寶玉和玉寶放假一天,身上掛滿了彩帶,熱烈歡迎兵部尚書洪新甲“蒞臨”林家小院“視察工作”。
洪新甲從馬車上走下來,整理了一下衣衫,輕輕揮手,馬上有下人遞上一個長長的盒子,抬頭看了看如同平常人家的林家小院,走上前去,輕輕敲門。
林婉兒臉上帶著訓(xùn)練了很久的燦爛笑容,輕輕的拉開門。
寶玉和玉寶再身后,一同揮舞著身上的彩帶,喊道:“歡迎,歡迎,熱烈歡迎,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如此場景讓洪新甲微微一愣,臉上露出一個略微尷尬的笑容。
林婉兒掩面巧兮的道了一個萬福:“洪尚書來林家小院,真是讓林家蓬蓽生輝,快請進,快請進。”
洪新甲再次尷尬一笑:“婉兒姑娘言重了,洪某登門拜訪是受人之托。”
寶玉和玉寶還在身后大吼“歡迎歡迎,歡迎歡迎”,撕心裂肺,用盡渾身力氣,熱鬧的有點過火,吵得洪新甲耳朵嗡嗡作響,也吵得林婉兒耳朵鳴響,沒有聽清楚洪新甲的話。
林婉兒向前傾斜了一下身子:“洪尚書,婉兒沒有聽清楚,請重新說一遍。”
洪新甲心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伸手指了指林婉兒背后的寶玉和玉寶:“婉兒姑娘,有些吵。”
認(rèn)真聽清楚洪新甲的話,林婉兒輕輕“哦”了一聲,微微舉手,寶玉和玉寶馬上停止了吼叫,小院瞬間安靜,墻頭飛落下來幾只小麻雀,嘰嘰喳喳,悅耳啊,真是悅耳啊。
洪新甲將手中長盒子遞出去,開口說道:“洪某受人之托,給婉兒姑娘送來一幅字。”
“一幅字?”林婉兒即疑惑,又好奇:“洪尚書,是誰給我的字?”
“大將軍托洪某將這副他親自寫的字交付給婉兒姑娘。”洪新甲臉色突然變得有些苦澀,大將軍臨走的時候特意交代要將這副字交給林婉兒,雖然不知道寫的是什么字,但是洪新甲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不然大將軍為什么不親自交付。
他還記得當(dāng)初大將軍剛離開上京城去鎮(zhèn)北軍的時候,讓洪新甲給紀(jì)昀大學(xué)士送去一封書信,書信上寫得都是一些“問候”紀(jì)昀的話語,語氣用詞略微出格了那么一些,紀(jì)昀大學(xué)士惱火的堵住洪新甲,大罵洪新甲“狼子野心,助紂為虐,你和夏侯那廝都不行”。
為啥會有這么一出?因為年輕時候生性風(fēng)流的紀(jì)昀大學(xué)士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夏侯襄陽不娶妻妾,私下揣度出一個結(jié)論——夏侯不行,而且他還將這個結(jié)論大肆宣揚,最后傳到夏侯大將軍的耳朵中,臉紅的夏侯襄陽看不出是不是羞得面紅耳赤,但是從后來問候紀(jì)大學(xué)士的那封書信措辭中看來大將軍是臉紅了的。
“大將軍給我的字?”林婉兒雙手接過微重的山紅木盒子,眨眨眼睛,開口問道:“什么字?”
洪新甲開口說道:“洪某不知,世人知道大將軍武功天下第一,善用華南刀,可是世人不知道大將軍的字也是天下第一的字,鐵骨龍筋,力透紙背,大魏國其他人不能比。”
大將軍夏侯襄陽善用華南刀,刀鋒笨拙、遲鈍,重量極重,非五六大漢不能舉起,但是未成名之前,身為書生的大將軍最善用探花筆,寫出的字可入木三分,只是習(xí)武以來,便再也沒有動筆寫過字。
“嘖嘖,厲害,厲害,就連書生王右軍都不能比?”林婉兒好奇的問道。
王右軍可是公認(rèn)的天下行書第一人,是林婉兒和陳諾諾之前的趙廷的老師,那副《蘭亭集序》更是陛下的珍愛,稱其為“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天下第一行書”。
洪新甲臉上露出微笑,搖搖頭:“不能比,大將軍的字更勝一籌。”
“乖乖,不得了啊,王書圣一個字能賣三千兩銀子,一字千金,這大將軍的字還不是無價之寶,一字萬斤。”林婉兒邊說,邊要將盒子打開,看一看大將軍寫了什么字。
洪新甲忙制止住林婉兒,他想起當(dāng)年紀(jì)昀大學(xué)士的暴跳如雷,再想到傳聞中林婉兒的脾氣,說不定就去廚房拿菜刀武力發(fā)泄心中不樂了:“婉兒姑娘,洪某還有些事情,就不叨擾了,先行告退。”
林婉兒出聲阻攔,家中還有準(zhǔn)備好的西瓜以及寶玉和玉寶準(zhǔn)備好的其他節(jié)目沒有表演,洪尚書先吃點喝點、看看節(jié)目再走吧。
一聽寶玉和玉寶兩個小娃還有節(jié)目要表演,洪新甲離開的速度更快了。
林婉兒眼看挽留不住,也就不再強求,抱著木盒子,心中極為高興,我林婉兒也是才女,幾個兄弟也算爭氣,什么都不缺,就缺名人給自己寫一幅字、畫一幅畫了。
凡是那些美貌如花、傾國傾城的女子都能得到文人騷客的青睞,得到贈詩或者墨寶,更有畫家畫一幅畫像,真是想什么,來什么,大將軍贈字,嘿嘿,想想都倍有面子。
林婉兒被高興沖昏了頭,她似乎忘了趙乾在萬壽節(jié)上還將“吉他”命名為“婉兒”了。
“我們都是小青蛙,咕咕呱呱呱,喜歡快樂的游戲,最愛講笑話……”林婉兒哼著兒歌將木盒子放在大廳內(nèi)的桌子上,扭頭問向?qū)氂窈陀駥殻骸澳銈儍蓚€猜,這大將軍寫了什么字?”
寶玉和玉寶相互看了一眼。
寶玉說:“傾國傾城。”
玉寶說:“風(fēng)華絕代。”
寶玉說:“花容月貌。”
玉寶說:“白璧無瑕。”
寶玉說:“出塵脫俗。”
玉寶說:“美麗絕倫。”
寶玉說:“天資絕色。”
玉寶說:“美若天仙。”
最后兩人一同說道:“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寶玉和玉寶根本就不知道大將軍寫了什么字,但是他倆知道撿好聽的說,肯定是安全的,肯定是能討大姐歡心的。
林婉兒的嘴巴都咧到后腦勺去了,笑著擺手說道:“討厭,你們倆盡說實話。”
說完,便打開了盒子,伸手將紙卷取了出來,剛要打開,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忙說道:“停,大將軍武功天下第一,我看書上寫的那些人中豪杰,輕易不寫字,一旦寫字都是有大深意的,不是含著試問天下的武術(shù)哲學(xué),就是含著最少六十年的功力,一打開書卷,滿室都是刀劍光影,縱橫交錯,殺人無形啊。萬一我打開了書卷,里面釋放出萬道光芒,直接將自己的小命取了過去,豈不是很不值。”
她又將書卷放了回去,扭頭對寶玉和玉寶說道:“為了安全,你們倆將老白叫過來,快,快!”讓李慕白這個高手打開高手大將軍寫的字風(fēng)險會小一些。
此刻,林婉兒如臨大敵的面對著木盒子,眼神都在書卷上,似乎還不放心,她又將盒子的蓋子蓋上,放的遠(yuǎn)遠(yuǎn)的,這才放心。
李慕白在兩個孩子的帶領(lǐng)下,來到大廳,開口問道:“婉兒姑娘,那幅字呢?”
林婉兒伸手指了指放在遠(yuǎn)處的木盒子:“喏,在那呢。”
李慕白雙手凌空,手心似乎有無窮吸引力,那個木盒子砰地一聲飛入他的手中,凌空取物,神奇無比。
寶玉和玉寶同時精神一震,心中贊嘆:“好厲害!”
林婉兒更為夸張,雙手故障,喊道:“漂亮,精彩,再來一次。”似乎是在大街之上看到了精彩的街頭賣藝人,要求對方再來一次。
林婉兒領(lǐng)著寶玉和玉寶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躲在一根柱子后面,瞪大眼睛看著李慕白。
李慕白輕輕一笑,很隨意的打開了木盒子,伸手翻開了書卷,然后臉上的笑意更濃。
沒有刀光劍影,也沒有晴天霹靂,書卷很自然的鋪展開來,和普通畫卷無異。
林婉兒好奇的從柱子后面走出來,將腦袋湊了上去,眉頭皺的緊緊的,書卷上面寫了一個字,是一個大大的“勤”字,而且是用娃娃體寫的。
大將軍沒有些贊美林婉兒的話語,而是寫了一個“勤勉”的“勤”字,寓意不言而喻,而且是很含蓄的諄諄教誨——婉兒姑娘,《石頭記》是天下奇書,你可不能想以前那般偷懶了,做人要勤勉。
林婉兒參悟了其中含義,心中惱火,她都能感到自己的鼻子都被氣歪了,奪過李慕白手中的字卷,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心中哼哼,其他才女能得到文人騷客的贊美,流傳百世之后,后人也是贊嘆那才女的美貌和智慧,怎么到了自己這就成了“勤”字,后人討論起這件事情竟然是這樣的——大魏國的才女林婉兒,長得怎么樣不知道,性情怎么樣也不知道,但是為人肯定是懶惰的,證據(jù)就是大將軍夏侯襄陽曾經(jīng)寫給她了一個“勤”字,是讓她不要再懶惰,而應(yīng)該勤勤懇懇的。
個頭偏矮的寶玉和玉寶沒有看到夏侯襄陽寫給大姐什么字,很好奇的翻開字卷,臉上都露出了強忍著的笑意。
林婉兒火氣更勝:“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沒看過啊。將這個字貼到你們房間去,時刻用‘勤勞’鞭策自己,快去!”
寶玉臉上沒了笑意,變成了苦瓜臉:“大姐,我們墻上都已經(jīng)貼滿了警世良言,實在是貼不下了。”
寶玉和玉寶的學(xué)習(xí)一直都是林乾毅照料的,林翰林也會帶著書籍過來,林婉兒一直都是甩手掌柜,如果要說她在兩個孩子學(xué)習(xí)過程中,有什么貢獻(xiàn),那就是滿墻的“警世良言”,只要她在什么地方看到了什么好的句子,一定會讓他人寫下來,然后讓寶玉和玉寶貼在房間中,每天誦讀三遍。
“貼不下了?哼,我不是說過,空間就是海綿里的水,擠擠就會有的。都讓你們貼在墻上了,你們怎么不知道自己想辦法呢?真笨。”林婉兒理直氣壯的說道,看著還沒有動彈的兩個孩子,眼睛一瞪:“還不去,再不去,我可要咬人了啊!”
(當(dāng)年看一部小說叫《絕頂》還是什么來著,上面有一個天下第一高手明將軍,吐蕃國師寫了四個字“試問天下”讓徒弟帶著來中原江湖問一問,但是國師少寫了一個口,變成了“試門天下”,暗器王林青補上了那個“口”,大將軍又加了一道橫,變成了“試間天下”,小說里面寫的那是一個玄之又玄啊,印象深刻,不用另一種搞笑形式表達(dá)一下,蘭英不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