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承淵那邊似乎走得很急,她也沒從電話裡打聽到更多東西,掛了電話她始終是憂心忡忡的,明明她對這件案子什麼都不瞭解,但就是沒來由地感到不安。
懸著心在客廳裡來來回回地走了數(shù)趟,正當她想著當年坐鎮(zhèn)賀家的是老爺子,他或許比較瞭解,所以想打個電話回去問問時,卻聽到家門一響,賀承淵推門而入洽。
林海藍剛拿起電話,聞聲回頭一看,頓時有些驚訝,忙朝他走了過去。
“你不是說去首都麼,怎麼又回來了?”
賀承淵只站在玄關(guān)前,沒有換鞋,伸手將她攬進懷裡,捏著她的下巴看了看她的臉,“先前在電話裡你似是有事要和我說?鈐”
林海藍一愣,又見他沒有脫衣?lián)Q鞋,顯然是馬上就要走,才知道他是敏銳地察覺到她先前的一絲不對,特意繞路回來看她地,心絃微微一顫,她用力抱了抱他的腰。
“等你回來再說?!辈幌虢o他平添壓力,她堅強地抿脣笑笑,又有些憂慮地追問,“剛纔你在電話裡說的表叔,難道他當年參與過那件案子?”
賀承淵面色平靜,但並未否認,林海藍心一涼,“那賀家……爸他也……”
賀承淵擡手撫了撫她的頭髮,溫聲安撫,“別多想,這次我過去只是爲了表叔?!?
“以前表叔是黎書記一派的,如今單單我表叔被推在風口浪尖上,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彼值恿艘痪?。
林海藍不瞭解過去的事,對他口中這些人也不熟悉,便只是聽著,但下一秒,她忽然一怔,大概過了好幾秒,纔回過神來,看著賀承淵,“黎書記?難不成是指黎尉他繼父?!”
“是?!辟R承淵垂眸望著她,眉頭微微皺起,“而且當年,安城和黎書記走得最近的,是你養(yǎng)父高脩。”
林海藍有些愕然。
賀承淵雖然沒有明說,卻是間接地告訴了她,當年,她乾爸,一定參與到了這件重大藥品走私案和**取器官及販賣人體器官案中,而和他官商勾結(jié)的,極有可能,就是當時時任安城一把手的黎尉的繼父,如今早已平步青雲(yún)調(diào)任首都的黎書記。
在調(diào)查組進入安城前,恐怕黎書記早已得知消息,會否黎尉也早就發(fā)現(xiàn)了什麼,所以才被帶走,以致於她想探病都很難再見到他。
“若不是我乾爸去世得早,我真想問問他爲什麼要做那麼殘忍的事……”林海藍喉嚨一哽,賀承淵摸摸她的後頸,深沉的眸中閃過一絲內(nèi)斂的鋒芒。
高脩的恰好身亡怕是也沒那麼簡單。
之後,卓樊提醒是時候去機場了,林海藍這才送了賀承淵離開。
臨走賀承淵只說一兩天就會回來,讓她安心在家等著他回來舉行婚禮,林海藍未免他在外還要掛著她,故作輕鬆地點頭應了。
只是等他一走,她猛然就覺得心裡沒著落起來。
拿起茶幾上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鑑定報告盯著看了很久,之後就默默地收了起來。
本想將這件事暫時壓在心底,等賀承淵忙完其他事再拿出來和他說,卻不料,沒過一天,她就又接到了高啓那邊打過來的電話。
……
林海藍到約好的地方時,隔著玻璃窗已看到高啓坐在那裡等她,她放慢腳步定定地看了會兒,裡頭的男人像是有所察覺般轉(zhuǎn)過頭來,看到她便極爲溫和地一笑,朝她擡了下手。
林海藍一瞬間心裡頭五味雜陳,竟是種說不出的複雜滋味兒。
“坐吧?!钡鹊搅趾K{朝他走過來,高啓?quán)咧c了下頭。
“高……先生,這是你上次落下的圍巾,抱歉,我擅自洗過了?!甭砸患m結(jié),她到底還是從善如流地將他當成了母親的舊識。
“沒關(guān)係,謝謝了。”高啓把她手上的袋子接過去,同時也看了一眼。
林海藍想到之前她偷偷摸摸地從圍巾上找到了他的頭髮,悄悄拿去作親子鑑定,表情有些不自然。
幾乎是沒有什麼依據(jù)的,她僅憑直覺就覺得他像她的父親,所以纔會做那種事,卻沒想到,原來真的是。
可他不說,她也說不出口。
見她表情晦澀,看起來心事重重的,高啓柔聲問,“怎麼了?近來過得不開心?”“不是,只是最近總是想起我媽媽,和讓我媽媽惦念不忘的爸爸,有時候我也會想爸爸他會不會根本就不像媽媽愛他那麼愛媽媽,否則爲什麼這麼多年他都沒有回來看過我和媽媽?!?
林海藍看著他。
高啓眼神微閃,旋即脣角略帶著些苦澀地說,“若是不想見就簡單了,要知道,有時候想見不能見遠比不想見更難?!?
相見不能見?
林海藍不由地蹙了蹙眉,掀眼觀察著高啓的表情。
忽然想到剛認識時高啓說過他很多年前就移民/國外,妻子帶著女兒生活在國內(nèi),他想念女兒卻見不到她,因此心緒難安。
那妻子和女兒——不就是她和她媽媽?
林海藍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既然如此,爲什麼不認我?我就在你眼前,那麼多機會,你爲什麼不認我?還是有什麼苦衷,讓你無法說出口?
一股壓抑得情緒猛地衝擊到她的胸口,眼看就要衝破阻隔叫囂著出來,卻被高啓驟然打斷了。
“今天正好我得了空,想你怕是惦記著想知道過去的事,才找你出來,怎麼見你卻總是晃神,是不是心裡掛著事?”
他臉上溫和的微笑卻像一盆冷水澆了林海藍一頭,他還是不願意坦白。
林海藍表情僵硬地扯起嘴角笑了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喝了許久她才慢慢放下水杯,停頓了一會兒,問道,“高先生你知道安城多年前發(fā)生過一起特大藥品走私案嗎?”
高啓本來平靜的眼神在聽到她驀地問起這個時倏然變了一變,眼神瞬間變得諱莫如深起來。
林海藍看到了他的變化,也有些驚訝。
說實話,她本就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隨口一問,沒想到他真的知道!
要知道在最近調(diào)查組重新立案調(diào)查之前,就連賀承淵對此事都沒什麼印象。
果然,高啓的身份絕對不平凡。
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這件事的。
“最近上面專門派了調(diào)查組來調(diào)查這件過去很久的事……”
林海藍的話還沒說完,高啓就幽幽地道,“安城表面上風平浪靜,底下怕是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了?!?
林海藍後背微微繃緊,瞇著眼看他幽深的眼睛:“高先生你的意思是,當年參與這件事的人不止一個兩個?”
“一個兩個?”高啓輕笑,亦帶著絲嘲諷的意味,“你把一些人看得未免也太乾淨了。”
林海藍愕然地張了張嘴,“什麼?”
雖然他沒明說,可她不知道爲什麼就覺得他的話是意有所指。
把一些人看得太乾淨了……
一些人是指哪些人?她所認識的人可不多,其中更是包括賀家。
後背陡然躥起一股寒意,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一跟頭栽得最深的你猜是哪一家?”高啓忽然問。
林海藍疑惑,就看到高啓無聲地笑了,“你難道猜不出來,還會是誰,當然是蘇振雄那個蠢貨!”
蘇振雄……
蘇蘊的父親,是她外公。
林海藍頓時睜大眼望住他。
難道當年蘇家沒落起因竟是這起特大走私案?
究竟牽連多大,竟讓三足鼎立之一的蘇家迅速的落敗下去,爾後徹底從安城消失,湮沒在歲月的長流中。
那麼,媽媽那時候身爲蘇家千金卻挺著大肚子落魄地倒在孤兒院門口,是不是也是受了這件事的拖累。
高啓那時候又在哪裡?爲什麼沒有陪著媽媽一起度過難關(guān),而是將她一個人丟下,直到現(xiàn)在才這樣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隱瞞身份,卻對她溫柔慈愛,關(guān)懷備至,只是想要補償她嗎?
她總覺得,不只是這麼簡單。